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仁公主虽不是皇室血脉,但在宫中,却是及受宠爱的。皇上愿意割舍,正是因为看重楚国与西域的交邦。若如此使臣大人还觉得是委屈了西域,那本宫倒是想问问,西域每年送来的公主,在你们国主心中,又是什么位置呢?”
那使臣面色一惊,想着霍承欢莫是查出了什么?想到霍家在楚国的地位以及能力,想要打探到西域的事,确实是并非难事。
“好了,此事容后再议!”楚墨殇一声冷喝,终于打断了这二人一个我愿,一个为难。
那使臣如临大赦,也心知在与霍承欢争论下去自己讨不到什么好处。便立即拱手告退。
楚墨殇眼中的愤怒已经抵达极限,他终于知道霍承欢今晚为何这般细心安排了,也终于知道霍承欢是有多恨林婉了,竟然想着将林婉往火坑里推。
她便这般容不下林婉吗?
……
霍承欢只觉得自己是被他一路拽着离开宴会的。即便知道他会如何的恼羞成怒,可她还是无法忽视他眼中的那抹愤恨。
她感觉自己的手臂都快要在他手中捏碎了,终于忍不住的想要反抗他。只可惜,自己到底是挣扎不过,便只能继续忍受他的钳制。
眼中浮现的水雾,令她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因为手臂传来的火辣,还是心口上的撕裂。
似乎感受到身后人儿的隐忍和颤抖,他终于停了下来,可手臂却依旧没有放开的意思。
四目相对。
秋水跟了一路,还来不及上前替霍承欢求饶,便听楚墨殇阴沉的声音,如冰山崩塌一般,令人窒息。
“滚!”这句话显然不是对秋水一个,而是在场的所有宫婢以及奴才。
所有的宫婢奴才都不敢犹豫,哪怕吓的腿脚发软,连滚带爬也要爬走。可见他的样子到底是有多么骇人。
就连霍承欢都从未见过他这般恼怒的样子。哪怕是那段时日她与林婉争吵不休,甚至凭着自己的地位权势欺负林婉。
霍承欢挣扎着,想要逃开。可手中被禁锢的力道却分毫不减,她只得恼怒的瞪着他。
可今日,她却能感觉到,他是真的怒了。
秋水站在一旁,即便吓得瑟瑟发抖,可依旧不放心霍承欢独自一人在此。
楚墨殇凌厉的目光瞪向秋水,一个“滚”字,几乎是从齿缝间蹦出来的。
霍承欢心知秋水再留下,只怕会更加惹怒他,遂回过头去,朝秋水使了一个眼神,安抚她自己一定会没事的。
可真的没事吗?他这般恼恨,她又拿什么确定呢?
如今的自己在他眼中,应该就是个工于心计,善妒狠毒的妇人吧!
楚墨殇将她眼中的刺痛看在眼里。然这次,他却将方才在宴会之上对霍承欢的感激,还有心中唯一对她存有的一丝怜惜全都压制住了。
手臂再次传来一阵绞痛,霍承欢不禁哀呼出声。
秋水见此,心中一颤。心知自己留下只会惹皇上更怒,便只能担忧的看了霍承欢一眼,朝后缓缓退去。
片刻间,整个皇宫都仿佛安静了下来,只剩他们二人两两对峙。
霍承欢只觉得自己的整条手臂快要被他狰拧断,遂也没有了耐心再与他这般对峙。
“放开我!”
“不放!”
他凛冽的气息未灭,深邃的眸子,并未压抑此刻心中的怒火。霍承欢甚至可以看清他眼中燃烧的怒火仿佛就要将她焚烧殆尽一般。
“你到底想怎样?”手臂痛着,心口也痛着,全身哪里都痛着。
“这句话应该是朕来问你吧!你到底想怎样?”同问。
霍承欢听闻,忍不住冷笑起来。“皇上难道看不懂臣妾的意思?”
“……”他不语。
他如何看不懂,正是因为看懂了,不可置信,所以才要再问她一次。
‘你当真这般容不下林婉吗?’
他如今不过是把林婉当妹妹一样看待罢了!即便不嫁给什么王孙贵族,却也不会将她往火坑里推。
西域是什么地方,他们心中再清楚不过了,是她先逼他如此的。
霍承欢不欲与他拐弯抹角。“没错。本宫就是想要将林婉赶走,就是要将她往火坑里推,皇上又能怎样?”
她凌厉的眼神,不甘示弱的语气,分明就是在逼迫他,小看他。
皇上又能怎样?简单的六个字,便让他认清楚,林婉此刻的处境,他此刻的处境。
公主如何?皇帝又如何?没有霍家的支撑,他哪里能走到今日这一步,如今的楚国又如何能走到今日这一步!
她这是在讽刺他,也是在赤裸裸的挑战他的权威。
一个男人,一个王者,如何能受得了一名女子对他如此的不敬,打压!
楚墨殇眼中的怒火更甚,心中对霍承欢唯一的一丝不忍,也彻底的熄灭了。
她这是在警告他?还是在威胁他?即便是自己也不能违抗她的抉择?莫非,她竟也想成为这楚国的天不成?
难怪,她那日在朝堂之上说出那样的话,原来是早就……
“如果朕不允呢?”
心中的痛意加深,一阵一阵的如同在抽取她的全部力气。
“那我们便拭目以待好了。本宫相信,皇上一定会改变主意将林婉远嫁的。”她冷冷的箸定道。趁着他闪神之际,一甩衣袖,转身而去!
看着那抹绝尘远去的纤细背影,楚墨殇只觉得自己眼中酸痛。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已经到了这般无法逆转的境地?
霍承欢一路面色平静的回到昭阳宫,一切照旧。可只有秋水能感觉到她那平静的面色下,隐藏着怎样的悲伤和冰霜。
不敢多言,她只能在一旁小心的伺候着。
探子来时,霍承欢依旧呆立在窗柩前呆呆的看窗外,然思绪却早已飘远。
秋水唤了她好几声,她这才反应过来。眸中的冰冷更甚。
此次,她一定要将林婉驱逐出楚国。哪怕是被他恨一辈子,哪怕是让霍家再次陷入危险。
他答应过她,不与霍家作对!他会做到吧?心中这样问,却心知自己已经毫无把握。
“将此信笺送去丞相府。”她拿起桌案上的一张鹅黄信笺,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