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奏报之后,房乔立刻拿着这一份奏报,在政事堂与诸位庭审进行了讨论。长孙无忌直截了当的说:“我以为这样的邹宝应该直接呈报给陛下,具体应该如何决断,也应该由陛下负责。”房乔说:“之所以要设立政事堂,就是要在关键时候,关键问题上提供给皇上必要的建议,如果所有的事情都交给陛下一人处置,那么宰相的存在还有意义吗?”长孙无忌说:“一直有人说房先生不善言辞,我觉得这是一派胡言,方才房先生所说的话,足以掩盖自己的真是用心,难怪陛下对你如此的信任。”房乔说:“承蒙陛下信任,从贞观四年到现在我一直居于首辅之位,如果你觉得我辜负了陛下对我的信任,如果你有更好的人选来替代我,完全可以想陛下建议。”长孙无忌冷笑着说:“我听说宰相肚里能撑船,房先生方才所说的话,让人真正知道了什么才是宰相的胸襟。”魏征说:“这份奏报我仔细的读过了,我用四个字来概括他所承保的内容。”
众人目不转睛地望着魏征,魏征捋着胡须说:“证据不足。”房乔说:“假如是薛万钧蓄意诋毁,那他总有一个前因后果,不然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仇怨呢?要知道不久之前契苾何力还救了他们兄弟两个人的命。”魏征说:“所以应该让皇上派一个人去调查。”讨论结束之后,房乔带着大家的意见和奏本去见皇上,如此这般一说,皇上说:“你说的没有错,应该派致使去调查此事。不知道为什么,朕觉得今年还是有些不太对劲,之前打了胜仗,树立了大唐的威名,却因为李道彦、樊兴二位将军不恰当的作为使得大唐君威受挫,更让唐朝信义损失不小。写如今大乱方平,前线诸将之间又发生这样的冲突,实在是让人心痛不已。”房乔说:“陛下放心,祸福是不断转化的,只要我们时刻秉持周易的教导,瞬时因势而动,一定可以把损失减到最小,利益做到最大。”
不久之后举行大朝会,晚上早早的坐在金殿之上,文武大臣列立两厢,群臣拜舞之后,皇上说:“目前有一件大事摆在我们的面前,沙场之上的战事现在已经平息,而心中的战事却始终未能平息,你们议一议吧!如何才能让人们心中的战事停止。”魏征说:“陛下是武将出身,所以格外崇尚武功,现如今大唐所取得的武功更无所谓有,然而武功只能开拓版图,却不一定能够让社稷绵延持久。只有文治才能够真正让天下得以太平,陛下应该率先垂范,努力去掉心中的戾气,让百姓安于生产,相信不久之后,整个天下就会是另外一幅样子。”皇上说:“房先生反复的叮嘱过朕,当年的夏桀和商纣都是以武功见长的天子,可他们的威风并没有维持太长时间,一个蕞尔小邦献上他们的美人,时间一长天子的意志就被磨练的极为消沉,整日忙于享乐,而没有空闲去关注天下百姓的生死。”
众人都为魏征所说的话感到惊讶,皇上说:“魏夫子的话就像是镜子一样,朕常常根据他所描述的东西来对照自己的言行……”不久之后,苗山风被任命为制史,他从太监的手中接过节账和印信,皇上说:“你的兄弟曾经多次在战场上活动,也许你可以找他了解一下情况,看薛万钧和契苾何力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用律法来约束他们这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还是要尽量化解他们之间的恩怨,如果把袍泽视为仇酋,这无疑就是把自己的武装撕开一道口子,敌人随时可以挑拨离间,让大唐出现极为严重的边患。”苗山风说:“臣一定不忘记陛下的嘱咐,争取能够顺利完成使命。”苗山风从大内出来,远远的看见长孙无忌等在那里。苗山风说:“太尉有何指教?”
长孙无忌说:“我了解契苾何力的为人,他一定不会做那种事情,如果你敢冤枉他,我一定不会轻饶了你。”苗山风拱手说:“太尉这话说错了,不管我侮辱谁,皇上都不会饶了我,这一次我一定会秉公办事,绝不会偏向于任何一方。”长孙无忌说:“秉公办事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的,问题在于你真的能做得到吗?”苗山风说:“太尉放心,如果我顺利的完成使命,那实在是再好不过了,如果没有那么顺利,我就想朝廷坦白自己能力方面的欠缺,并且承担相应的责任。”长孙无忌说:“我把话再说一遍,契苾何力绝对不会做那种事情,如果你敢冤枉他,我一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苗山风的脸上洋溢着春天般温暖的笑容,说:“太尉,我斗胆请你收回此言,这样的话如果传到陛下的耳朵里,对太尉好吗?”长孙无忌像是被雷击了一样,冷笑着说:“连你都敢威胁我?”我说:“太尉此言差矣!如果我是太尉,在这件事情上一定不要介入太深,而是要慢慢观察陛下的态度,从而在心中有一个尺度。”
苗山风离开之后,长孙无忌越想觉得这番话有道理。不出所料,房乔也见了他。只是在这次见面当中没有提及任何公示,大家一边品茶,一边说着闲话。房乔说:“你打算怎么完成这一趟差事呢?”苗山风说:“房先生放心,我一定按照朝廷的律法行事。”一听这话房乔一脸不以为然,说:“这次事件,不光是契苾何力和薛万钧两个人之间的矛盾,皇上对这件事情如何处置会影响到胡汉之间的关系。所以裁觉这件事情必须足够的谨慎,而你根本不具有面对这件事情进行裁决的权力,身为制史你要记住,你的职责就是多看多听,然后如实的告诉陛下,你只是带着一双耳朵去,带着一张嘴巴回,不要在两个人之间选边站,也无需对两个人所做出的陈述做判断。”这话对于苗山风而言,简直是醍醐灌顶。
送走了苗山风,房乔赶紧去了大内,如此这般对皇上说了,皇上说:“你办事我从来都放心,只是眼下有一个麻烦摆在我们的面前。”房乔说:“我知道,长孙太尉其实没有那么喜欢中土的人,他对于六镇永远有一份特殊的情感。”皇上说:“你放心吧!天下人视朕如父母,朕绝不能辜负他们。”房乔出了大内的门,回到家里。卢氏看见他怅然,若有所失,说:“你这个人真是,怎么去了一趟大内跟丢了魂儿一样?”房乔说:“天下百姓像爱戴自己的父母一样爱在陛下,陛下小爱带自己的儿女,一样爱在天下百姓。你觉得这样的话可信吗?”卢氏说:“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当你非常明显的知道自己置身于一幕大剧当中,你又何必那么较真呢?你永远要计较的是自己的表演是不是足够真实,而不要去计较表演是不是反映演员内心真实的想法。”
在这样一个安静的夜晚,面对天空的一弯残月。房乔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寂寞和孤独,他没有办法把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说出来,即便是他说出来,如是也是听不懂的。就在这个时候,皇上来到后宫。虽然两个人都居住在大内,但是真正彼此相处的时间都不多,因为他们都在忙着各自的事情。皇后让丫鬟端了一杯热马奶给皇帝,皇上接过来一饮而尽。这个时候皇上注意到皇后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眼角眉梢充满了焦虑。皇上说:“你这是怎么了?有谁敢给你气受吗?”皇后说:“你这说的是哪里话,普天之下有谁敢给我气受呢?我只是自己觉得有些难过。”皇上说:“你不会是为承乾的事在焦虑吧?”皇后说:“知我莫过君!”皇上说:“孩子到了这个年纪,就会逐渐变得有些叛逆,过了这个年龄段,一切都会变好的。”
看着皇上似乎非常的乐观皇后心中的焦虑也有所缓解,然而皇上所表现出来的乐观并不是真实的,对于这一点皇后也心知肚明,于是两个人都在表演放松,目的是不让对方过于焦虑。为了了解心中的疑惑,皇上曾经找袁天罡给承乾算命,袁天罡说:“陛下有些话臣敢说,有些话臣不敢说,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而天机是不可以泄露的。就算我冒天下之大不韪,泄露了上天的秘密,也未必能够化解其中的煞气,理由很简单,人只能转运,不能转命。”而这个时候的承乾表现的越来越像是一位合格的皇嗣了,每天按时读书,举止不失礼节,当有事情需要他处理的时候,他也颇能决断。外界对他的表现越来越满意,皇上和皇后也感到非常的欣慰,唯独袁天罡的脸上看不出有任何喜色。皇上又一次把他请到到底,说:“劳驾你把知道的都说出来,你应该知道得罪天子的后果比得罪上天还要严重百倍千倍。”
袁天罡说:“如果皇上因此而杀了我,我一定会因此而留给儿孙很多福报,如果陛下灭了我的满门,由此而造下的业一定会影响江山社稷。”一听这话皇上仿佛被雷击了一样,一下子感觉自己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了。袁天罡没有被进一步逼问,而皇上却陷入了苦恼之中,不久之后,李淳风被请到大内,皇上特意设酒宴招待他。酒足饭饱之后,皇上提出希望给承乾算一卦,李淳风说:“陛下是天子,如果世事能够顺应天意,自然能够百事顺遂。至于给皇嗣算卦,我是不敢做的。”皇上说:“朕一直都觉得你是一个忠臣,你就不能为朕尽一次力吗?”李淳风说:“不能,陛下,上至天子下至庶民,都应该践行天意。”皇上非常不高兴,但也没有再为难李淳风。
苗山风在赶往事发地的过程当中,一路上都非常的焦虑。他生怕自己没有办法完成使命,又怕完成使命,得罪朝廷里的重臣。不知不觉看见前面有一家酒店,他勒住马缰绳,翻身下马,跟随从一起走进了酒店。店家赶紧迎了上来,说:“几位是要打尖还是要住店呢?”苗山风说:“我们急着赶路。”店家说:“几位想吃点什么呢?”苗山风说:“来一盘羊肉,再来一壶酒,再来一打胡饼。”店家一边答应着一边去准备了,就在大家等着要吃饭的时候忽然听见一阵琵琶声传入了耳朵,再一瞧看到一位小女孩儿牵着一位瞎眼的老翁走了进来,这老翁手里抱着一个琵琶。旁边有客人给老翁拿过去一个座位,老翁坐下来之后,小女孩儿就开始唱了起来。因为他们注意到店内有关人道了,所以小女孩唱得格外卖力。苗山风从口袋里摸出一罐铜钱,让手底下的人送了过去。
小女孩儿千恩万谢,没过一会儿。店家把冒着热气的羊肉胡饼和酒都送了上来,苗山风说:“多谢店家。”店家笑着说:“犯不上谢我,如果不是为了钱,我也不用这么忙活。”苗山风说:“我之所以谢你,不是因为这件事,我要谢你,是你能够允许他们在这里卖艺。”店家说:“那就更用不着谢我了,他们来这里卖艺,让我的生意比过去更好了,我们也算是相辅相成,相得益彰。”到了这个时候,苗山风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想了很长时间,忽然说:“你们这个地方治安如何?觉得跟周围的人以及来往的旅客相处的融洽吗?”店家说:“是不是相处的融洽取决于自己,如果你让大家觉得有利可图,自然相处起来就非常的容易,如果反过来,如果你让大家觉得蒙受损失,那一定是相处不来的。”苗山风说:“这是不是意味着你们之间其实相处的很不错。”店家说:“应该说我们所有人跟钱相处的很不错。”
从酒店出来翻身上马继续西行,不知不觉已经进入了荒滩隔壁。一路之上非常的荒凉,夜幕降临的时候还要自己搭帐篷。苗山风和手底下的人聚集在一起,无聊的时候聊天,如果聊天不能够静心,他们就开始摆弄乐器。如此一来,周边的动物都被他们惊动了。夜半时分,天空挂着一轮皓月。帐篷里有的人在吹笛子,有的人在弹琵琶。有的人在扯着嗓子唱歌,就在此时一大群狼悄悄的逼近了帐篷。但他们一直到天亮都没有冲进帐篷,而是等到音乐声停之后四散而去。苗山峰是在拆帐篷的时候,看到地上有狼留下的脚印。不由得冒出一头冷汗,手底下一个人说:“使君不必为此事焦虑,狼这种畜生虽然可怕,但也不是不能交流,人也是可以跟狼结成朋友的。”
苗山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他也没有怀疑这位仁兄的话。随着距离事发地越来越近,苗山风也写得越来越紧张,他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是怎么样一幅场景。与此同时皇上也显得有些焦虑,他把房乔和魏征都叫到御前,说:“契苾何力与薛万钧之间的冲突是苗山风能够料理得了的吗?”房乔说:“不管是不是他能料理得了,这件事已经交给他了。如果他能够完成使命,他就有近身的机会,如果他不能够完成使命,他就有丢官的危险。”皇上说:“早知道朕应该派一个老成持重的人去,比如唐俭。”房乔说:“事情总要交给晚一辈的人去做,我们这一代人是会老去的。”房乔的话,让皇上颇有感慨,说:“朕觉得自己龙体还不错,应该可以再干几年,不至于现在就把事情都交给晚一辈的人去做。”房乔说:“如果我们能够比他们做的好,那当然可以由我们来做,如果我们始终都比他们做的好,我们又如何能够放心的走呢?”
皇上听懂了他的意思,魏征说:“苗山风这个人还是不错的,我觉得他可以完成使命。”尽管如此,皇上还是有些不放心,但事已至此无可挽回了。索性三个人喝起了酒,皇上举着酒杯说:“有多少人因酒误事?朕一生也没少喝酒,却没有事耽误事,最关键的原因就在于点到为止。”魏征说:“点到为止四个字虽然听起来非常的简单,能做到的却非常少。陛下今天能够做得到,以后却不一定。”皇上脸色铁青说:“你竟敢如此小瞧朕?”魏征说:“这不是小瞧,而是人人都是如此,古代多少英明的君主都不能够善始善终,陛下即使到最后做到了,也是要费很大的气力。如果陛下自以为不需费吹灰之力就能始终保持贞观初年的勤俭用心,臣以为到最后一定会事与愿违。”皇上说:“魏夫子所言极是,真应该小心应对此事。”
就在皇上的焦虑快到极限的时候,苗山风终于到达了大力拔谷,当他以朝廷的制史出现在军营的时候,契苾何力与薛万钧一起出来迎接,苗山风当着他们的面宣读了皇上的诏令,然后分别约见了他们。契苾何力说:“使君切勿听信道路之言,我与薛将军虽然有一些不合,但不至于影响大局。”苗山风说:“是不是影响大局先放在一边,你们是因为什么产生了不和?”契苾何力说:“这就一言难尽了,在打吐谷浑的时候,薛氏兄弟轻敌冒进,最后损失惨重,甚至连性命都差一点赔进去,我率领百余骑在万军之中,把他们救了出去。”苗山风说:“这件事我在长安就听说了,按说你是他们的救命恩人,为什么他们反而跟你有了矛盾呢?”契苾何力说:“也许是我让他们觉得脸上无光吧!”
苗山风说:“救他们的命,就让他们脸上无光了,难道看着他们被敌人消灭,就让他们脸上有光吗?”契苾何力说:“前面说的只是原因之一,后面我们发现了慕容伏允的踪迹,就想要带兵追击,他们因为惧怕之前的失败重演,就坚决反对这么做,我坚持己见带兵追击,薛万钧带着兵马跟着我一起行动,结果大获全胜。”苗山风说:“将军额上能跑马,宰相肚里能撑船。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薛万钧可就太不称职了。”契苾何力说:“其实这也是人之常情,我也没有多怪罪他。”之后苗山风又去见薛万钧,在薛万钧的口中,听不到任何关于契苾何力的好话,苗山风说:“契苾何力将军再怎么不好,毕竟人家救过你们兄弟的命,正所谓救命之恩如同再造。还有一节,如果不是契苾何力将军果断决定追击,也许现在慕容伏允还能逍遥法外。”一听这话薛万钧马上跳了起来,说:“这根本就是一派胡言。”
苗山风说:“你有什么要说的?尽管说。”薛万钧不发一言拂袖而去,明日一早苗山风出现在大帐之中,还没有等朝廷制史开口,薛万钧就说:“如今流言在长安盛行,事实上并不是那个样子,契苾何力因为轻敌冒进陷入重围,是我们兄弟不顾危险,冒死相救。之后发现慕容伏允的踪迹,也是我在第一时间下令追击,契苾何力因为害怕再次被围,不敢向前进发,是在我的严厉督促和鼓励之下,他才跟着我一起去执行这一次任务。想不到此人在战场上一塌糊涂,在事后却能够制造流言粉饰自己……”一听这话,契苾何力再也忍耐不住了,拔出配刀冲上去要杀薛万钧。当着朝廷至始的面拔出配刀反正要杀另一位将军,这是非常严重的事件,于是契苾何力被当场逮捕。而此时皇上正因为介于契苾何力的战场上的卓越表现打算予以褒奖,让他升任什么样的职位还没有确定,只是已经决定将临洮县主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