颉利每天都要喝酒,喝酒之后就要当众祈祷。面对即将到来的灾难,他没有把希望放在自己的身上,而是寄希望于神灵。他的这些举动让手底下的人非常失望,但是又没有办法。这个时候的赵德言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他焦急着等待着来自长安的消息。话说使节突破重重险阻,总算来到了长安。他没有敢直接亮明自己的身份,而是先想办法探一探唐朝的口风。一了解才知道这一次唐朝的态度非常的强硬,除非竭力主动投降,否则王朝的大军就会一路打过去,踏平颉利的王庭。使节跟手底下的人商量,说:“可汗把希望寄托在我们的身上,如果我们没有办法完成使命,我们就对不起可汗的信任。”一位手下说:“投降我们不能接受,从来没有一个北边的人受过如此的屈辱。”使节说:“这个我觉得不难,只要我能主动跟他们谈投降两个字可以用归顺来替换。”对方说:“亏损与投降本来也没有什么区别。”
使节说:“迫于别人的武力而放弃抵抗,这个叫做投降。仰慕上国的威仪,主动与他们靠近,这个叫做归顺。”对方说:“归顺也好,投降也罢,都是对我们北人的侮辱。”使节说:“我们要执行的就是一次屈辱的任务,完不成任务,唐朝大军的铁蹄将会踏平颉利可汗的大帐。要是完成任务,我们也会被北人千夫所指。这样一件事情总得有人去做,我是都做缩头乌龟,我们北人岂不是一点指望都没有了?”就在这个时候,有情报说颉利派使节来到了长安,不如鬼在第一时间颉利了这一情报,他对手底下的人说:“看来颉利是顶不住了,所以他想服软脱困。”很快他拿着情报找到了房乔,说:“颉利派使者过来了,你觉得应该如何应对呢?”房乔捋着胡须说:“来而不往非礼也!两国相交不斩来使,既然他们派使者过来,我们也该以礼相待。”杜如晦说:“你的意思我们让前线停止进攻?”
房乔说:“如果皇上真的这么做,你赞成吗?”杜如晦说:“我当然不赞成了。”房乔说:“我的意思是打归他谈归谈,这分明就是两件事嘛,为什么要把他们拴在一起呢?什么叫做投降?他们在前线投降,这才叫投降。”杜如晦说:“我有一重顾虑,如果这件事最终使用战争的方式解决,功劳就是前线将士的。若是这件事最终使用和谈的方式来解决,功劳就会算在皇上的头上。”房乔说:“你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但是也没必要太过于紧张,皇上什么为人你我最清楚。”杜如晦说:“皇上的用心我们是猜不透的。”房乔说:“帝王的用心深不可测,你我能看到的永远是表面。”不久之后,房乔、杜如晦来到御前,二人发现魏征已经在那里等了很久了。皇上说:“颉利的使节来了,你们说一说吧!朕应该如何应对这件事。”房乔说:“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人家都已经来了,我们就该以礼相待。”
魏征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胡虏向来反复又无常,曾以为与他们进行和谈完全就是浪费时间,应该命令前线的军队要求他们务必取得胜利。”皇上说:“胜利靠的是前线将士浴血奋战,而不是后方的文臣在这里清谈。”房乔说:“臣以为打还是要照常打,见还是要照常见。之所以要见,是因为仗有打完的那一天,等到战争结束,我们如何向颉利治下的百姓展示天子的恩德呢?”皇上说:“房先生所言甚合朕意。”明日皇上召见了使节,这一次召见使节整个过程显得非常简单。皇上穿着常服在一间偏殿等候,使节来了之后行人臣之礼,皇上说:“替朕想竭力可还问好。”使节拱手说:“我们可汗的处境显得非常的艰难,唐朝大军已经充分的显示了自己的神威,我奉可汗之命特意请皇上退兵。”
皇上冷笑着说:“朕要是不退呢?”使节跪在地上叩头出血,说:“我听说大唐的军队是仁义之师,现在北方草原正遭遇着前所未有的灾害,皇上的大军如果开过去,生活在那里的百姓就没有活路了。可汗派我来,就是要告诉皇上,他有意率领自己的汗国归顺大唐。”皇上说:“他打算怎么归顺?”一听这话使节一下子呆住了,皇上说:“朕来告诉你吧!若想过这一关,就请颉利可汗亲自来长安一趟,全人臣之礼以告全天下的人颉利汗国属于大唐治下。”使节说:“皇上所言,正是我家可汗心中所想,只不过王庭距离长安路途遥远,明年开春之前,我家可汗一定会来长安朝见天子。”一听这话,皇上哈哈大笑,说:“明年开春的时候,草长牛羊肥,颉利就可以从目前的困境当中缓过来。”一听这话,使节匍匐在地,皇上说:“你回去告诉颉利,他如果是个男人,要么痛痛快快的投降,要么我们就一决雌雄。”
使节说:“皇上的意思我一定会转达,不过我在这里也要说清楚,我们可汗绝没有皇上所说的那种意思,他是诚心诚意的想要归顺大唐。也许诸位都曾经听说一个叫赵德言的人,他是害人,如今在北边得到重用。”皇上说:“你想说什么?”使节说:“这能说明什么呢?说明可汗非常重视熟悉大唐情况的人。”最后这位使节又与政事堂的诸位大臣进行了一番唇枪舌战,房乔说:“我们皇上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除非颉利可汗亲自来到长安以显示自己归顺大唐的诚意,否则只有一条路,不成功便成仁。”使节临走的时候皇上还是赏赐给他们一些东西,只是这一次赏赐的东西很少,在回程途中,使节也遭遇到了非常多的困难。但他最终还是完成了使命。当他出现在颉利可汗面前的时候,他激动的整个人都在抖。
颉利也非常的紧张,嘴唇抖得非常厉害,以至于一时半会儿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义成公主也睁大了眼睛,赵德言说:“唐朝皇帝答应了吗?”使节说:“唐朝皇帝答应了。”一听这话,现场立刻发出一阵欢呼,使节紧跟着又有一句,说:“但他开出了一个条件,就是可汗必须到长安朝见唐朝的天子。”一听这话,现场的气氛立刻凝重起来。义成公主说:“长安可去不得,弄不好有来无回。”使节说:“唐朝皇帝说了,如果我们答应就该立刻回应他们,唐朝会派出使节来接可汗。若是超过了时限,唐朝的大军就会打过来。”赵德言立刻说:“可汗,不能再犹豫了,应该马上讲这件事情落实。”颉利可汗看着义成公主,义成公主把脸背了过去,颉利说:“赶紧通知他们,就说我已经准备好去长安朝见皇帝,希望他们尽快派师姐到我们这里来。”
不久之后消息传到了长安,而在这期间,李靖等人正在紧锣密鼓的研究攻打王庭的计划,李世勣说:“现在两边正在谈判,计划还要继续推进吗?”李靖说:“当然,谈判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谈判成功,一种是谈判失败。只有我们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才能够最大限度的保证大唐的利益不受侵犯。我们这些人费了百姓那么多的钱了,就应该有所建树,人生在世建功立业的机会并不多,希望诸位能够珍惜。”前面有消息说颉利可还愿意来长安朝见皇帝,长孙无忌看到有了建功立业的机会,马上跑去见皇帝,说:“李靖等人目前已经手握重兵,落实在这一站当中,再次立下大功,他们必将青史留名,但也会成为朝廷的隐患。如果能够用和谈的方式解决问题,既能够抑制武人,又能够保保证天子的权威。”
皇上说:“你说的很有道理,何谈这件事由你来操办,希望你能够办成这件事情,不过派谁去执行这一项任务呢?”长孙无忌笑着说:“有一个人非常合适,不知道皇上愿不愿意给他这个机会?”皇上立刻想起了一个人的名字,只是这个名字让皇上有一点难以启齿。此人就是唐俭,本来这位唐俭与皇上关系非常要好,经常跟皇上在一起下棋,久而久之已经习惯了在皇宫里吃午饭。是自打皇上与唐俭开始下棋之后就从来没有赢过,好胜心极强的皇帝有一天终于爆发了,一把将棋盘掀翻指着唐俭说:“朕非杀了你不可!”本以为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在次日朝会之前,他把尉迟恭叫到御前,说:“一会儿朝堂之上,朕就说唐俭在背后说朕的坏话,你就出来作证,这样咱们合伙就把唐俭杀了。”到了朝堂之上,皇上果然指控唐俭在背后说他的坏话,结果轮到尉迟恭出来表演的时候,他竟然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如此一来,皇上谋害唐俭之心昭然若揭,现场的气氛一度非常的尴尬,皇上脸变得通红一甩袖子走了。过了一会儿之后,皇上笑着从后面出来了,坐下来说:“今天朕有三个收获,一是朕认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二是朕发现了一位耿直的大臣,三是唐俭捡回了一条命。既然诸位都没有走,大家就都不要走了,今日晌午,皇宫管饭。”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所以到了明日上午,唐俭又大大咧咧的来皇宫吃饭,这可把皇上气坏了,说:“你没看到朕昨天打算害你吗?你怎么还敢来吃饭?”然后就让人将唐俭轰了出去,长孙无忌说:“唐俭这个人在下棋的时候敢赢皇帝,皇帝前一天杀了他,第2天还敢去皇宫吃饭,这是此人可爱的地方。”皇上说:“唐俭屡次出使北方,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了。”
于是唐俭又一次得到了皇帝的召见,见面之后,皇上的脸上洋溢着春天般温暖的表情,说:“你已经好些日子没有来皇宫陪朕下棋了,怎么?你是在记朕的仇吗?”唐俭说:“都是臣不好,触怒了皇上。”皇上赶紧说:“这件事不是你的错,朕上一次差点杀了你,幸亏朝中有尉迟敬德那样耿直的大臣,朕是昏君、朕是桀纣,你看这件事情能过去吗?”唐俭本来就是心大的人,又遇上皇上主动认错,早已经将这件事情丢到九霄云外了,是又一次跟皇上愉快的下棋,又一次没有任何悬念的把皇上给赢了,又一次被留到皇宫吃午饭,之后皇上说:“有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朕在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你,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接这个差事。”唐俭说:“什么差事?是要出使北方吗?”一听这话,皇上哈哈大笑,说:“颉利说愿意到长安来朝见,为了表示礼遇,我们需要派一位使节去那边迎接。”
唐俭说:“臣心里有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皇上说:“没有什么不能讲的,说吧!”唐俭说:“臣觉得颉利不过是缓兵之计,并不是真心要归顺大唐。此人自视为草原雄鹰,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的拜在大唐皇帝阙下呢?”皇上说:“这个不言自明,所以这一次出使凶险万分,也正因为如此朕才想到了你,若是换成了别人,一定不能完成使命。”唐俭说:“皇上的意思是要用谈判作为缓兵之计?为李靖他们争取时间。”皇上间笑得格外灿烂,说:“朕就知道你一定不会让朕失望,到了那里之后你要想尽办法麻痹颉利,同时好趁乱逃出现场的准备。”唐俭说:“皇上放心,臣一定不辱使命。”不久之后,唐俭被任命为大唐制出使北方,同时差人给李靖他们送去了诏书,要求他们停止进攻。前线的将士们听说诏书的内容,无不感到错愕,李靖立刻召集麾下的战将召开商讨紧急军情。
大家到了中军大帐之后,李靖开门见山的说:“传我的将令,明日由苏定芳率领先锋部队前往袭击颉利的王庭,随后我会率领大军前去支援,其余诸位要做好接应,务必活捉颉利。”一听这话大家都吓傻了,张公瑾说:“诏书上不是说了吗?要求我们停止进攻。”李靖说:“我们耗费了那么多的钱量,一路上如此辛苦,只能这样草草收场。你们要记住,大丈夫处世当建功立业,可这样的机会并不多,你们一定要珍惜。”张公瑾说:“我听说咱们的制史已经到了王庭,咱们要是一旦发起进攻,制史的处境就危险了。”李靖一脸不以为然的说:“相比于咱们即将建立的足以传扬千古的大功勋,区区一个唐俭又算什么呢?”众人目瞪口呆,李靖说:“出了任何事情我顶着,功劳大家一起分。”
这个时候现场所有人都攥紧了拳头,大家好不容易来到这里就是想为自己找一份功名吗?如果到头来功劳算在制史一个人的头上,他们这些前线冒死作战的将士岂不是太委屈了。在前线的局势越来越紧张的同时,长安却是一片祥和的景象。苗山风结交的人越来越多,让他在人群当中的威望越来越高。贞观年间的科举并不是只看一张试卷而已,如果一个人本身已经拥有很高的声望,他在考试的过程当中就会被公开的照顾。所以交际对于一位考生而言是非常重要的,在这期间,苗山风交到了一位非常要好的朋友此人叫做马周,这个人被当时大多数人所瞧不起,唯独苗山风认为他是个人才。二人初相识的时候,是在新丰一家酒店。因为马周衣衫破旧,店里的伙计就很瞧不起他。这个时候马周一次性要了八斗酒,喝完之后所有人都对他另眼相看,其中包括苗山风。
于是忍不住与他攀谈起来,聊了没过多一会儿,苗山风就说:“明公之才不输吕望,一时失意,不必挂在心上。”马周说:“一时当然不打紧,我担心的是一世失意。”苗山风说:“不会的,当朝天子是有道的明君,当朝相国房公是人尽皆知的贤相,你一定还是有机会的。”马周说:“我也知道房公是能知人用人的人,可人家贵为相国,不是轻易能见到的。”苗山风说:“我看先生初到长安,很多情况可能未必清楚,长安这个地方什么都贵,所以你应该尽快谋到一份差事,还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去寻找机会。”马周说:“这我当然是知道的,可是长安城中能识文断字的人太多了,哪里会有我的机会呢?”苗山风立刻说:“我听说常何将军他府上缺一位幕僚,你或许可以去试一试?只不过有一节要跟你说清楚,这位常何将军对文墨之事一窍不通,而且性如烈火,极为暴躁。所以大多数人都不愿意去他家里当差,我听说他常常因为奏书上面字写的难看文理不通而被皇上申斥。”
一听这话,马周的脸上渐渐浮现出笑容,说:“常何将军府邸在什么地方?”苗山风如此这般一说,马周记下之后,明日一早就去了常何将军的府邸拜访。本以为要费一番周章,没想到常何很痛快地见了他,马周简单说明来意,常何说:“就是想把涉及文书的事交给你来做,待遇绝对不会低于长安的行市。府上没有太多规矩,我是个粗人,不喜欢有很多规矩,只要你不做鸡鸣狗盗之事,不触犯律法,我绝不会为难你。”马周一听非常高兴,从那一天开始,他就在常何将军的负伤当差了。每天都会有人将需要处理的文书交代给他,只要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就可以了。至于在业余时间,他是外出郊游,还是在府里饮酒,根本就没有人管。
更有意思的是常何本人也是个酒鬼,所以只要不是当差的时候,常何也会陪着他喝两杯,一喝多了,两个人就称兄道弟。这是马周从未有过的愉快时光,不久之后,苗山风前来府上拜会他,说:“真没有想到你已经生活的如此惬意。”马周说:“如果能天天如此,即使一生的抱负不能实现,我也没有什么怨言了。”苗山风拱手说:“放心吧!既然你能够在长安立足,说明你与长安有缘。也许缘分不止于此,希望你能够随时准备着,说不定有一天你也可以在庙堂之中指点江山。”马周说:“我很期待与你在庙堂相遇。”苗山风摆了摆手说:“我的才具与先生不可同年而语,他日若再相逢,我可能就要大礼参拜了。”马周说:“你我只论朋友,不论其他。”最后两个人结结实实的喝了一顿大酒,最后醉到不省人事。醒来之后,发现常何将军已经等了马周快一个时辰了。
苗山风以为自己惹了大祸,马周却不慌不忙的整理好衣服去见常何,看到堆的像山一样的公文,马周坐下来从容应对。不过是一顿饭的功夫,所有公文都处理完了,常何立刻让士兵将这些公文抱走了,说:“花钱雇你做为幕僚,这笔生意做得太值了。”而此时,听说大唐的制史要来了,整个王庭充满了欢乐的气氛。颉利已经事先打听好了,唐俭这个人与皇帝关系非常的要好,经常和皇帝一起下棋,经常在皇宫吃饭。如果能够想办法将知识留在王庭,唐朝大军一定不敢轻举妄动。终于唐俭出现在了漠北的王庭,颉利率领手底下的官员跪接的圣旨,这是之前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情形,这一刻唐俭充满了自豪感。幸运的是我、张大敬、何刀儿、赵铁锤、白肥儿五个人都见证了这一光荣的时刻,当晚举行了盛大的宴会,席间有酒肉、有歌舞。此时苏定方的军队已经看到了前方的火光,听到了大帐当中的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