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多看了这厮一眼【拜谢!再拜!欠更四千字版】
“呜嗡~”【建议听的音乐:赵季平老师的《战争的脚步》】
听着远处白高国的号角声,
徐明骅的眉头愈发的皱了起来。
这是他听到的第三声号角。
每一声号角,都是一股白高国的大军将要抵达战场。
第一声号角,是前方最大的一股白高国步军,
后两声是从山中出来的步骑混编的军队。
白高国作为防守一方,其克夷门侧翼山中所建的营寨寨门一关便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守军提前斥候清路,寨门打开后便有了勉强能行军的山间路径。
此时,
日头已经偏西,
瞧着已经是一天中最热的未时(下午两点多)
传令兵的在徐明骅周围奔跑不停,传递着整个战场的态势。
还有人看着望楼车中的旗号,不停的同徐明骅说着军情。
又是一声马蹄声,
“唏律律”
马儿被缰绳勒的嘶鸣。
传令兵来到的徐明骅身旁,单膝跪地喊道:
“都统制!河中水军小船派人来报!他们在战场旁的河中观察,预估白高国后来的援军有近六万众!”
“虽有我骑军阻滞,但依然在我军靠河的左方侧翼包抄而来!”
又一个传令兵禀告:
“都统制,斥候来报,山中出来的两队白高步骑,一共约有万余众!”
徐明骅听着传令兵的禀告,面色越发的难看了。
这几条消息,都和望楼车中的旗号传递的信息大同小异。
可,大周只有七万步骑大军。
已经接触的,有出击的白高国守军五万众、后面的援军六万众,这是十一万。
一旁山沟中出来的一万众算上。
如今已经是七万对十二万!
如若算上方才一番大战战殁的士卒,大周这边可能还不够七万。
想着这些,徐明骅再次朝着西北方向看了一眼。
这时,
甲胄上满是血渍,多了许多箭痕、刀痕、锤坑的张方颜和徐载端,呼哧呼哧的穿着粗气,下马回到了徐明骅附近。
“都统制,我们回来了!”
“战损如何?”
“回都统制,一番清点我两部加起来,还有骑军一万两千多员。”
徐明骅颔首:“你们去大阵右侧整队,务必防住山中出来的白高国步骑。”
“得令!”
张方颜和徐载端又骑马离去。
很快,
步军大阵后方传来了轰隆的马蹄声,骑军大部朝着步军大阵右侧奔去,留出足够的冲击距离后,对上了从山沟中蜿蜒而出的白高国步骑。
勇毅侯徐明骅作为此路大军的都统制,
是知道有皇城司的密谍正潜伏在白高国重要官员之中的。
之前在要塞前的挑衅和假败,更是为了引白高国守军出城。
就连后面白高国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想要围杀他这一路的计划,他也是知道的。
这些日子以来,大周步军大阵里的军备,都是为了被围困的情况备着的。
有诸多的立牌巨盾、众多的箭矢等。
虽然白高国兵力众多,但是想要攻下大周的军阵,定是要费不少时间的。
可,兵力终究是不到七万对白高国近十一万大军。
白高国的步骑大军,已经几乎将大周军队围在了这处距离克夷门六七里外的平地上。
大周军阵,
望楼车上,
高高吊着的望楼中,
勇毅侯亲兵凭高环顾军阵周围,
那浅色军服的白高国步骑已经快要将包围合拢。
但是,
因为有大阵右侧的上万大周骑军,
又因为白高国军队离着西北角最远,
所以,
军阵西北角、都统制徐明骅的右后方的位置,是有一片空缺的。
此时,朝那里跑,应该是可以活命。
想着这些,这位勇毅侯亲兵朝着那个方向又瞅了瞅。
然后他就发现,
西北角是空缺的,
可远处也有白高国的精锐斥候正在与大周斥候激烈的厮杀着。
白高国斥候想要去西北方探查军情,却被大周斥候拼死拦在了大阵不远处。
忽的,
亲兵眼睛一瞪!
他看到了远处正有两个骑士四匹马,从山沟中冲出,狂奔着朝军阵而来。
看着一人双马的两个骑士,白高国游骑居然也分兵去堵截。
远处过来的两个骑士,他们在马背上辗转腾挪的躲着羽箭,有时还能回身反击射一箭。
这勇毅侯亲兵赶忙挥舞手中的旗子。
随即,
军令从大军的指挥中枢徐明骅处发出,很快有大周骑军朝外奔去接应。
进入军阵的两个骑士并未允许去勇毅侯附近,而是由传令兵代为传达。
“都统制!祝指挥营中斥候什长徐载靖,派人传回消息:我军侧后方山沟四里外,发现万余敌国军队正在行军!”
“他会带部属挡上一挡,迟滞敌方行军!还请都统制速请援军支援!”
听到这个消息,
徐明骅片刻间没有说话,作为一路大军统帅,明白此次战略目标是钓白高国大军出城!
可.
他用力的咬着自己的后槽牙,不让自己有失态的样子出现。
小儿子他说挡一挡?
他这么小的年纪,只有七八个人,他拿什么挡?
靖儿他不知道就是要让白高大军都围过来么!
真要挡,身为统帅的他早就派兵守在那里了!
勇毅侯紧皱眉头闭上了眼睛,为了大局他下意识的就要放弃徐载靖。
眼前的黑暗中,
恍惚之间, щщщ☢тт kān☢Сo
徐明骅想到十五六年之前的冬日,
当时自己正要去国丈曹老将军麾下效力,
自己小儿子刚出生不久,
小小的软软的被他抱在怀里.
小儿子长大的这些年,更是听话懂事。
“父亲~”
似乎是浑身浴血的徐载靖在喊他的声音从耳边响起。
想着这些,徐明骅就要出口下令,让阵中一营骑军去左后方的山中寻找、支援小儿子。
但他并未下令,值此白高国大军倾巢而出之际,大周军阵将要被合围的时候,派人去左后方,十分容易让看到的士卒以为是有人逃跑。
是不是会造成有人溃逃连带着大阵都会动摇?
徐明骅睁开眼,长出了一口气,想到了如今两军兵力对比!
白高国真的再来援军从侧方插过来,不仅是对大周将士的心神打击,将士们不知道如今具体的兵力对比,只感觉到伏兵四起。
这援军也可能阻滞大周包围而来的支援大军。
徐载靖所在的山中,应该派人支援阻滞敌方!
方才的心思被他从心中呼了出去。
骑军速度快。
“传令,让张方颜部,派出一营人马前去侧后方山中阻敌!”
“是!”
徐明骅身后的传令兵驭马朝着张方颜所在的骑军奔去。
“另外传令全军,我大周援军就在身后!”
“是!都统制!”
徐明骅看着眼前的和徐载靖差不多年纪的传令兵。
这传令兵是徐载靖大舅的三孙子,年纪比徐载靖还要大一岁、
私下要叫他姑爷爷,叫小儿子徐载靖表叔。
徐明骅深呼吸了一下道:“传令,本侯大纛(音‘道’)”
听到命令,年纪不大的传令兵眼中有了亮光。
“去吧,把有援军的消息传下去!”
“是!”
说完,徐明骅望了望远处斥候口中说的侧后方山沟,又看了看西北方向的烟尘。
大战这日,
时间前推,
克夷门城墙上,
秋风吹着白高国大将仁多思义颌下有些发白的胡须,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远处正在用白高话挑衅笑骂的大周骑军。
抬头看了看天色后,仁多思义侧头看向了一旁的克夷门守将【没勒阿绰。
没勒阿绰会意,命城墙之上的白高国卒子用力的挥舞起了旗子。
随即,
外面与要塞城墙成犄角之势的军寨寨门大开,白高国骑军朝着大周骑军冲杀了过去。
仁多思义回身朝着靠近城内的那侧走去,
从高高的城墙上看着城中整装待发的白高国大军,
听着脚下城门打开时的声音,
城墙上号角响起,
步、骑数万大军通过城墙上相距不远的三座城门,如同流水一般出了要塞。
仁多思义在城墙上望着南边更远处,那里有正在进城的从兴庆府调来的援兵,
下了城墙后,
骑在马上,仁多思义也出了城。
在城外,看着左手边远处的群山,仁多思义眼中亮色一闪而过。
又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身边的没勒阿绰,仁多思义用白高话道:“等我号角,你再让援军围上去!”
“是,大将军。”
仁多思义颔首后跟着大军朝大周的军阵奔去。
仁多思义找到了一处能看到战场的高处,驻此处观察着远处的一番厮杀。
看着擎着‘张’字大旗的大周骑军如同蛟龙一般的冲烂了白高国军阵的一部分,
仁多思义面上并未有什么波动。
看到两国大军已经交战在一起,仁多思义这才示意身旁的传令兵去让人吹响号角。
看到擎着‘徐’字大旗数千骑军来阻挡,仁多思义的面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不过,当他遥望着大周步军前方大阵内的白高国步军,被大周步军如同沸汤泼雪般的屠杀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惨痛的记忆,仁多思义眼角抽了好几下。
观战了许久,
陆续有白高国的骑军来到仁多思义跟前禀告消息,
仁多思义附近号角响了两次:第一支和第二支伏兵已经走出了山沟。
下午的时候,
当看到大周军阵中各部调动,有上万骑军分开对上了山沟走出来的伏兵时。
高处的仁多思义,看着大周军阵后更远处,微微侧头同身旁的副将道:“大周军阵西北方,我们的斥候还是过不去吗?”
那副将躬身右手抚胸,十分羞愧的说道:“是的大将军孩儿们说大周的游骑和斥候犹如母狼护崽,即使同归于尽也不让他们靠近。”
仁多思义颔首,指着远处的大周军阵道:“待将他们合围,断了大周斥候和军阵的通路,不惜代价,哪怕他们死光了,也要去探查清楚!”
“是,大将军。”
听着身后不远处副将下军令的声音,仁多思义看着大周军阵侧后方的山沟,眼中微微有些期盼的神色。
忽然,仁多思义眼睛一瞪,
他的视野里看到一群大周骑军似乎是要朝山沟中奔去。
“挡住那群大周骑军!”
仁多思义语气稍有些情绪波动的说道。
话音刚落,
命令便被以旗帜和传令兵两种方式传了下去。
也就是这个时候,
“咚!”
“咚!”
“咚!”
大周军阵中传来了鼓声!
只见上书‘徐’字的大旗,正在军阵中领着中军缓缓朝着前军靠拢。
正在前军阵中厮杀的狄菁等人,自是没空朝后看的。
但是他们听到了军中袍泽的喊声:
“将军大旗过来了!”
“都统制在我们身后!”
“徐侯与我等共生死!”
“大周万胜!”
耳边响着这般的吼声,
狄菁等人只感觉自己心神一震,面具后有人低沉有力的说了一句:“大周,万胜!”
不远处,
邓元觉握着子手中的长柄金瓜锤,用力的朝着对面甲胄齐全、眼中满是惊恐和退意的精锐白高士卒砸去!
白高国步骑正在山沟出口整队,
为首的白高将领看着兵力对比悬殊的战场,心中甚是舒坦的抬了抬下巴。
这时,他身边时刻关注仁多思义方向旗号的亲兵急声道:
“将军,大将军下令:我部,北,阻敌!”
“北边,阻敌?”
这将领看着大周军阵略带疑惑的问道,
他立刻就看到了‘张’字大旗下,大周骑军正有一部数百骑朝西奔去!
随后,这部白高国步、骑军中旗鼓响动,开始朝着大周军阵冲去,更有一部分白高骑军不惜马力的朝着分出的大周骑军撞了过去。
勇毅侯大旗前移,
白高国援军出击,
整个战场,更加的沸腾了起来。
没勒阿埋,
十九岁,
白高国朝顺军司斥候队正。
他兄长没勒阿绰,两年前原不过时朝顺军司一个军两千多人的都指挥使。
但,白高国前两年山崩地裂般的剧烈动荡,让本是梁乙家部将的兄长如同坐在了抛石车上一般,快速的升官。
这让本就箭术出众的他,前两月方一入白高国斥候队,便成了队正。
巳时正刻后(上午十点后)
上午的山中,
山风依旧有些清凉,出了太阳后多了些暖意。
山路边高处的树下,
几片变黄的树叶随着山风飘落在了地上。
正在落叶的树下拴着几匹骏马。
没勒阿埋早上刚执行过一场伏杀的几个部下,正有些疲惫的躺在一旁。
“没勒队正!”
树上放哨的袍泽喊道。
听到此话,看着不远处走来的人,几个部下赶忙坐起身。
没勒阿埋摆手示意他们继续躺着。
走到近处。
“队正你见多识广,看这几匹大周斥候的马,是南边奴隶野人们养的河湟马吧?”
小声的略有些高兴的白高话传来。
没勒阿埋看了看这几匹马后,点头道:“是!之前见过南边军司来的人,坐骑就是这般的!带回去能卖不少钱!”
几个斥候笑着对视了一眼。
“再休息一下,你们今早埋伏的那处山头,就是大周斥候探查的最远处。”
“中午的时候,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打赢了那大周的狗屁勇毅侯,咱们能有更多的战利品!”
几人应是后,再次躺了下去。
说完,
没勒阿埋朝着下方的山路看去。
从此处看去下面的山路一览无余:此处山路是个分界的路段,走过这段山路后马儿便能跑起来。
斥候就是大军的触角。
今早白高国斥候的行动,在大周看来,应该就是两国斥候习以为常的伏杀攻击而已。
而且,白高国的动作还不能太大,将大周再次派来的斥候清掉。
因为再次清掉后,大周定会派更多的斥候过来。
随便将这边的地形看上一眼,白高国的谋划可能就会让大周统帅察觉到。
让猎物察觉到不对,那便不会落入猎人的陷阱里了。
当太阳渐渐升高,山那边的白高国大军才会沿着山路来到附近。
等守军和大周军队混战的时候,抵达此处的大军不用半刻钟便能出现在大周军队的侧方。
这些都是没勒阿埋的兄长与他讲的。
想着这些事,没勒阿埋的眼前一片树叶落了下去。
“队正!”
“有大周斥.咳咳咳.”
“哗啦,啪!”
听到后面的咳咳声,
树下的众人反应迅速的站起了身。
这咳咳声他们也听过几次,都是他们射中敌人喉咙的时候,敌人难受的声音。
看着从树上掉下来,喉咙插着一根羽箭的袍泽。
“是有敌人摸到近处了么?”
树下有人用白高话问道。
又有人观察着羽箭道:
“这羽箭,看着怎么有些眼熟?”
听到此话的没勒阿埋,也朝着羽箭看了一眼。
山下,
路边。
何灌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看了一眼徐载靖,
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有人掉落地方。
“不是,五郎!那树上的人,你怎么看到的?”
徐载靖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可能.是他看了我一眼?”
何灌:.
说着话,徐载靖一侧身。
“哚”
一支看箭头就感觉极其锋利的羽箭,
箭尖浅浅的钉进了,徐载靖身后,青云条件反射举起的盾牌上。
青云看着一旁又有些不理解的何灌,眼中有些得意的呼出了口气,他差点没反应过来的说。
因为是钉在徐载靖身后的盾牌上,所以徐载靖侧头就能看到箭杆上刻着的白高国文字。
将羽箭拔下来后,徐载靖顺手射了回去。
听着高处的马儿的吃痛嘶鸣声,徐载靖一抬下巴道:“走,去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