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曦说完这句,姜润父子三人的脸色也都变了。不用再说,他们也一下反映了过来,姜承的那几千石粮食一定是出自这片土地了!
当真是太巧了!
“去岁吾等还没来武功,是以那边确实是一片荒地,便是被人偷偷种上了东西,除了巡查土地的人,也没旁人发现。
说来,那处地方距离姜家族地极近的。只是可惜,姜家没能察觉。”
姜曦道,“若不是今年吾等来了武功县,赶巧买了那片土地,怕是还不能发现此事。
姜承并没有动用姜家本族的族人跟奴仆耕种土地,而是雇了附近村落的国人,应承秋后分他们部分粮食,是以便把此时瞒得严严实实了。”
也确实是赶巧了,那块地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寻常大的富户怕是看不上那良田少的地方,寻常农人又买不起那么大块的土地,加上秦国如今土地虽说可以买卖,却有一系列的限制,那块地当真还不是很容易快速卖出的。
姜承既然认识县衙的仓吏,怕是也认为那块地即便是真的卖出的话,他也能提早得到消息,所以有恃无恐,一点也不怕自己偷种地的事情被人发现。
“原来竟是这样!”姜启道,“姜承识得县衙的仓吏!去岁今年他都种了地,县衙却毫无察觉,显然是他同那仓吏暗中做了什么交易了!”
“想必是了。”姜曦道,“吾等才至武功,购地也是这几日的事情,小雨阿饶上一次去姜家,也是因为循着线索查到了姜家。此时若是换做旁的人,那曦定然是要去报官的。
但如今既然已知大家是同族,倒不好就这么报官了。毕竟虽姜承是罪有应得,但姜家族人却是无辜。一旦连坐处罚,后果不堪设想。”
嗯,姜曦本来也没打算报官,但是这话还是得说明白的。
果然,姜启先听说报官就吓一跳,但是听姜曦说不会报官,才松了口气。
“如此,姜启要代姜家,多谢兄长考虑周详,顾念族人情分!”
姜曦表示,虽然他们暂时没想要回归家族,但是毕竟也是同宗同族,他自然不会做损伤家族的事情。
“只是,曦已寻到了受雇的农人们,去岁他们被姜承盘剥严重,十分凄惨,今年这片土地上的产出,曦已应承,分半数予他们。
另除却纳税之外,其余产出便该要尽归吾等姜家所有了,还望届时诸位族兄莫要介怀啊。”
意思是秋收,粮食除了分给干活的农民,都是饿们这个姜家滴!你们别有意见哦!
姜启姜永自然是满口应承。
他们还能说什么?就是有意见也没用,不是他们的土地,也不是他们种的,他们甚至那块地在哪都不知道,他就是想要粮食,也没有那个脸啊。
说完姜承偷种地的事情,姜曦便主导着话题,开始说些轻松的事情,比如一路从宋国来的见闻啊之类的,
北亳,大梁,洛邑,这些有名的城市姜润姜启他们可不曾去过。姜曦的口才也好,随便说哪个都是如数家珍的。
同孟尝君入秦,一路上孟尝君为了显示自己礼贤下士的,还同他说了不少人文趣事,此刻也是被姜曦信手拈来。
话题从一开始的严肃,已经转向了轻松。场中气氛就好像多年不见的亲戚朋友,好容易聚在一起,凑头叙旧一般。
姜润跟带着孙子孙女可是听得津津有味儿的,他们这个姜家,尤其是水部的姜家族人,有可能从生到死都没离开过脚下的这一片土地。对于外界的了解真的很少,此时难得听到这些新鲜事儿,自然爱听。
但是姜启姜永却越听越不踏实。
他们跟这个姜家人见面是为了啥?听故事吗?不是啊!他们是想找到个帮手,对付姜承啊!
可对面这姜曦姜阳两兄弟怎么好像没有那个意思呢?
他们地被姜承种了都不气的吗?不要给姜承个教训的吗?怎地丝毫不提了?
他们脸色越来越显得克制,姜曦跟姜爸神色则越轻松。
对付姜承啊?姜曦他们急么?不急啊!
反正就算是距离秋收还一个多月呢!他们这时候一堆事情要做!姜承这边,先放放好了。
虽然说不知道姜承会不会知道这块地已经被卖出,又是属于谁的,但究其根本,他们跟姜承这边唯一的冲突点就只有这块地跟地上的收成。
姜曦想得开的,反正去年地还不是他们的呢,今年才是。如今不用自己家垦荒,有人把地都给开好种好了,他们都已经安排好了双水村民,粮食早晚都是自家的。姜家已经赚了,不算吃亏啊!
那他们着急对付姜承干嘛?他们肯定是犯不着现在就跟姜承对上的,除非,武功的姜家有人受不了,向他们寻求帮助。
但,在商言商啊,姜曦自认为自己是个商人,又不是善人。姜家想让他们帮忙,总要有个像样的好处才行。
仅仅是回归家族,认祖归宗这种噱头,他可看不上。
关于回归宗族的事情,姜曦姜若阳早讨论过了。
俩人观点一致,只要对于姜家发展有好处,那必然还是要回去的。只不过如今事情多,族人又少,回去后,自己等人在族中声音怕是会有点小。所以,这可不是回去的好时候。真要不声不响的回归宗族,自己这个姜家的这些家当都白白送给宗族吗?
这赔本买卖,他敢做姜潮都能来抽死他!所以,姜曦是真不急!
姜启聊天空隙就跟弟弟姜永打眼色。
姜永跟自己兄长当然是一个想法的,此时眼看着对面姜曦姜阳的态度,也心里急,想了想,便道:
“此次也是姜家幸运,姜承瞒着族人私种的土地也是姜家的,若是换做旁人,此时怕是吾等都要无端受牵连获罪了。
哎!姜承此人自从掌握了金部,行事越发没有章法,族内怨声不止,说来也真是家族不幸!”
姜启也道:
“是啊,只可惜,姜家金钱流水都是金部掌控,武力都在土部,水部都是庄稼把式,实在是不顶事。否则也不至被欺凌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