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柏菟丝1

松柏菟丝1

一路上我都挂着那种冷笑,回到小区,在楼下大堂碰到平时相熟的物业管家,挺斯文一个小伙子,愣是被我的表情吓得都没敢出声叫我,脸上标准的职业化微笑只保持了短短一秒,就被我阴森森的冷笑逼成了皮笑肉不笑。

姐我郁闷得紧,姐我还想骂人呢,小弟弟对不住了,你需要挫折训练,姐我是在帮你免费培训。

我就这样神神叨叨地一边想一边打开了房门,房间真黑,我往前跨了一步想把购物袋放在地上,结果被一个东西挡住了脚,结结实实地摔倒了。

“我k……”

我忍不住开骂,后面那个字的音节还没吐完,房间突然亮了,于是剩下的音节变成一声凄厉的惊呼:“啊——有鬼!”

“是我。”

沙发旁的落地灯打开了,一团暖黄的光晕里,“鬼”原来是躺在上面休息的江非均,刚刚让我摔跤的是他靠在玄关鞋柜旁的旅行箱。

我吃惊地张大了嘴,他不是明天才回来吗,怎么会突然提前了一天,也不知会我一声。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换好鞋走过去,他本来侧躺在沙发上,手一撑坐了起来,看样子刚回来不久,衣服都还没换,衬衣领口解开了两颗扣子,领带扯松了挂在脖子上。

千般思恋,万种情绪都在那一刻化在他的目光里,那目光柔柔地罩着我,就像一片初春正午暖哄哄的阳光,让人舒舒服服地融在里面,四肢百骸都被抽去了力气,失了劲道,便是化成一滩水,也是润到毛孔里去的甘甜。

我在他的目光里散了精魄,断了经脉,心甘情愿当一个患软骨症的小动物,趴到他的肩窝里,双手搂住他的腰,闭上眼深嗅他的味道,

“怎么回来不告诉我,我逛街去了,打过你电话你一直占线。”

他展开一只手臂把我抱住,“临时决定的,我给你打电话你也占线。”

“回来多久了?吃过饭没有?”

“一个小时。在机场吃了一点,有什么吃的?”

“只有绿豆粥,想吃什么菜我给你弄。”

“粥和咸菜就好,谢谢你。”

“干嘛谢,你等着。”

我从冰箱里取出一碗绿豆粥,微波炉加热了,开了一包涪陵榨菜装在小碟子里,又热了一点昨天剩的肉末豆腐,全部给他端到茶几上。

他吃得很慢,豆腐一点没动,只吃了粥和榨菜,吃完后碗往茶几上一搁,又靠到沙发上去,头仰着看天花板。

我把客厅的吊灯打开,仔细地看他,发现他双眼通红,一脸倦色,下巴上还发出了小红疙瘩。

“你怎么了,很累吗?”我担心地问。

“有点,连续一周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昨晚几乎熬了通宵,飞机上睡了一觉,好多了。”他闭着眼睛说。

“怎么会这样啊,出什么事情了吗?”我用手捋他微微皱起的眉间,那里现在有浅浅的川字纹。

“是有些麻烦,不过已经解决了。”

“能给我讲讲吗?”

他睁开了眼睛,目光对着我,把我的手指轻轻拉下来,握住。他的手怎么会这么凉,而我的手热得像一团炭。

“对不起,我太累了。要讲的话一句两句说不清楚,别担心,没事的。”

又是叫我别担心,可是这次,我没法很快放下这种担心。

后来我放了水让他去泡澡,他洗澡的时候,我整理了旅行箱,洗了衣服,事情都做完了,发现他还没从浴室里出来。

我叫了声非均,没人答应,打开主卧卫生间的门,里面冒出氤氲的水汽,江非均躺在浴缸里,睡着了。他睡得很平静,手搭在浴缸边上,无力地低垂,头发湿漉漉地覆在额头,苍白的脸颊透出两团潮红,眼眶的阴影里重重叠叠写着一个字:累。

怎么会这么累?这么累,也不肯告诉我原因么?告诉了我,那累就有一个人帮你分担。我是不懂你的专业领域,但我可以学呀,我有能够抗住压力的肩膀,也有与你风雨同舟的决心,我什么都不怕,只怕你不快乐,只怕你把我关在你的心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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