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凘宸真是忙的焦头烂额,那边皇后不慎跌伤,事情还没查清楚。
这边褚家的人又进宫讨要说法,应对疲惫。
偏偏这时候凤鸾宫又出事。
他风风火火的赶过来,就看见正殿上母后已经让人把舒曼给捆住了。
“皇上,你总算是来了。”太后皱着眉头,一脸的惊惧:“这丫头也不知道是怎么,忽然就发疯了。搅得哀家这里人仰马翻,您看看,这到处弄得乱成什么样子。这也罢了,竟然还攻击哀家。”
“母后没事吧?”庄凘宸担忧的问。
太后抚了抚自己的后腰,皱眉道:“如不是先帝庇护,哀家怕是见不到皇上了。”
“怎么回事?”庄凘宸问一旁立着的侍婢。
那侍婢一脸惊惧的跪下:“回皇上的话,舒曼发狂,一直追着太后,还搬了花盆、圆椅往太后身上砸。尽管奴婢们一直阻拦,但舒曼力气甚大,护卫救驾之前,太后还是吃了亏,受了伤。”
“好好的,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岑慕凝闻声而来,因为身体不适,脸色苍白如纸,看着也是格外的憔悴。
“皇后怎么过来了?”太后看见她时候,脸色微微有变。“不适听闻你昨晚从轿子上跌落,受了伤吗?”
庄凘宸起身迎上去,扶住了刚要行礼的岑慕凝,关切道:“皇后身子弱,就免礼吧。”
“多谢皇上。”岑慕凝有些抵触来自他的温度,却不动声色的跟着她走到一旁落座。
“臣妾刚醒,就听到这样的事情,实在是担心母后的安危,就赶紧赶了过来。”岑慕凝觉得这殿里的气氛有些奇怪,明明让赫连先一步过来,可是她都磨蹭来了,也没瞧见赫连的身影。还有那舒曼,被捆着阻止她发狂正常,却连嘴巴都塞的严严实实的,若真的不想看见她,叫人押送去刑房也就是了。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偏把她留在殿上,这明显是另有文章啊。
“皇上,舒曼忽然发狂,这事情实在蹊跷,臣妾觉得还是请御医过来瞧瞧才稳妥。”说到这里,岑慕凝故意四下观望:“方才副院判正在臣妾宫里请脉,听闻母后受伤,臣妾就遣他先过来为母后诊治,怎么没见人影呢?”
太后微微不悦,道:“哀家的身子一直是有院判盯着,那样的副院判,也就只有皇后才会加以重用。到底是外头进来的人,可不可靠还两说。”
岑慕凝故意显出了尴尬的样子,眉心微动:“母后说的是,是臣妾未曾思量周全。”
庄凘宸不忍心见她被拂面子,便道:“母后有所不知,那副院判乃是朕召来,为皇后诊治的。实际上,他虽然并非几代为医的杏林世家,但确实医术精湛,和宫中的御医各凭本事。朕倒是觉得让他看看也无妨。”
这回,轮到太后尴尬了。“既然皇上也这么说,那就传吧。”
这时候,被阻拦在凤鸾殿偏门的赫连,才被皇帝身边的梁宝带着进了殿。
内殿之中,一种特殊的气味一下子就引起了他的注意。明显是有人用过一种不知名的药。虽然药气已经散了,甚至说被殿中供着的花香熏遮掩,他还是能敏感的觉出。
“微臣给太后、皇上、皇后娘娘请安。”赫连行了礼,目光落在一旁被捆着的舒曼身上。
“副院判不该先为哀家请脉吗?怎的一进来,反而就盯着那罪婢看?”太后不悦,语气听着也是生硬的。
“回太后的话。”赫连也不是头一回和太后打交道,心里自然有数:“微臣觉出这婢子身上有一股药气,似是被什么人下药迷惑了心智。”
“哦?”太后微微虚目,语气不善:“方才院判来瞧哀家的时候,这罪婢也在此处,怎的就没听见院判这般说?”
“兴许是微臣的鼻子,比旁人灵敏的缘故。”赫连不再多言,摸出了脉枕上前为太后请脉。“微臣得罪了,还请太后恕罪。”
他跪在太后身前,如常请脉。太后微微绷着脸,表情格外的严肃。
“启禀皇上。”请过脉,赫连眉心凝重的说:“太后的确是受了伤,但胜在太后凤体安康,只需要开些活血散瘀的药,便很快就能恢复。倒是……”
“怎么?”庄凘宸皱眉问。
“太后先前生过一场重病,虽然已经康复,但微臣判断,太后之前的病灶扔在,病未能彻底根除,恐怕有复发的风险。”赫连表情相当严肃,言辞之间毫无半点避讳。
果然不是宫中御医的风格。
“胡言乱语。”太后猛的拍了桌子,手边的茶盏都险些被打碎。
“你少在哀家面前胡言乱语。若真的病灶未清,为何别的御医不曾提及?哀家偏不信你这般的能耐,连根本未有的事情都能瞧出来。”
赫连凝重的朝太后行礼:“微臣并未胡言,太后若不信,微臣也没有办法。只是当着皇上与皇后娘娘的面,微臣请太后记下今日所言,若您坚持不肯让微臣诊治调养凤体,不出一年,病灶就会明显的显露出来。”
“皇上,哀家不想听这个庸医在这里胡说八道。”太后怒不可遏的瞪着赫连,恨不得马上将他治罪。
“罢了。”庄凘宸饶是一叹:“既然母后不信副院判的话,那容后继续请院判为您调理身子便是。只是方才的话说到一半,赫连,你能否让这个婢子恢复神智?”
“可以。”赫连一口就应了下来。
“好。”庄凘宸点头表示允准。
赫连从药箱里摸出了银针,走到舒曼身旁正要下针,却被太后阻止。
“皇上,这罪婢就算恢复了神智,冒犯哀家也是不赦之罪。何必多此一举?直接处置了便是。”太后语气里透着愤怒:“何况她伺候哀家一场,恢复神智只怕心里更难受,倒不如就这样处置,也算是哀家给她一个恩典。”
“母后所言极是。”岑慕凝又是叹气:“舒曼侍奉太后到底是出了岔子,本也当罚。”
“那怎么同。”庄凘宸伸手握住了她冰凉的手指:“朕要知道,究竟什么人敢在凤鸾宫生事。”
“是。”岑慕凝知道皇帝的性子,她越是这么说,他越是会坚持追查。果然这一招很灵验。
“遵旨。”赫连利落的拔出银针,在舒曼的身上谨慎下针。也就是十来针的样子,舒曼便昏了过去。
随后,赫连替她松绑,摘了口中塞的布。
太后又是不高兴:“若她再发疯,惊了哀家与皇上,副院判,哀家不能追究一个疯子,却饶不了你。你可听明白了!”
“多谢太后提点。”赫连恭敬拱手:“微臣一定会让她恢复常态,绝不敢再冒犯太后。”
说到这里,赫连将自己秘制的药瓶打开,掰开了舒曼的嘴,一股脑灌了下去。从舒曼嘴角流出来的药液是黑色的,看着有些吓人。
但也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舒曼竟然就醒了过来。
醒过来发现一个男人掐着自己的脸,而自己竟然还躺在他的臂弯,那种感觉惊得舒曼一声尖叫,猛然坐起了身子。
“来人,还不快将这个贱婢押下去。”太后顿时恼了。
“太后恕罪。”舒曼一个激灵爬起来,整个人都不好了。“是奴婢失仪了,还请太后息怒。”
“这不是……正常了吧?”岑慕凝疑惑的看着舒曼疑惑的不行。
“皇后娘娘……”舒曼听见皇后开口,顿时脑子有些懵:“是您,一定是您在这里作怪。”
她忽然跳起来,大步流星的走到皇后面前,咬牙切齿的说:“是您扮鬼吓人,你以为这样就能吓坏奴婢吗?冰凌已经死了,她怎么可能死而复生,这一切都是您使的手段。”
“舒曼,你胡吣什么。”太后一声冷喝,特别的刺耳。
舒曼吓了一跳,却连忙定了定神:“太后,奴婢亲眼看见的,一定不会有错。是皇后娘娘故意让人扮鬼吓唬奴婢,是皇后娘娘故意的。”
“舒曼,你说冰凌死了?”岑慕凝一脸的惊惧,她颤抖着站起来,瞪着舒曼的脸:“你亲眼看见的?你亲眼看见了什么?看见冰凌死了吗?这怎么可能?”
“皇后娘娘您少在这里装蒜了!”舒曼气的浑身发抖:“奴婢亲眼看见冰凌被有毒的利刃划伤,毒发身亡。她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成了猛鬼,还在宫里吓唬奴婢?根本就是皇后娘娘您不满奴婢杀了她,故意吓唬奴婢,以为这样奴婢就会自乱阵脚吗?”
“你杀了冰凌,为什么?”岑慕凝一双眼睛里满是泪水,看上去既愤怒,又慌措。本宫是让冰凌出宫劝褚培源的外室离开皇城,好安抚姿阳公主,你为何要杀了冰凌?难道是为了挑起褚家与本宫的不睦,还是要让褚家连姿阳公主一并怨恨,与皇族生出嫌隙?你只是太后身边的近婢而已,为什么药存这样歹毒的心思?冰凌迟迟未归,却不想已经遭了你的毒手!你的心好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