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萌怔愣数秒也反应过来,赶紧加速朝着他们的方向奔去,就在她刚走到霍天擎身后的那根大理石圆柱旁时,听见男人低沉沙哑的嗓音传来——
“你到底是谁?”
那低沉沙哑的嗓音透着满满的受伤,显然这个突如其来的事实一时间令他难以接受。
“天擎,对不起!”于曼玲瞬间红了眼眶,虽然分开了二十余年,可是她的心里对那对儿女还是有愧疚的。
“对不起?”霍天擎黯沉的眸光突然一亮,正色凝盯着妇人的眸子多了几分森寒:“一句对不起就可以抵消二十多年的谎言吗?为什么?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原本怔愣在旁隐约察觉到了异样的于雅丽,这会儿眸底的异色不禁漾得更深了,从霍天擎突然出现在机场的那一刻,她就察觉到了气氛的诡异。
“妈咪,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于雅丽哆嗦着小嘴,眼前的场景不由令她紧张得小手也同样跟着微颤个不停。
“我也很想听听她的说法,我……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霍天擎面若冰霜,冷冷出声,不过站在他背后的舒萌却能够清晰感受到男人内心的受伤。
于曼玲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一直担心的事情最终还是发生了,她小心翼翼的逃避了二十多年,终究还是遇到了这一刻,凝对上女儿充满惑色的眼神,再看看儿子眼底的冷漠,她艰难的咽了咽喉咙,该面对的时候总是逃不过去的。
“他……是你哥哥,同母异父的亲哥哥。”于曼玲的语速很慢,每一个字都吐出的那么艰难。
她的话出,于雅丽整个人完全傻了眼,虽然在刚才她就隐约感觉到一丝诡异,可是当听见这个消息时,依然有种晴天霹雳的感觉,大脑一片空白,懵懵地半天回不过神来。
“雅丽,雅丽,我的孩子,你没事儿吧!”于曼玲反挽着女儿的胳膊,轻唤的声音透着满满担忧,相较于站在她面前同样很受伤的儿子,显然她更在意的是与后夫所生的这个混血女儿。
霍天擎深邃的眸光深处,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受伤,男人很快低垂下眼睑,似不想被人看出他内心同样存在的脆弱。
就在这一刻,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握上霍天擎的大掌,舒萌不知何时走到了他的身边,虽然相较于男人而言,她单薄的身子根本无法支撑他巨大的身躯,可是她自信自己能够支撑起他坍塌的精神支柱,不让他在这一刻倒下。
感受到那股熟悉的温柔,霍天擎低垂的眼睑缓缓抬起,与舒萌的水眸在空气里相撞交织。
看见了舒萌,霍天擎萎靡的精神在这一刻又渐渐苏醒,僵硬的身躯一点点挺直,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动了动,逐渐找回了自己的意识。
“我想我是认错人了,这位夫人也认错了人,我的母亲早在二十几年前就出车祸身亡,我只有一个同父同母的亲妹妹。”霍天擎镌刻冷毅的俊颜,恢复到惯有的骄傲高冷,眸光淡淡从于曼玲身上一扫而过,漠然的眼神完全视她如同陌生人。
淡然冷漠的声音传入于曼玲耳底,妇人先是一怔,紧接着唇角逸起一丝涩涩苦笑,低语喃喃道:“你的个性还真是像极你父亲,冷血无情。”
霍天擎眸光一紧,嘴角抽搐两下,却是没有说话。
而在这一刻,舒萌却是终于忍不住出声了:“天擎他不是个冷血无情的人,反倒是伯母您……一个对自己亲生儿女说谎二十多年的女人,还有资格来评判自己的儿子是否冷血无情么?难道您看不出来,您对他已经造成了很大的伤害吗?在我看来您远比他要冷血得多……”
舒萌清冷的嗓音犹如一柄利刃,重重插在于曼玲的胸口,一直忽略了儿子情绪的她,这会儿似在意识到自己确实做错了什么,只是这个时候,霍天擎已早已不愿再拿正眼瞧她一眼……
“萌萌,我们走。”霍天擎紧拽着舒萌的手,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舒萌从男人手指间的力道能够察觉得出,男人此刻的情绪依然暗潮汹涌,他压根儿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无意识间已经捏痛了舒萌的手。
霍天擎的步伐很快,舒萌几乎是一溜小跑才能跟得上男人的步伐,她一边忍受着手骨节传来的痛感,同时加快步伐节奏,只为跟得上男人的那双大长腿。
一口气到了停车场男人的座驾旁,霍天擎的脚步才算是骤然停下,只见他带着如释重负的心情,突然松开舒萌的手,一拳重重地砸上车旁的石柱上。
闷沉的一声重响,舒萌看见鲜红的液体从男人的指缝间溢出,她知道他只是为了发泄内心情绪,并未阻拦,只是默默地从男人口袋掏出车钥遥控,打开后尾箱找出医药箱。
……
车厢里的气氛出奇的安静凝重,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就这样乖巧顺从的伸出手,任由舒萌小心翼翼的为他包扎伤口,他自己那双深邃的眸则失去焦聚的凝盯着前车窗外。
“伤口包扎好了。以后……别再做这种自残的事情,若是让孩子们知道,你的形象可就毁了。”舒萌轻柔的声音传来。
“你会告诉他们吗?”霍天擎突然回头,原本失去焦聚的眸光多了一丝光亮,就这样直勾勾的盯着舒萌,语气竟有些孩子气。
“当然……不会。”舒萌故作调皮的拉长尾音,和男人开了个小小的玩笑,她也只是想调节一下气氛罢了,看见男人这副沮丧模样,她心里比任何人都难受。
霍天擎深邃的眸光逐渐变得柔和,却也更显认真,就这样直勾勾的盯着舒萌清澈的眼睛,包裹着纱布的大手突然握上舒萌的手,却闻她低低痛呼一声。
眸底闪过一抹异色,霍天擎的眸光这才顺着往下望去,才发现舒萌的手窝骨缝间隐约可见的淤青色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