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醒了。战场上的血腥味散去,令她恍惚是不是一切终于结束了。可当她站在山石之巅,遥望不远处的满目血色后。
她明白,这场战争还远远没有结束。除非西域退兵,亦或者是覆国!而以她对百里焓的了解,他并非是一个容易放弃的人。
这场战争,注定要血流成河。
血梦见她都到了这个时候,还不忘去怜悯别人,心中不由的冷哼。在她看来,霍承欢不过是多管闲事罢了。
“你昨日说有办法送我下山,可不忘了。”
霍承欢微微侧颜,不再去看那抹血红,微微闭眸道:“不是送你,而是我们一起。”
“什么?”血梦忍不住的冷笑出声。“你当真以为自己这次捡回了一条命么?”
“你不是说,只要我能挺过来,便能再坚持一个月吗?”
“的确如此,但那是静养的情况下。而以你现在的心境,只怕能撑过半月便算是好的了。我手中可没有第二颗那样的丹药了,本来你是没有福气享用那丹药的,若不是……”
霍承欢明白了。她若留在这里修养,也许还能多活一个月,但若她坚持要去军中,只怕……
“好了,你的决定与我无关,快说你有什么办法吧!”
她的决定……
目光再次瞥向山脚,她的决定不是早已经做了吗?
夜里山上的风很大,九月的雁山炎风不再,却多了几丝凉气。可能是因为离着边关近,不是炎热便开始阴冷起来。
霍承欢身子不爽,眸中闪过一抹异样,但还是让人替她绑上。
血梦面色有些犹豫,看着霍承欢身上背着的一对巨大翅膀。这东西真的能够从这里飞入西域军中吗?这里离西域的营帐,可是还有数千米的距离。
霍承欢面色如常,没有一丝紧张犹豫。她前世在军中经常会有跳伞的训练,对于方向力道的掌握,她都有足够的信心。她们只需等到夜半,双方军队都放下警惕之时行动便可。只是,就怕今夜还会发生战争。还有血梦,她从未试飞过,不知道能不能控制手中的翅膀。
当然这些都不是她该想的。她现在已经自身难保,只盼能够顺利的飞入楚军中。她可不想去西域。
她不是傻子,百里焓对她的用心,她是明白一些的。但她也明白,百里焓也许容的下她,却不一定能容得下她肚子里面的孩子。以他的凶狠,届时只怕不是她愿不愿意的事了。不管她与楚墨殇的恩怨如何,这个孩子是她的,也是无辜的。她不能舍弃,所以她决不能去西域。
“从这里跳下去,借助着风力飞行,只要你把握好方向和着陆点,想要飞入西域军营并非难事。你若不信,我便先跳。”霍承欢道。
“不行,我们两人一起跳。”
血梦没有那么傻,她千辛万苦才将霍承欢活着带到这里,眼看就要交差,她可不希望霍承欢在这个时候逃走。楚军与西域军营只相隔不到千米的距离,霍承欢想要逃跑,只要接着风力微微偏差,便完全可以飞往楚军。
“你怕我会逃走?”霍承欢问。这个时候,她们已经不是一路的了,语气和关系自然也变了。
血梦不可否置。
“只要你在身边,我或许还能捡回一条命。楚军中可没有像你这么医术高明的人,我现在还不想死。况且,霍家影卫还在你们手里。”
血梦不语,神色微敛。显然,她已经被霍承欢说服了。只因依她对霍承欢的了解,是绝对不会轻易的抛弃霍家那些人的。
“若你去往楚军,我定建议主子杀了霍家影卫的两百条性命。先提醒你一下,主子的狠厉可在血梦的百倍以上,否则当初也不会为了给林婉示警,斩杀了五百名楼兰旧部。”
霍承欢面色微变,漆黑的夜色遮挡住了她神色中的担忧,却令她的心境无法平复。不过,她还是会选择赌一把!
她不敢说对百里焓百分百的了解。却知道只要是他看中的东西,无论是物还是人,他都会想尽一切办法得到。
百里焓也同样是了解她的。他若想得到她,就定然不会动她的人,否则即便是鱼死网破,他也得不到任何好处。
百里焓深知这一点,他更不会让自己输,所以他即便气恼,也会有所顾虑。而霍承欢想要的,便是趁他在顾虑之际,想办法救出霍家影卫。
夜半,两方的军营都点燃了火把,星星点点犹如天上的繁星一般璀璨。若不是这星芒建立在杀戮之上,也许会令人觉得景色大好。只可惜,有时候太过美丽的东西,不过是为了掩藏阴暗的一面罢了。
山顶的断崖上,风声鹤唳。四周一片寂静无声,霍承欢早已准备好了,血梦也蓄势待发。
她不知道此次到底能不能成功,但为今之计,却只有相信霍承欢。况且霍承欢说的不错,她还不想死,所以她相信她。
“走吧!”霍承欢道。
血梦颔首。“你先跳,我随后。”看来她还是不放心她,霍承欢也不再多言,看了一眼西域军,又瞥了一眼自己的目标所在地。
但愿一切顺利。
流言的传播速度总是最快的。楚墨殇很快便听闻了此前霍承欢所住的哪家店主离奇死亡一案。
这样的小事,本来也不该惊动天子。只因那剑客拆穿了那店主的真正死因,而后仵作验尸,确实是在那店主的脖子上发现了一个极小的针孔痕迹,遂可以肯定那剑客所说的是事实。
若那剑客所说的是事实,那便说明楚国如今已经混入了西域人。如今两国正在开战这样的消息对于百姓们来说,无疑是令人恐惧的。
巧合的是,不久之后,便有人在下一个小镇的一所废弃的院子中,发现了那名揭穿店主死因的剑客尸体。
虽然这两人的死法并不相同,不过那剑客明明是从相反的方向而去,最后又死在来时的路上,这令人不由将两件案情联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