话说越王李泰在秋分祭月之礼上的表现,让皇上非常的心动。这给皇嗣带来了非常巨大的压力,一时间流言四起,很多人都在说承乾望之不似人君,越王取代他成为皇嗣是迟早的事。皇嗣陷入了极大的焦虑之中,这个时候萧瑀来到了东宫,看见皇嗣愁眉不展忍不住说:“殿下因为何事眉头紧锁?”皇嗣迟疑良久说:“现在陛下似乎更喜欢越王,久而久之我看如同留言所说的那样,皇上会把我废了改立越王为皇嗣,你想想看,从古至今凡是被废的皇嗣哪一个能有好下场的?”萧瑀说:“殿下不必担心,皇上做了天子之后,一定不会希望类似玄武门之变的事情在他的身后接连不断的发生,而想要杜绝这类事情,最好的办法就是将殿下扶上皇位。”皇嗣点点头说:“话虽这么说,可事情未必像你说的那样,现在皇上很明显更喜欢越王。”萧瑀说:“真实的情况未必像殿下说的那样,即便殿下说的没有错,皇上也是一个非常克制的人,他不会为了自己的喜好而不顾社稷安危。”
萧瑀的话,并不能让皇嗣的焦虑消除,皇嗣说:“不管怎么样,我不能把命运完全交给父亲一个人决定。”萧瑀说:“平心而论,越王这个人看起来似乎很有韬略,但是他却未必有作为天子的命数。”皇嗣说:“未必没有,不是绝对没有,对吧?”萧瑀说:“的确如此,武德年间与如今有着巨大的不同,今天的愿望与过去的陛下也有着很大的不同,过去陛下之所以能够以次子的身份继承大同,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当年秦王征战四方,很多文臣武将曾经在他的帐下效力,秦王当年的威望不是今天越王所能比的,当初上皇更喜欢建成,可最后得天下的却是秦王,今天皇上更喜欢越王,最终得天下的却未必是他。”一听这话皇嗣一下子安心了许多,萧瑀说:“正所谓乱世重才,治世重德,越王这个人平日里飞扬跋扈,并没有什么过人的德行,如果殿下能够在这方面着手,最终能够得天下的一定是殿下而不是越王。”
皇嗣说:“先把别的撇开不说,我能不能扳回一成?”萧瑀说:“这当然没有问题。”皇嗣说:“说说吧!我如何扳回这一城?”这个时候萧瑀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把声音压得很低说:“立秋的祭月之礼过后很快就到了秋社日,到时候要祭社稷,这也是一年当中非常重要的礼节,如果你去请求让皇上派你去主持这一典礼,如果在这一场典礼之上你的表现很好,之前越王所做的努力就没有用了。”闻听此言,皇嗣非常的兴奋,说:“多谢你能够帮我说这些,但愿这一次我能够把失去的东西再挣回来。”不久之后,皇嗣当真来到御前求得这一项差事,正好皇上打算要对比二人之间的优劣。所以很快就答应了他的请求,一开始得了这个差事,皇嗣还非常的高兴,皇后听说这件事情之后,却皱紧了眉头。
内侍说:“你是为二子之间的事情担忧吗?”皇后说:“为人父母怎么会不为这种事情担忧呢?皇嗣从御前讨了那一份差事,恐怕未必是好事。”内侍说:“要不我就去给皇嗣说,让他把这一项差事推掉。”皇后说:“万万不可,要是这样做的话,皇嗣就等于主动认输了。”内侍说:“皇后打算如何处置这件事呢?”皇后说:“目前只有静观其变了。”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准备,随着时间流逝,秋社日终于到了,皇嗣穿着礼服前去主持典礼。因为他得了足疾,所以走路的时候一拳一拐,完全没有作为储君的威仪。这件事一下子让满朝文武议论纷纷,这样一个人如何能够做天子呢?如何能够让四夷宾服呢?皇嗣回到东宫见了萧瑀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说:“这都是你给我出的好主意,如今我更加被动了。”
萧瑀显得非常惭愧,说:“殿下,我的确才疏学浅,没有给陛下指出一条明路,但殿下远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我希望殿下能够到皇后那里去讨计策。”皇嗣说:“这种主意亏你能够想得出来,你怎么能指望让一个母亲去支持大儿子对付四儿子呢?”萧瑀说:“到了皇后驾前,你也不用多说,只管哭就是了,皇后冰雪聪明,自然能够听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为了保全你的身家性命,他一定会帮助你的。”皇嗣说:“但愿这一次你能够真正帮到我。”皇嗣来到后宫,见了皇后赶紧行礼。皇后说:“今日怎么得空到我这里来了?”一听这话皇嗣马上痛哭流涕,说:“现在外边盛传陛下要废掉我改立越王,眼看我就要重蹈建成和元吉的覆辙了,请母亲给我指出一条明路,以保全我的身家性命。”皇后看着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心中一阵酸楚,说:“你先起来吧!”
皇嗣说:“母亲不给儿臣指出明路儿臣不敢起来。”皇后说:“改立皇嗣是动摇国本的大事,不到万不得已皇上绝不会那么做,目前虽然你遇到一些问题,但并没有铸成什么大错,有什么可焦虑的呢?越王虽然有文武之才,被很多人视为有天子气象,但他有一个问题就是飞扬跋扈,目中无人,如果你能够礼贤下士,自爱而不自贵,朝中的文臣武将大多数都会支持你,这样谁又能够撼的动你呢?”一听这话,皇嗣一下子感觉眼前豁然开朗,说:“母亲果然不一般,三言两语儿臣的疑惑就没有了。”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回到东宫如此这般一说,萧瑀也非常的兴奋,说:“皇后说的太对了,越王这个人飞扬跋扈,现如今满朝文武,特别是活跃在御前的几位重臣,没有一个喜欢越王,他是没有什么机会的。”皇嗣说:“话虽这么说,我已经接连输掉了两局,如果再输下去恐怕皇嗣的位置还是会被动摇。”
话说发生这两次事件之后,皇上的心里非常的痒痒。他对越王的喜爱之情越来越明显,这一心态的变化立刻引起了周围一些大臣的注意。这些人只要一有机会,就劝皇上务必在嗣君的问题上保持谨慎,否则类似玄武门之役的事情就会接连不断的发生,果真要是那样的话,唐朝的社稷必然不能持久。话说秋社日过后,秋闱的时间越来越近了,按照虞世南之前的建议,苗山风开始闭门苦读。希望这一次能够一举中的,光阴如流水,到了开考的这一天,苗山风带着干粮来到了考场,在重重检查之后终于坐在了考棚里。这一切似乎在他的梦中发生很多次,他能够深切的感觉到这一生注定要在幻海沉浮当中度过了。卷子写的非常的顺手,没过多一会儿就写完了。
交卷之后也没有多想,来到附近的酒楼去见早就等候在那里的虞世南,如此这般一说,虞世南哈哈大笑,说:“这一次你一定能够春风得意。”苗山风说:“不管怎么样,我已经考完了,至于结果如何,已经不是我的能力所能掌握的了,不如咱们今天喝个痛快。”两个人你一杯我一杯,不知不觉喝了个大醉。于是便在酒店歇息了,第2天上午才回到家。父亲知道这件事情之后非常不悦,将苗山风训斥了一番。随着秋雨一场接着一场天气已经快要凉透了,不久之后结果出来了,苗山风以第7名的成绩及第,知道消息之后,苗家上下自然是欢天喜地。他们迫不及待不惜几经辗转,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我,我立刻写了一封信,托人交给了苗山风。我在书信之中对他表示了祝贺,但我没有及时回家参与他们的狂欢活动,让他们感到意兴阑珊。苗宜家说:“这个苗山幽也太不像话了,他到底是不是咱们家的人,对于咱们家如此大的喜事,竟然用如此敷衍的方式表达祝贺。”
很多人猜的没有错,我当时就是非常的嫉妒。我也知道这是非常不健康的一种心理,所以并不敢出现在狂欢活动的现场。这一天我一个人来,到了月下来到了河边。一边听着水声,一边望着明月,一边想着心事。时间如同河水一样一去而不复还,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最大限度的实现自己生平所愿呢?像很多人一样,我这个人想的永远比做的多。相比之下,做的比想的多,其实更危险,因为这样的人往往会因为失误而给自己带来极大的祸患。想到这里我就不禁得意起来,为自己的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而庆幸不已。就在这个时候,我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人,那个人用刀尖顶住了我的后背,恶狠狠的说:“要钱还是要命?你自己做个选择吧!”我说:“谋生不易,你看我身上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尽管拿去吧!”
对方却并没有搜身,而是冲我吐了一口口水,恶狠狠的说:“真是晦气,出来打劫都碰到了穷鬼。”将刀收入了鞘内扬长而去,此刻我没有感到庆幸,反而有些失落,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自从得了皇后的提示之后,皇嗣每逢见到文武大臣都表现的彬彬有礼,而越王见到那些人非但没有礼贤下士的气度,反而觉得这些人在他的面前表现的不够恭敬。二者之间的对比越来越鲜明,局势似乎又朝着对皇嗣有利的方向发展。在李泰的手底下并非没有明白人,这些人也曾经劝李泰务必要在那些王公大臣面前表现的谦卑一点。李泰一脸不以为然说:“天下是陛下的天下,那些所谓的重臣,不过是我离家的奴仆而已,他们有什么资格让我敬重他们,相反,他们应该对我更加敬重。”
这样的话让那些人非常的无奈,朝中长孙无忌、魏征等人对越王非常的厌恶,房乔对越王的态度不置可否。按说这样一个关键人物,他的态度关系到越王和皇嗣之间的胜败,就连越王这样高傲的人,也曾经试图得到他的支持。但是房乔的反应非常的冷淡,说:“当年辅佐陛下征战四方,从武德九年开始,辅佐陛下打理朝政。我自认为做了一些事情,但我的能力也仅此而已。越王如此看得起我,我感激不尽,但我实在没有办法为越王做什么。”这件事上越王耿耿于怀,几次想要给房乔上一点眼药,却因为皇上对他的信任而没有奏效。皇上说:“房乔之于我,如同汉之有张良、萧何。想要对房先生不利,就是要毁朕的股肱,朕绝不轻饶。”眼看皇上要发怒了,越王只好打消了收拾房乔的念头。相比之下,长孙无忌态度鲜明,当初请求立承乾为嗣就是他的主意,尽管越王对他的这位舅舅非常的厌恶,却也奈何不了人家。
按说长孙无忌的处境是让很多人羡慕的,而长孙无忌对此并不满意。他不满足于,只是做一个清闲的散官,虽然自己被列贞观元勋第一。房乔作为尚书左仆射,行事非常的柔和。能够想出各种巧妙的办法化解困难,这样的才干是长孙无忌所不具备的。他不喜欢这样,他更喜欢自己可以随心所欲的驾驭权力。他梦想着成为第2个霍光。这个时候越王感觉到自己遇到了瓶颈,他唯一能拿得出手的牌就是他的老子。可他的脑子真的能够凭借一己之力把他送上四君之位吗?这个时候手底下一位谋士说:“有消息说皇嗣曾经却皇后的驾前哭诉,如果皇后支持皇嗣,对我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越王说:“不要紧,母亲从来不干预朝政,相信在这件事情上应该不会有很鲜明的态度,就算是他支持皇嗣又能如何呢?真正关键的是陛下的态度。”对方说:“对于你来说,支持的人自然是越多越好。”
成了举人之后,苗山风继续备考,希望可以在来年春闱的时候一举考中进士。就在这个时候,李世勣将军的一位本家,早年间曾经与苗山风有过一些交往,听说苗山峰考中了举人之后,他就请一位算命先生算了苗山风与自己一位女儿的八字。那位算命先生捋着胡须说:“这可以说是天偶佳成。”这位仁兄高兴的手舞足蹈,委托一位亲戚来到我家简单说明了来意,父亲说:“所以说婚姻大事要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归根结底还是要他们过日子,我希望等我儿春闱过后,再做定夺。”对方说:“这么做自然是极为妥当的,不过请你再考虑一下,如果在春闱过后即刻澄清,岂不是双喜临门?”父亲说:“双喜临门故然是好的,但这种事情我也不好独断。”
不知不觉已经是隆冬时节了,苗山风因为备考从不见人。没想到这一天,那位仁兄竟然带着自己的女儿来到了我家门上,说:“只需要令郎半个时辰的时光,若是他不满意,我马上带自己的女儿走,绝无怨言。”父亲一看对方如此虔诚,实在不好拒绝就去跟苗山风商量这件事情,苗山风说:“眼下我只想着备考,其他的事情麻烦你帮我推掉。”父亲说:“要是能推掉,我也就不来麻烦你了。”无奈之下,苗山风只好见了那个女子。二人一见面半晌没有说话,父亲问道:“你放心吧!我一定带你好好的把这件事回绝掉。”苗山风说:“人我已经见了,要是再把人家回绝掉,回去之后叫她怎么做人呢?”父亲说:“你的意思是把这件事情答应下来?”苗山风闭口不言,父亲领会了其中的用意,如此这般一说,那人竟然将女儿留在了我家,自己一个人回去了。母亲于是将李氏拉到一边说:“令尊这是什么情况?”
李氏说:“母亲本是青楼女子,后来与父亲好了,就在我家附近买下了一座宅院,这件事本来无人知道,却不知是何缘故,最近传到了父亲正室的耳朵里,为了能够让正室安心,父亲卖掉了,原本送给我母亲的宅院,无奈之下母亲只好剃发出家,我本来也要出家的,父亲非常的羞愧,不忍我出家为尼,就紧急张罗了这一桩婚事,如果我没有被相中的话,我也会落发为尼。”一听这话,母亲叹口气说:“父母作孽,连累儿女。”你是自知身份卑微,所以总是抢着干活。对于她的经历,母亲非常的同情,将她视如己出。没过一段时间李氏就适应了在我家的生活。这一日黄昏,有一个人骑着一匹马,走着走着,突然一头从马上栽了下来,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碰巧父亲路过就把他背回了家,母亲和苗宜家帮忙照顾,等他醒来之后,才发现他是两年前高中进士的高士衡。
因为这个人长得非常的体面,举止也非常的有礼。谈吐也合乎规矩,母亲一时间喜爱的不得了。这一天苗宜家来到母亲面前,说:“母亲,能不能劳驾你帮我个忙,问一位这位高士衡高先生家中有没有妻室。”母亲当然明白其中的用意,就说:“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看来我留你在家太久了。”嘴上虽然这么说,她还是去问了。对方说:“高堂在世,家中并无妻室。”又是一个月光明媚的夜晚,虽然天气很冷,当事人的心中却感到格外的温暖。在事情没有挑明之前,二人还是可以往来的。而此时母亲已经委托媒婆去高士衡家里说亲了,出人意料的是对方竟然答应的非常的爽快,高士衡的父亲很快来到了我家。与苗怀仁一番推杯换盏之后,竟然越谈越投机。
假如来年苗山风高中的话,一家之中就要三喜临门了。对于这件事,我的反应同样非常的冷淡。与很多人不同,我对于自己密切相关的事情没有很大的兴趣。对于距离自己非常遥远的事情,却兴致勃勃。因为我活在世上大多数时间都很不容易,谈论那些与自己密切相关的话题,往往会非常的闹心,于是越是谈论距离自己非常遥远的话题,就越能够缓解我身上的压力。不知不觉冬至就要快到了,在这之前已经下了好几场大雪,雪积的非常厚。皇上高兴的说:“正所谓瑞雪兆丰年,看来来年一定会有个好收成。”房乔说:“我听钦天监的人说明年一些地方会发生水灾,我已经派人着手进行准备了,只要发生灾情,我们一定会在第一时间进行赈济,保证不会让一户人家因为灾情而吃不上饭,穿不了衣。”一听这话,皇上笑着说:“有你的这番话,朕安心多了。”房乔说:“灾情只会在局部发生,大多数地方还是会丰收的。”皇上说:“如此算是不幸当中的万幸了。”
腊八时节,宫里举行腊八宴。寺庙和道观以及药铺都在施舍腊八粥,一时间非常的热闹。清早文武大臣聚集在皇宫,一边喝着腊八粥,一边欣赏着专门为腊八而准备的歌舞。皇上有些得意的说:“仰仗诸公之力,让天下百姓无有冻馁之苦,但愿天下人谋生不难,但愿大家都能够活得体面。”魏征说:“天下之大,人口之多,恐怕未必如陛下所说的那样没有冻馁之苦。”此言一出,长孙无忌一脸不悦,皇上却似乎并不介意说:“是啊!朕身在九重,想要看到百姓实际的生活属实不易,百官就是朕的耳目,希望你们都能够忠于职守,不要蒙蔽圣听。”魏征说:“虽然臣下屡屡请求,陛下还是坚持不去封禅,这一点一定会为后世人们所传颂。功成而不居,这才是圣人。功成而大肆宣扬,只能算是枭雄,不能算是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