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着我做什么?”
吕秋愣神,这声音,除了扶苏还能有谁?她懊恼地离开扶苏的身子,向上看他一眼,和他的眼神对上。
扶苏是灭了灯的,只剩下殿门口挂着的几盏灯笼的暗黄灯光,虽环境黑暗,吕秋还是一眼就看见了他双眼里的炽热火光。
吕秋赶紧别开眼神,心跳的极快,她拘谨地行礼:“奴婢蛮撞,请公子责罚。”
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气息,吕秋都能听到自己屏息凝神的呼吸声。
“那我就理解成你来勾引我?”扶苏勾唇,眼里带着笑意。好几天没见吕秋了,她在这儿受苦了不少。
吕秋皱眉,这人怎么还是这么不要脸啊?她再次抬起头,认真道:“公子莫开玩笑,奴婢先去忙了。”
“站住。”吕秋才踏脚离开,扶苏便大声道。
想走?被我逮住了,没这么容易。
“听说几日后公孙瑶的婚宴你要跳舞啊。”扶苏逼紧问道,他今日才得知的消息,未曾想在这儿偶遇了。
吕秋走不得,她只好如实答道:“是,但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说两句话,就忘了规矩。扶苏好笑地想着,她还是这样,纵然身上一层灰,也遮掩不了傲然的风骨。
“你小心一点,胡亥和公孙瑶成天惦记着这件事,怕是有诈。”扶苏提醒道。
吕秋眼珠一转,再次把眼神投到扶苏身上。
“多谢公子。”她再次行礼,这回扶苏想拦着也没法子了,她抬起裙摆就往后方跑去。
伍椒点亮了灯,四周明亮起来。
“吕姑娘怎么见了公子像见瘟神一样?”他不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好奇的问道。
扶苏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嗤笑一声,转身离去。
“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晚上宫女们不能留在六英宫,要去集体休息的宫阁的地方睡觉。那儿的环境同六英宫简直是天差地别,许多人挤在一起,夏日闷热得很。好在最近天气转凉,没有先前那么难受。
吕秋看着茫茫月色,如果再不赶工期,真的绣不完花扇了。她踌躇片刻,还是去找了王女官,和她道明缘由,想借灯一用。
女官的住处比她们这些宫女好一些,有独立的隔间和油灯。见吕秋诚恳,王女官也就答应了。
吕秋喜上眉梢,每一张扇子都用心绣着,还要变着花样绣。林美人可是要挑的。
一个时辰过去,王女官见灯未灭,睡眼朦胧地起来看看,吕秋还在等下绣花扇。
吕秋的手灵活地上下穿动,绣好的扇子一片一片地叠起。宫殿楼榭,月光透过树影婆娑映照在她一双眉眼上。
不知不觉,两个时辰过去。吕秋坐疼了腰,揉揉酸疼的眼睛,抱着一沓绣好的花扇,回到宫女们的住所。
小睡半个时辰,就要起来干活了。吕秋用力地眨眨眼睛,打了一个哈欠,速度比平常还要快。
“我看看谁这么慢啊?”王女官的声音响起:“最后的刷茅桶啊!”
宫女们听到这句话,一个个像打了鸡血似的抢先跑出去,吕秋这回不是最后了,她回头一看那些懊丧的宫女,勾勾唇角,这次逃过一劫。
日暮时分,吕秋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暂休处,想到公孙瑶要自己去她和胡亥的婚宴上献舞,简直是羞辱人,可是她又能怎么办呢?
好久没有跳舞了。吕秋手腕轻轻一转,轻挥向上,身子灵活地转过,踮丝双脚,宛若游龙。
她六岁习舞,深得母亲教诲,这点小事难不倒她。
今日晚间不是吕秋轮班,她可以先回去住所。吕秋赶忙跑回去,继续绣花扇。不知不觉,下轮班的宫女也回来了,灯火渐渐熄灭,吕秋放下手中的花扇,走到庭院外练习舞蹈。
日复一日,花扇越堆越高,眼看着日子就要到了。有乐师过来告诉吕秋,备好了曲子《炯酌》。
“这是谁的意思?”吕秋愣愣,她这些日子练习的舞曲正是《炯酌》,可是除了她,不会有人知道啊。
乐师看她有些慌张的模样,心里有数,扯扯嘴角:“反正你就好好准备,后日可别出丑便好。”
该不会是有人偷看自己练舞吧?吕秋突然冒出冷汗,闭上眼睛想。算了算了,就这么跳吧。母亲曾说过,这是能上大台面的曲子。
“你说那吕秋有些犹豫?”
“是。”乐师讪讪答道。
赵高呵呵一声:“看来是有好戏看了。”他从揣兜里拿出银子,是胡亥给他做事用的,丢给乐师。
吕秋这回绝对逃不过了,若是不会跳,自要出丑受辱,若是会跳……赵高眯眼,那将会死的更惨。
“好好听我的话,不会亏待你。”
“是。”乐师贼眉鼠眼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