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祖宗成法不可违,践履之实不可弃,两难如何自解?

朱翊钧之所以给了张翰最后的体面,只是因为他是大明的廷臣,仅此而已。

大明元气大臣和大明耳目言官,也是一对矛盾,而且冲突激烈。

科道言官们用朝日坛咳嗽弹劾谭纶,那是在万历元年,就在不久之前,如果苛责元气大臣,很容易释放错误的信号。

张翰沉默了许久,才甩了甩袖子,跪在地上行大礼,俯首帖耳的说道:“陛下,臣再不能伺候陛下身前了。”

张翰还是愿意要一点体面,而不是毫无体面的离朝,最终选择了致仕归乡,而没有选择撕破脸,或者继续大放厥词。

朱翊钧看着张翰继续说道:“张翰啊,朕听过一个故事。”

“嘉靖年间左都御史王廷相,跟世宗皇帝讲的一个故事。”

“王总宪说:他乘轿进城遇雨,给他抬轿的一个轿夫穿了一双新鞋,这轿夫很是爱惜新鞋,从灰厂到长安街时,这个轿夫还在找没有水的地方走,怕弄脏鞋。”

“进城后泥泞渐多,轿夫一不小心踩进泥水之中,把一只鞋弄脏了。为了不让另一只鞋弄脏,轿夫还择地而行,后来不小心又把这只鞋弄脏了,便不复顾惜了。”

“王总宪对世宗皇帝说:这就像人生在世的处世之道,倘若偶尔失一足,就会破罐子破摔,处事有一点不慎重,就会有多次。正所谓:一念之欲不能制,而祸流于滔天。居身之道,亦犹是耳。倘一失足,将无所不至矣!”

“常慎,才可立身、立功、立言、立德;”

“不慎,自然必挫、必输、必败、必毁。”

朱翊钧之所以提到王廷相,是因为王廷相不仅仅把这个故事告诉了世宗皇帝,还告诉了张翰,张翰的老师就是王廷相,但是王廷相的教导,张翰忘记了。

“臣谨遵圣诲。”张翰再拜,小皇帝对他两年多的吏部尚书生涯进行了总结,的确是这样,他作为晋党,其实本来可以选择像葛守礼那样,哪怕是不像葛守礼,也能像王崇古,但是张翰自从拿了张四维的银子后,就只能这样,一步错,步步错。

张翰走出皇极殿的时候,甚至有些轻松,看着初升的太阳,反而长长的吐了口浊气,露出了几分微笑来,他在朝为官,他是吏部尚书,他就得往前走,现在也算是无官一身轻了,自此以后朝堂倾轧和历史罪责都跟他无关了。

张居正的糊名草榜底册填榜的法子,切实的伤害到了吏部权力,吏部上下都推着他前进;他是晋党,拿了张四维的银子,那么就必须要为晋党说话,那些族党,比如方逢时、吴兑之流,在推着他前进;他作为仁和张氏的豪奢户,权豪们联袂写信给他,权豪们也在逼着他对付张居正;那些被稽税局所伤豪奢户、那些被清丈所伤的豪奢户、那些被禁止局徒讲学的豪奢户们,都在推着他向前走。

而现在,他致仕了,陛下也准了,那这些跟他都没有关系了。

日后,他不过是一个缙绅而已,从帝国的吏部尚书回到了缙绅的身份,让张翰非常轻松,他本该就是个缙绅,而不是帝国的吏部尚书。

德不配位,必有殃灾;才不堪任,必遭其累。

“先生推举吏部尚书来看。”朱翊钧看向了张居正说道:“要不先生兼掌吏部吧,当初新郑高拱不也是内阁首辅兼领吏部天官?铨选官员,乃是吏治国之重务,就有劳先生了。”

张居正听闻,十分郑重的说道:“臣不能兼领。”

“高拱做的,先生做不得?”朱翊钧一听眉头紧蹙,这可是大朝会,老师你能不能给小皇帝一点面子?就这么当殿忤逆皇帝的任命,还说你张居正不是威震主上!

“臣不能做。”张居正俯首说道。

“那先生推举来看。”朱翊钧退而求其次,张翰和万士和都是杨博和张居正推举的,礼部尚书在不断的朝堂倾轧之下,逐渐成为了大宗伯,而张翰走到了一个死胡同里,再也出不来了。

也不能说杨博识人不明,万士和就变得好用了起来,只能说,人都在不断的变化之中,在矛盾的激烈交锋中,走着走着就走散了。

“臣有本启奏。”湖广道御史沈楩出列俯首说道:“奏乞圣命,将见行事例,悉令诸司循年顺月、别类分门、举要刈烦、斟酌损益汇书进呈。刊布天下。与《会典》律令诸书并传,使中外人人得以通晓,奉旨国家典章法度备载会典。”

沈楩,嘉靖四十四年进士,就是范应期那一期的进士及第,他的意思是,再修大明会典,明法度纲纪,他不是晋党的人,而是张居正的人,重修会典,就是张居正的本人的想法。

“此事着礼部、刑部部议,若无差错,明年就开始修纂吧。”朱翊钧看着张居正说道:“先生,此次修会典,所需人力物力务必上奏言明。”

张居正有什么遗憾吗?当然有,后人看来,是人亡政息的遗憾。

但张居正临终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人亡政息的苗头,万历十年张居正逐渐病重的时候,有言官试探的弹劾张居正,被万历皇帝打了廷杖,万历皇帝下明旨:妄图赶走辅弼,使朕孤立无援而遂其私,此廷刑不过小惩,再有言论,以不忠不孝大逆论。

张居正在离世的时候,最大的遗憾就是他主持修纂的《大明会典》未能成书,《大明会典》一直在跌跌撞撞的修缮,一直到万历十五年,张居正去世五年后,才大功告成,刊刻天下。

“修会典吗?”万士和出列俯首说道:“《会典》一书,于昭代之典章法度,纲目毕举,经列圣之因革损益,美善兼该,比之《周官》、《唐典》,信为超轶矣。如此轻易更张,岂不是违背了祖宗成法?必且取祖宗成法多所变更,非国家之福也。”

“明明我祖,万邦之君。有典有则,贻厥子孙。关石和钧,王府则有。荒坠厥绪,覆宗绝祀。”

礼部尚书万士和出列反对重修会典,理由是祖宗成法不可轻易更变,这不是国家的福气。

“那为何嘉靖八年,嘉靖二十四年到二十八年要两次重新修撰增补呢?”朱翊钧听闻万士和如此询问,反而问道。

大明会典是大明的行政法,就是有关行政的主体及职权、行为及程序、违法及责任和义务的法律规范。

就是大明内外官员到底该干什么,该怎么干,每一道都应该走什么程序,违逆后承担怎样的责任,是纲领。

万士和极为可惜的说道:“只因为旧典,所录条例纷纭,自相牴牾矛盾,耳目淆惑不清,莫知适从何款。我祖宗之良法美意几于沦失矣。”

“更可惜的是,嘉靖八年和嘉靖二十八年修纂会典,仍然不得刊行天下。”

朱翊钧再问:“为何修好了,不刊行天下呢?”

“祖宗成法不可违逆。”万士和回到了最初的话题。

朱翊钧继续问道:“因为祖宗成法不可轻易变更,所以不能修,修好了也不能用,但是弘治年间修成的会典又不好用,百官参详会典,发现说法互相有冲突,混淆不清,这怎么以法治国呢?这不就矛盾了吗?”

万士和重复了一遍说道:“这不就矛盾了吗?”

“一方面是祖宗成法,一方面是践履之实,陛下,天下万物万事,都在矛盾的不断碰撞之中产生各种困惑,为了解决这些困惑,我们不断的尝试和探索,矛盾相继,万物更易前进,从而不断的达到一个冲和平衡稳定的状态,这是元辅所言的冲和之气。”

“这不是结束,冲和之后,会有新的矛盾,如此循环往复,天下无穷之理逐渐明朗。”

朱翊钧听完十分郑重的说道:“大宗伯这矛盾说,读的极好。”

万士和继续说道:“祖宗成法不可违,践履之实不可弃,两难如何自解?”

“臣以为,有出世之学亦有入世之学,弘治会典则归弘治,万历会典则归万历,弘治会典入太庙为经,为出世,万历会典行天下为权,为入世,此乃不违背祖宗成法而得践履之困的两全之策。”

万士和讲的很有趣,祖宗归祖宗,当下归当下,祖宗之法捧的高高的,脚踏实地的践履之实,这就是万士和的折中之法。

朱翊钧听完,叹为观止的说道:“大宗伯是懂折中的。”

万士和此言一出,所有人都议论纷纷,把弘治会典抬到太庙里算是经常,万历年间修好的会典为权变,刊行天下,你不能说万士和违背了祖宗成法,因为弘治会典依旧是弘治年间的最高法典。

“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今不必不如古,古不必贤于今,古今各有世势,古今各有成法,一代画一经常之典为宜。”万士和再次俯首说道。

万历会典的最大阻力,就是祖宗成法的束缚,而现在,万士和用折中之法,把弘治年间的会典,捧的高高的,用的反而是践世子学。

万士和这一套说辞,真的是又当又立又合理。

“先生,那就依大宗伯所言,择日开馆,分局纂修。校订差讹,补辑缺漏。如何?”朱翊钧看向了万历大明会典总裁张居正,这个总裁官,朱翊钧是不会给别人的。

“臣遵旨。”张居正俯首领命,说完还看了一眼,这万士和着实是令人侧目。

“臣有本启奏。”兵科给事中刘谐出列俯首说道:“臣弹劾宁远伯骄纵不法。”

“嗯?何事,细细道来。”朱翊钧一听弹劾李成梁,而李成梁就在殿上,面色凝重的问道。

“他打了土蛮汗使者布延,那一拳打过去,布延差点被打死,会同馆驿诸驿卒亲眼所见,臣不敢诬告。”刘谐俯首说道,他可不是污蔑李成梁,李成梁真的打人了!

“朕让他打的,宁远伯奉朕口谕,九卿在侧历历在目。”朱翊钧听闻,刘谐不是诬告,李成梁确实打了布延,这是小皇帝明确说的,刘谐不知道,不是明旨,但有见证者,六部明公都是见证人。

“臣听到了,陛下的确有口谕。”海瑞出列俯首说道,肯定了陛下的确是当着众人的面说,让李成梁去揍布延。

这也是让李成梁表个态。

“不是只打了一次,后来宁远伯又打了布延一顿,卸了布延一条胳膊。”刘谐再次俯首说道。

朱翊钧一愣看向了李成梁,这件事他还真的不是很清楚。

李成梁出列俯首说道:“昨天下午的事儿,陛下容臣详禀,哈哈哈。”

宁远伯还没说话,就开始笑,而且笑的格外肆意,笑的格外张狂,仿佛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儿,朝臣也都是被笑的莫名其妙。

“陛下,臣失态。事情是这样的。”李成梁终于止住了笑意说道:“臣昨日去逛庙会,京中比辽东繁华,有很多稀罕东西,臣见猎心喜,就四处游玩,买了不少新奇物件。”

“付钱了吗?”朱翊钧听闻开口问道。

“臣是陛下的宁远伯,出门在外,那是武勋的脸面,陛下的脸面,总共不到十两银子的东西,臣还能苛责小民?穷民苦力,一日辛劳只得吃穿,臣当然要付钱了!”李成梁赶忙俯首说道,有些人买东西不付钱,但他是付钱的。

“五城兵马司的一些城门校尉,百姓拖辆粪车出门,都恨不得喝两口,宁远伯伱接着说。”朱翊钧这张嘴损人都是损的人羞愤难当,说的是五城兵马司的校尉在城门点检,手脚不干净,拿百姓的财货,这就变成了粪车过门,都要喝两口。

李成梁听闻错愕了一下,摇了摇头说道:“臣出门,也没有前呼后拥,就带了两个铁林军亲卫在侧,嘿,走着走着,就碰到了被臣打了一顿的布延在逛街,陛下您猜怎么着?”

“怎么着?”朱翊钧一愣问道。

李成梁眉毛轻挑说道:“嘿!却说这布延,一看臣就带了两个随扈,就立刻叫嚣了起来,指着臣就大喊:打我的辽东丘八,就在那里,抓住他!他们至少有十多个人!”

“人多势众。”朱翊钧点头说道。

“可不是人多势众吗?他们仗着人多,就要来拿臣,臣就打算退避一二,好汉不吃眼前亏,臣还没退呢,布延就冲了过来,说是迟,那是快,那布延带着三个人,翻越了凭栏就直接冲着臣来了!”李成梁越说越快,似乎是情势万分危急。

“那宁远伯双拳敌四手,以多打少打赢了?”朱翊钧眉头稍皱的问道。

“那倒不是。”李成梁摇头说道。

朱翊钧疑惑:“不是?”

李成梁十分确定的说道:“臣见躲不过,准备狠狠的揍他们一顿,那布延骂骂咧咧,指指点点,却跑的太快,要翻越凭栏,结果一个没翻好,布延就摔了出去,后面他的怯薛护卫,就连番被布延给扳绊倒了,把布延压在了下面。”

“啊?啊,哈哈哈!”朱翊钧听完,直接笑了起来,整个朝堂的朝臣们,都为之愕然,嘴角勾出了一抹笑意来。

原来事情如此的滑稽,布延自己绊倒了自己,而后绊倒了怯薛护卫。

其实可以想象到那个画面,见到了仇人,布延伸着手,嘴里大骂各种污言秽语,什么今天老子弄不死你跟你姓之类的话,然后一个跳跃却被绊倒,一群人被他绊倒的场面。

“这布延的胳膊是被他们自己人给压断的,庙会那么多人都是见证。”李成梁连连摇头说道:“臣真的没卸胳膊,是他自己卸掉了自己的胳膊。”

“刘卿,你觉得呢,这个答案你满意吗?用不用廷尉和缇骑们去查一查?”朱翊钧满是笑意的看着刘谐。

刘谐也是呆滞了一下,他就是知道李成梁又和布延发生了冲突,没想到事情向着这个清奇的角度发展了。

“臣为言官,风闻言事,确实有这个事儿才奏闻,还请陛下明鉴,臣非诬告。”刘谐有些惊恐的甩了甩手,跪在地上,大声的说道。

“刘卿分内之事,自然要奏闻,只要不是空谈虚谈,免礼免礼。”朱翊钧看着李成梁问道:“宁远伯要追究吗?”

李成梁赶忙说道:“刘给事中分内之事。”

“那就是了。”朱翊钧摆了摆手,示意二人归班便是。

翰林院编修沈渊出列俯首说道:“臣有本启奏,克复大宁卫的确是国朝盛事儿,但是陛下,祖宗弃置大宁卫,乃是大宁卫靡费极重,此番再设大宁卫,是不是仍有旧忧?”

沈渊的话,是朝中一股鼎盛风力舆论,大宁卫太贵,朝廷真的养得起吗?

刑部尚书王崇古听闻立刻就急了,出列俯首说道:“陛下容禀,北虏独占白土、牲畜、羊毛生意,屡次提价,长城内外货物流通,本就是内外百姓所期,这俺答汗无恭顺之心,肆意提价,这好不容易有了桃吐山,若是要弃置,臣以为不妥。”

“怎么养不起了,就是桃吐山挖土就够用了,又不只是毛呢厂用到了这漂白之物,但凡除杂皆有大用,臣以为从财经而言,也决不可弃置,贵吗?一点都不贵啊!”

挡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王崇古刚刚拿到了白土,质量比西北要好,而且价格也很合适,若是真的把大宁卫,甚至是大鲜卑山以东都控制在大明手中,那俺答汗就会完全失去议价权。

西北族党和俺答汗那也是有利益冲突和矛盾的!

俺答汗屡次涨价,把王崇古都要涨恼怒了。

“我大明物华天宝,无所不包,这白土细心寻找总能找到。”沈渊眉头一皱,还是争辩的说道。

王崇古立刻就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沈渊是冲着他来的,他立刻说道:“你找啊!找到了再来说话,这样的产量、这样的质量、如此方便运抵京师,你找,你能找到吗?”

“找不到在这里说这些作甚?你的意思是我没有细心寻找,故意依俺答汗自重,是这个意思是吧,有本事自己找去!”

“陛下,臣领毛呢厂尽心尽力,这白土,还是臣四处探闻改良出的工艺,从四十人日捡五斤毛料,到现在三人日拣六百斤,还请陛下明鉴啊。”

朱翊钧十分清楚王崇古对白土或者对银子的渴望,白土这件事王崇古真的很上心,大明没有就是没有,大宁卫就是有,而且露天开采极为方便的同时,还质量上乘。

“大司寇用心做事就是,朕听闻,大司寇又改良了工艺?”朱翊钧看着王崇古笑着问道。

“哎呀,就又做了点小事,还被陛下知道了,臣确实改良了工艺,以西山之煤熬煮羊毛,可以进一步的除杂,就是夏天的时候有些热,但是夏天工价也会高,臣还未曾奏闻。”王崇古俯首说道。

王崇古在除杂事儿中又改良了工艺,就是熬煮,毛料更加鲜艳柔顺,毛匹质量再上一层楼,考虑到夏天酷热,大善人王崇古还要发高温补贴,他不发有的是人干,他发确实是发善心的善举。

发高温补贴是为了让人好好干活,创造更多的利润,王崇古是商人世家,真的很擅长买卖这个东西;发高温补贴是为了防止朝中言官们弹劾他王崇古苛责穷民苦力,穷民苦力因为工艺改进,是累了些,但是他多给钱啊。

“呀,为了白土,咱们也不能丢了大宁卫啊,要不然俺答汗还要蹬鼻子上面,朕年纪小不懂,大司寇是这个意思吗?”朱翊钧脸上笑意更浓,只要自己做个人,那朱翊钧就不会吝啬赞美。

王崇古松了口气,俯首说道:“陛下圣明。”

“沈卿还有疑惑吗?若是沈卿能改良工艺,或者找到白土,那就听沈卿的。”朱翊钧看向了沈渊,占了大宁卫的经济意义,就是不让俺答汗蹬鼻子上脸,这个理由够不够?若是沈渊能找到白土,那就准奏,找不到就别逼逼赖赖,耽误人做事。

张居正左右看了看,露出了一个笑容,天下九经,行之者一,信实也,是张居正对天下九经归一的理解,显然,陛下听懂了听进去了,还他提供的弹药,反击朝臣。

“臣没有疑惑了。”沈渊叹了口气,白土这玩意儿还真的不好找,为什么可以吸附杂质,为什么可以漂白,是怎么形成白土的,白土哪里会有,他都不知道,也找不到,找不到就不能质疑王崇古,那就没办法从经济层面去反驳复置大宁卫了。

“有事出班早奏,无事卷帘退朝。”冯保再甩拂尘,大声的问道。

朝臣们已经穷尽了一些想法,但是精算法都不能精算,确实是打下了大宁卫,而且从军事、政治、经济等方面都有重要意义,怎么反对。

朱翊钧笑着说道:“宣旨吧。”

冯保往前走了一步,两个宦官拉开了圣旨,冯保阴阳顿挫的说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虏马南牧,自春涉夏,诱我逋逃,扰我穑事。彼能多方以误我,而我竟不能出奇以制之,噫吁嚱,危乎高哉。”

“王崇古督抚宣大,宣大安宁,身经七镇,功勋著于边陲,堵遗漏、安边方、牧守百姓十九万计,今督办官厂费心尽力,特进王崇古太子少保,赐蟒纹鹤氅,以彰其功。”

“加赐银一百两、纻丝五表里、茶饭五卓羊三只、国窖五瓶,少示优眷不必辞。”

“朕德凉幼冲,登极以来,先生当国,究心于军谋边琐,捷报频传,朕欣喜国事稍振,先生洞瞩机要,委任责成,使得武将展布,是以大明军将各尽其材,事克有济。观于此,而先生之功不可泯也。”

“朕屡次恩赏先生,先生以信赏罚坚辞不受。”

“加赐元辅先生银豆叶八宝五十两,大红云鹤纻丝三疋,国窖九瓶;次辅吕调阳银豆叶四十两,大红云鹤纻丝两疋,国窖五瓶,少示优眷不必辞。”

“中外文武尽心办事,京堂每官赐银二两、外官赐银一两,京营每军兵银二两。”

“钦此。”

过年了,朱翊钧给每一名京堂在职官员都给了二两银子过年,外官是一两银子,一共合计为两万三千两,而京营每军兵等京堂官过年银二两,一共一万两千银币。

这笔钱出自内帑。

“臣等叩谢圣恩。”群臣人都傻了,光听说皇帝从国帑要银子的,哪里听说皇帝往外发钱的?

“退朝。”朱翊钧笑着说道:“先生,李帅,且随朕来。”

“退朝。”冯保再甩拂尘,大声的喊道,而小黄门和纠仪官齐声喝道:“退朝。”

“臣等恭送陛下。”群臣再次见礼。

而朱翊钧带着张居正、李成梁向着太庙的方向而去,张宏带着一长串的尾巴,这些宦官们捧着的是文华殿偏殿的七个玻璃橱窗。

万历三年末,小皇帝带着张居正和李成梁到了太庙,进行本年度的述职报告。

“朕今年没干什么,就这些东西,禀明列祖列宗。”朱翊钧让人把七个玻璃橱窗放到了贡品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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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只需要一个机会的戚继光第一百零五章 朕要学外语第507章 陛下虽然好杀人,但的确是仁君!第434章 十年之期已到,大明军开拔!第一百五十九章 只需要一个机会的戚继光第450章 知识本就是昂贵的第467章 大明突破困局的唯一契机第513章 事莫明于有效,论莫定于有证第一百六十三章 皇极殿公审三逆臣第一百七十九章 王法?陛下的意志就是大明最大的王法!第一百二十八章 张居正,你坏事做尽!第390章 不过是旧时代的残党罢了第518章 自此以后,当乘长风破万里浪!第六章 一千个读书人,一千个孔夫子第九十一章 朕就办三件事,骂人,骂人,还是骂人!第433章 战争只是暂停,从未结束第一百七十八章 两广缙绅无不怀念殷部堂第365章 大就是强,多就是美第367章 国破,山河亦不在第393章 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第359章 大明不是让他们喜欢的,是让他们怕第八十章 贪天之功,异代同愤第540章 大明廷臣对皇帝使用了活字印刷术第330章 震惊!大明皇帝居然爆金币了!第554章 莫敢言,道路以目第491章 坑了他张居正,张居正还要说谢谢第二十二章 元辅,朕有疑惑第483章 最是无情帝王家第二百三十二章 陛下比王谦还坏!第461章 官厂团造法,必然失败!第532章 礼法不能是新政的绊脚石第二百三十一章 正奇相生,变化无穷第400章 即便是天下罪之,那也是万方有罪第二百五十章 犯贱的倭寇第315章 文华殿里,喜气洋洋第423章 若再有战祸边衅,朕必永清草原大漠第286章 君子可欺之以方,难罔以非其道第一百八十九章 陛下,要不看看创造发明?第二百一十七章 自作孽,不可活第二百五十七章 雇佣营团,借鸡下蛋第一百三十八章 坏了,日后当明公得会算学第519章 皇遁正字斩杀术第四十五章 发乎己者有不忠第511章 元辅次辅,收收神通吧!第310章 一套反坐的处斩方案第329章 京师第二阔少第四十二章 对小皇帝的考成第七十章 天恒变,道亦恒变第二百三十七章 他们失去了一切,但是获得了自由第一十三章 有辱斯文第二百三十四章 送出去的,要亲手拿回来才行第402章 海外开拓的规矩第六十四章 坏的极其纯粹第四十章 曲则全,枉则直第420章 跟不讲理的服软,跟讲理的耍横第305章 因人成事休定论,时运相逆人离群第一百一十章 张居正还没用力,张四维就底牌尽出第一百四十七章 大宗伯,想得周到第一百九十六章 上报天子兮,下救黔首第486章 一群远不如前辈的怂货第455章 私掠许可证第二百七十六章 银锭不是货币,银币才是第二百五十二章 贱儒们那张犯贱的嘴第一百五十六章 百万漕工,衣食所系第372章 读书人最是擅长,杀人不见血第二百四十一章 张居正丁忧归政,王崇古忧惧逃亡第426章 智者之屋的话疗第508章 出身寒微不是耻辱第450章 知识本就是昂贵的第365章 大就是强,多就是美第七十二章 少年负壮气,奋烈自有时第302章 这是大明的顶级机密第三十九章 科道言官朝天阙第二百一十四章 煤市口大火第551章 故事讲得好,经费少不了第一百九十九章 当大明的看门狗,岂不是能吃到骨头?第364章 在最后一个野人死掉之前,大明绝不第二百四十九章 一张嘴,哭的梨花带雨就是铁证第429章 买得吴船载吴女,都门日日醉醺醪第552章 权利无限大,责任无限大第411章 光明,非常昂贵第五十五章 清谈可以灭虏,北虏安在?第二百二十二章 不应该是这个时代的产物第455章 私掠许可证第373章 放不下,不想放下第414章 赃吏贪婪而不问,良民涂炭而罔知第392章 我朱翊镠该有的命运,就是享乐!第四十四章 知是行之始,行是知之成第一百零六章 凭空造牌小皇帝第一百八十三章 馁弱则懦,此诚君王之戒第301章 这结个婚,比西山拼杀都累!第二百三十三章 大明版的解放奴隶宣言第二百三十四章 送出去的,要亲手拿回来才行第371章 陛下的军事天赋比山还高第三十四章 覆舟水是苍生泪,不到横流君不知第一百一十五章 一力降十会第二百六十九章 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第512章 皇家理工学院第一百九十九章 当大明的看门狗,岂不是能吃到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