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梦乎?真乎?

卓成躺在床上,慢慢地清醒过来,轻轻揉揉额头,感觉有点头晕,因为他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在这个梦里,自己拥有了一个能解密一切的万能解码器,经历了重重磨难与冒险,最后看到了人类的毁灭……

“我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卓成拍拍脑袋,打量四周,还是那间他与王翔合租的出租屋,他记得自己刚毕业正在找工作,可该死王翔为了打游戏把他们的房租钱拿去充卡,自己在校园外见到了梦中情人甘琳,她借了自己钱……

不,不光只有这些,他还记得在那条小巷子,他遇到古怪的黑衣人,双方发生枪战,然后黑衣人死了,给了自己一个古怪的盒子,里面有个手表样的东西,回来后自己把他带在手腕上,然后就昏睡过去,接着就开始作梦……

“KK!”卓成大叫一声,他抬起手腕,看到表面幽蓝的光芒,梦境中最后一个场景浮现在脑海,自己试图穿越回来改变未来,但外星人试图阻止,KK以生命阻止了他们……

“这到底是梦还是真的?”卓成爬起来,看看挂历,2010年4月15日,他记得进入3022时科克说2015年,难道时光真的倒流了?自己回归了四年前?还是这只是得到这个古怪的KK让自己睡着时做了一个梦?

正在左思右想,忽然敲门声响起,卓成起身开门,是房东太太。卓成心中一惊,他记得梦里这一幕出现过,房东太太接下来应该说:你在啊,还以为你出去了。

“你在啊,还以为你出去了。”房东太太说。

卓成面色沙地变白。房东太太与梦中说的话一模一样。而自己接下来应该会说:“我刚才睡着了。”

可这一次他只是呆呆地站着,房东太太手在他面前挥了挥:“你没事吧?脸发白?是不是病了?”

卓成条件反射似的说:“没事,刚才睡着了。”他记得房东太太接下来要说:喂,你们的房租要交了,都两个月了。

但是房东太太说的和梦境中完全不同,她说:“我本来想要房租的,看你这个样子八成是没弄到钱吧?”

“不,有的。”卓成把甘琳给的钱拿出来,他想她接下来会数钱,然后会说:听说今天城里发生爆炸没有?

但她也没这么说,而是说:“有钱就好了,我也就放心了。”接过钱数了数就走了。

房东太太走了,卓成还是呆呆地站在那儿,他记得自己的使命,自己回到过去是要改变未来人类的命运的,可是这到底只是一场梦还是真的经历过那些事了?这一切都与梦境中相似但又不完全一样,是因为自己已经知道了,做出了本来不该有的反应使得过去改变了吗?

卓成靠在门上发呆,看看手上摘不下来的电子表,无数问题充满着脑海,凶杀,枪击,古怪的盒子,摘不下来的表……自己到底遇上什么事了?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得快把这表摘下来,天知道它对自己身体有什么影响。

正想着,忽然肩头被人一拍,他吓了一跳,扭头看到是王翔,他松了口气,拭下额头的汗珠。

“你怎么了?脸发白!还一头汗?做了贼了?”王翔打量他。

重复!重复!卓成发现又与梦境中的情景相重合的,这些话和动作又开始一样了,其实他并不清楚当时许多经历的细节,可是当已发生过的事情再次发生时,他心里会产生一种直觉,告诉他哪些是发生过的,哪些是没发生过的。

卓成产生一个念头,他想试试这些改变是不是因为自己而发生的,他照着发生过的事说:“没事,有点不舒服。”过去他就是这样说的,那么王翔接下来会说:听房东说你交钱了,你哪弄的钱……

“听房东说你交钱了,你哪弄的钱……”王翔果然这样说。但这时卓成把手缩到身后,因为他记得接下来王翔会看到自己的KK,会来抢自己的“手表”,但这回他没看到,王翔就什么动作也没有。卓成问:“你在爆炸现场看到什么?”

“看个屁,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老子鞋都挤掉了都进不去,只听说事情闹挺大的,连国安局都有人来了,据说是炸弹爆炸,咱们这城里八成来了恐怖份子,要么就是黑社会的大头目……对了,快开电脑,网上一定有新闻了。”

听了这段话,卓成彻底明白了,不是梦境,自己是的的确确经历了未来,如果他说的话与从前不一样了,那事情就会发生改变,比如刚才他在房东太太面前不说话,她说的话就与从前不一样,而刚才没让王翔看到KK,那他争夺KK这一段经历就跳过去了,直接进入关于爆炸的讨论。

卓成心头一阵狂喜:“这么说,我可以改变未来了?”

刚冒出这个念头时,他手腕发生一阵剧烈的疼痛,KK急剧地闪烁起来,他呻吟一声蹲下去,王翔扶着他:“你怎么了?”

卓成也不明白,但他感觉到KK在急速的运算中,自己产生这个念头又导致这个时空什么改变了吗?蝴蝶效应再一次起作用了?

突然一个恐怖的念头冲进卓成的脑海:“不好,KK要杀我!”

是的,正如卓成所想,而且这一次的蝴蝶效应波及到织女星人,不要忘记,KK对未来的解密在这时已经完成了,已经确认了在未来,先后会出现卓成的选择,萧虎和欧阳晴的选择,最后人类毁灭。

可现在,KK完全乱套了,一个不稳定的因素突然介入,它发现自己收集的信息在呈爆炸性增长,它可以解密未来,可现在它遇到一个强大的对手,那就是卓成,KK对未来的解密是一种模糊信息处理,只能得到未来图像的关键帧,而卓成比它更胜一筹,他能知晓细节。

而此时的KK刚刚与卓成接触,还谈不上对他有感情,已产生人性的地步,它只知道自己无所不能的计算能力遭到空前的挑战,明明未来一切都在它计算之中,可卓成比它更先一步知晓未来,而且他将改变未来。

不要忘记,此时的KK是织女星独一无二的,最先进的工具,它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这世上有它解不开的谜,而卓成就是个谜,KK再强大,也没到能够包容宇宙信息的地步,而卓成的回归是宇宙收缩倒流的结果,这个事件关系到的信息量与宇宙混同一体,KK明显感觉计算能力不够用了。它信息库的四个预测画面在不停地变动,但始终没有计算结果,如今它模糊计算能力的结果就是,自己所依附的这个人具有比它更强的预知能力,他影响自己的计算结果,本来该掌控未来的它现在完全得不到未来的答案了。

KK的信息开始发往天狼星中转站,按此时的历史轨迹,雅罗已来到地球,托夫正监视KK的一举一动,正试图用假画面欺骗其他织女星人以便名正言顺向地球发动攻击,装载KK的盒子正源源不断向太空传送摩斯电码,而那只触摸屏的笔也隔断了KK思维与能力。

如今,托夫的计划完全被打乱了,画面变动让他不知所措,一旦议会发现KK到达地球后居然失去了预知能力,那肯定会重新对KK进行检测,那自己假造画面的阴谋就会败露,而此时没有人性的KK是完全服从他指挥的,虽然托夫对卓成很好奇,但现在情况不同了,危及到自己的地位和性命,他当机立断,向KK和雅罗先后发送命令,干掉卓成,确保未来按KK的预测路线进行。

卓成此时已不再是当初那个无知少年,他稍微一想,很快就明白,自己的出现打乱了托夫的计划,干扰了KK的运行,自己将成为托夫进攻地球最大的绊脚石,不管KK出于对自己无所不能的计算能力的捍卫,还是来自托夫的命令,KK都是非杀自己不可的。

记得自己曾经说过,自己将来最大的对手可能就是KK,如今,不幸言中了。

“王翔,快跑!”卓成猛力将他一推。手奋力一撕,把KK从手上撕下来,血淋淋的一大块肉下来,如今的自己可不比在未来,时光倒流他已回归当初的身体状态,没有超能力更没有非人协会那些装备,甚至这时还不认识卫斯理。一切只能靠自己。

“靠!你干什么?”王翔吓坏了。

呜,掉地的KK弹到空中,开始变形为六角飞碟,王翔大叫:“那是什么?”卓成看到KK的电眼对准自己,马上联想到当初它用蝴蝶效应杀死叶芝的情景,现在,用到自己身上了。以KK的计算能力,只要一瞬间,就能利用周围任何因素杀死自己,自己只能凭借比它更快的反应感知它的计算范围。

“那玩意会杀我!”卓成拉着王翔进屋,砰一声把KK关在门外,不让电眼对着他它就无法计算。

“那是什么?”

“一言难尽!”卓成话音刚落,KK飞到窗口,电眼再一次对准他,卓成哗地拉下窗帘,但来不及了,刚才它电眼中蓝光一闪,计算已经完成了。

“快!所有东西全收起来!绳子,剪刀,任何锋利的东西,对了,关掉电源……”卓成手忙脚乱把桌上东西一扫到地,现在任何物体都可能对他产生致命的伤害。

“到底怎么回事啊?”王翔还茫然不知。这时KK在外面一滑,卓成看到它从窗外一棵树上划过,一根小小的树枝被它划断,弹到窗子,准确从没完全关闭的窗口缝中飞进来,正落在团团转的王翔脚下。这时他正按卓成的吩咐把桌上的剪刀拿起来要放进抽屉。

卓成大惊,他想到KK的计算步骤,如果王翔再走一步,就会踩到树枝,他一滑倒……

来不及了,王翔已经踩到树枝,他滑倒了,手上的剪刀甩了出去,撞在墙上反弹回来,如飞刀向卓成的胸口扎来。

当!一声脆响,幸亏卓成已料到这个计算步骤,他提前抓起一个脸盆挡在身体前,剪刀被挡住了。

外面的KK更吃惊了,它的蝴蝶效应杀人手段可从没失败过,这人怎么知道自己会用这个方法呢?它意识到强大的对手出现了。

砰!它冲破窗口玻璃,再一次对准卓成,卓成看到它电眼中再次蓝光闪动,卓成向王翔大叫:“别动!别动!”王翔这时已六神无主,听他的话呆立不动。

KK向卓成左右扫瞄,它的计算能力发挥到极致,他清楚短程的蝴蝶效应杀人手法对这人肯定不管用,他能预知自己的计算步骤。它开始更高速的计算,卓成的大脑也在转动着,思考着它会怎么做。

屋子里安静下来,都呆立不动,只听到两人紧张的呼吸声。

突然KK再一划,撞中桌上一个玻璃球饰品,玻璃球滚出窗外,到了外面的公路上,卓成额头出汗,它想干什么?

他眼光望向窗外,只见玻璃球在马路上跳动着,好像是巧合,却准确无误地钻到一台小车的轮胎下,那小车压到上面,一个打滑,砰地一声撞在另一辆小车上,那辆一歪,又撞中另一辆,砰砰砰……马路上发生连环相撞,卓成大惊,他抬头看到,远处有一辆载重汽车正朝这个方向驶来。

“不好!快跳窗!”卓成拉着王翔打碎玻璃,从窗口一跃而下,这是二楼,王翔跳得太急扭到脚,卓成一把将他背起没命向外冲去。

轰隆巨响,连环相撞的车辆终于撞到那辆载重车,它方向一拐,一头向卓成住的这幢房子撞来。当场把墙撞开一个大洞,二楼哗啦塌下来,如果卓成和王翔刚才没逃走,这时已被压成肉浆。

“好样的KK。”卓成背着王翔没命地逃,他虽然早知道KK的蝴蝶杀人手段厉害,没想到厉害到这个程度,那载重车离这里少说有五十米,它居然能精确计算到连环相撞的每台车的角度和距离,最终把它引到这边,而且看起来完全像巧合,看来当初杀叶芝时用的计算手段真的只是牛刀小试。

“天哪!”王翔吓得脚疼都忘了,他再傻也知道,这个灾难是那个古怪的玩意儿引来的,那东西是个灾星。可现在它还飞到他们头顶上,像死神的阴影寸步不离。

“那东西追来了。”王翔大叫。卓成只能拼命跑,一边跑一边改变方向,他知道KK的计算虽快但也要时间,只要自己不停地大幅度运动,它就做不出最精确的判断。

KK两次杀人失败,也明白了常规的蝴蝶效应对卓成不管用,它紧跟在后面,再次计算,这次一定要击杀成功。它不担心卓成的运动,它比他们快得多,只要等他们累了一停下来,自己就可以运行杀人手段了。

这一点卓成自然也想到了,他选择了人少车少的地方跑,不知不觉跑到一个偏僻的胡同中,此时双腿发软,再也跑不动了。他抬头看到KK还跟着他们。

KK再一次锁定他们,这一次的计算范围更广,它相信以人类的思维能力再快也跟不上,这次一定能杀死他们。

“KK,听我说!”卓成向他大叫起来:“我是从未来回来的。”

哔!KK的蓝光停止闪烁,静静地停在空中。但它并没有放弃计算,不管他说什么,它都要遵守托夫的命令杀死他,而且它的计算也有了个初步结果,卓成的感知能力很可能同时空变化有很大关联,虽不清楚他的来历,但他肯定有个与众不同的大脑,反正,他是个巨大威胁,是对自己运算能力的嘲弄,不能让他活在世上。

但卓成一句话让它停止了运行。“未来的KK让我告诉你,希望我们在这个时空依然是朋友。”

KK慢慢降下来,停顿在空中,王翔惊恐地盯着它,但卓成看到却是格外亲切,他语出至诚地说:“KK,我们本该是朋友的,在宇宙收缩,时光倒流以前,我们一直是朋友,虽然有过矛盾,有过争吵,但我们最后还是可以生死相依的朋友,是你答应,让我回来担负起拯救人类的使命的。”

王翔看着卓成像看天外来客。

KK再一次闪动,它在对卓成的话进行紧张的分析和运算,过了好几分钟,它发出干巴巴的电子音:“时光倒流,宇宙收缩,你保留了未来的记忆,这不可能。”

“已经出现了,几年后,织女星人研究出了KK3022,它让我在时光倒流时保留了记忆,KK,我有很多你不知道的东西,给我点时间,让我解释。”

这时他们远离了装载KK的盒子,托夫收不到他们的对话,KK也没得到进一步的命令,它虽然想遵守从前的命令,但它毕竟有一个生物大脑,是个机械生命体,也有好奇心,它回应:“给你一个机会,你说吧。”

“那我要说很长的时间。”

“你要多久?”

“至少两小时。”

“好。”

卓成开始与KK的对话,王翔在一边静静地听,他们不知道,在他们的不远处,雅罗幽灵般出现在后方,也在静静地听他们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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