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你下来,我接住你。”我没管凉静的质疑,趁着她还没有注意那口金丝楠木棺材,我跳到井下叫她。
她不是娇小姐,对着深深的井底非常淡定的跳了下来,不过下落的力道还是有些大,把我这个接应她的人给撞倒,两人一起跌倒在地上。
我在下面,凉静倒在我的身上,她的身体软乎乎的,身上还有一股好闻的香气,这在臭烘烘的墓穴里,这气味实在能提神。
我傻愣了一下,伸出双手把凉静扶起来,我真不是故意的,双手碰到了她的胸,凉静下意识的一躲,两人闹了个大红脸。
好在只是短暂的尴尬,我们都爬起来,我指着通道尽头那一小块发出光亮的地方,对凉静说:“看,那里就是花大师被袭击的地方。”
“你说那个发光的地方?”
“就是那里。”
“你描述一下。”凉静说,“我刚才就让你描述,你惜字如金……”
我把那里的情况给凉静说了,凉静连说不好,不好,那恐怕不是一般的墓蛊。
“你描述的那块石头,我推断它不是什么宝石,是被墓蛊蛀空的,所以你能看见下面的蛊虫。而发光的原因是因为里面住着墓蛊虫王,这个虫子能发出这样明亮的光芒,少说也有上百年了!”
“你听说过金蚕蛊吗?金蚕蛊到了最后就是通体金黄透明,那是被我们认为最厉害的蛊虫。但是金蚕蛊发出来的光芒并不能穿透物体,更别说石头了,由此可见,下面那个东西有多厉害。”
“你有没有把握?”
凉静有些犹豫。
“要不就算了,我们上去之后重新找一个高人来……”
“你说什么?洛城第一驱鬼师是我师父沐珺,第一蛊师是我凉静。你还找谁?”凉静不服气的说,“你是不相信我?如果是不相信我的话,那你另请高明。”
“我上哪儿请高明去?凉静,我的意思是要万无一失。”
“我自己有分寸。”她说,“这只不过是我没有见过的类型,但是我有把握。我不像有些人畏畏缩缩的。”
既然她这么说,那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于是我们小心翼翼的往前走,凉静的双手里都藏了东西,准备随时应对突然的危险。
她很专注,每走一步都十分小心,如履薄冰,她注意到地下的白色粉末,问我那是不是尸骨?
我说是。
“尸骨是如何化成灰烬的?”
“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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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吹。”凉静没好气的说,“不吹会死啊?”
“你不信就算了。”
“我当然不信。你是什么?你能腐蚀尸骨,你是化学制剂?”
我真不明白,她是怎么跟着沐珺学艺的,沐珺是驱鬼师,偏偏收了一个连鬼魂都不相信存在的家伙为徒弟。
“哼……哼哼……”
那个呻吟声又传来了。
凉静停下,示意我靠着石壁站着,我们熄灭了电筒,凉静在倾听那个声音。
在黑暗中那一块白色的石头很显眼,比我和花和尚下来的时候还要显眼,而且上面还冒着袅袅娜娜的白雾,白雾之间那三朵玫瑰花娇艳欲滴。
这情景让人有一种抑制不住的冲动,就是想上去把那三朵花摘下来。
我们静候的期间,那呻吟声一直断断续续的传来,其声戚戚,感觉发出呻吟的是一个人,已经痛苦到了极致。
“那三朵花和呻吟声都是诱惑人前去的,这家伙吃了花大师的血肉之后上瘾了,所以想方设法要把人吸引过去,不明原因的人如果上前去采花或者搭救,就会把自己赔进去。不信我可以给你看看。”凉静说。
她从自己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个黑色的东西投掷过去,那东西落到那块石头上,从石头下方一下子窜起来许多白色的东西,把她扔出去的东西包裹了起来,卷进了那三朵花中间。
“你看,速度迅猛。”凉静说,“我们靠近的时候一定要小心。”
“沙沙沙……”
一阵如蚕吃桑叶的声音弥漫着整个空间,那些白色的虫子将凉静扔出去的东西吃得津津有味,空气里飘荡着一股血腥的味道。
“你给它们吃血了?”我惊讶的问道,“你不是说给它们吃了荤腥会让它们上瘾吗?”
“莫急。我这个给它们吃了,不上瘾,上天。”
凉静的话刚落,一阵“嘶嘶嘶”的声音传出,上百条虫子飞窜起来,在飞窜的过程中发生了爆炸。
白色的虫子炸裂,身体里崩裂出红白相间的粘液,恶心得让人倒胃。
呻吟声也戛然而止。
凉静说下面那家伙是发现有诈,于是不再叫唤,现在在伺机行动,她让我注意,小心四周的动静。
她说她自己过去,不让我去。
虽然这么说,我还是跟在她身边,其实我也想搞清楚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也想早点把花和尚治好。
石头上铺着虫子炸裂后的液体,臭不可闻,把好好的一块石头染得脏乎乎的。凉静为了看清楚这石头到底是什么东西,拿出一块毛巾把石头擦拭干净。
我蹲在凉静身边,刚才石头上那三朵花不见了,但是石头里面有三条血红色的线在浮浮沉沉。
凉静看了一会儿,问道:“花大师除了被虫子进入身体受伤,他有没有外伤,有没有流血?”
“这里面的血是我滴进去的。”我老实回答,“这石头好像怕我的血。”
“废话。怕你的血就不会把花大师弄成那样了。”凉静反驳道,“蛊虫是一种病毒,你的血那么有用的话,怎么不用你的血提取那种有用物质,解决当前医学难题,然后你还能获得个诺贝尔医学奖什么的。”
这女人嘴巴真刁,我本来想反驳两句,想着自己是个男人,何必跟女人计较,同时人家是客,她爱说什么就说什么。
“奇怪,那就算是你的血,为什么它们嗜血如痴,却不吃你的血?”
“我都说了,它们怕我的血。”我说,“凉静,不管你信不信,我之前给你说的那些,都是存在的。要不然你为什么要拜沐珺为师?”
“那自然是有原因的。”她狡黠的一笑。
她是为了沐桐吧?
“那个东西就在石头下。这石头太重了,你能不能把石头搬开?”凉静说,“我大概知道它是个什么东西了,可是这个石头是它的屏障,我挪不开。”
我试了试,我也搬不动,用尽了力气,它纹丝不动。
“要不你出去拿个工具来?”凉静说,“我要找到母蛊,才能把花大师肚子里的蛊全都引出来,不然的话不彻底,早晚会出问题。”
“你一个人在这里行吗?”
“你是不是害怕想让我出去陪你走夜路啊?”凉静说,“你们两个大男人,一个怕打针,一个怕黑。真是没谁了。”
“我是担心你……”
“你快去吧。我自己可以。”
“那你自己当心。”
“你怎么跟我妈一样啊?”
我赶紧快闪,这女人太倔强和自立,不是我这种人可以镇住的,连最起码的关心都不要,我真有些同情沐桐了,自己温温柔柔的却找了这么一个汉子似的女人。
我回去拿了撬棍和钢钎,没有惊动任何人,又回到墓穴里。
刚一进墓穴,我就听见那呻吟声又传来了。
这次的声音很大,很急促。
我心里一紧,凉静在下面守着,怎么这声音变大了呢?
难道……
我赶紧加快了脚步,一路飞跑过去,远远的就看见石头上躺着一个人。
那不就是凉静吗?
我的天,她怎么也躺在石头上了?
她不是应付得过来吗?这倔娘们儿,我一离开,她就出事了。
我跑过去,第一反应就是把凉静扶起来。
我扶她的时候,凉静双眼紧闭,好在她的身下并没有那些虫子,我把她背起来准备离开,冷不丁的后面传来了一个声音。
“嘻嘻……”
是一个女人的笑声,我转身一看,身后根本没人。
但是我转身的那一瞬间,那声音又在另一个方向响起。
“嘻嘻,咯咯咯……”
这又是一串孩子的笑声,听起来天真烂漫,像银铃一样好听。
“是谁在装神弄鬼的?”我呵斥道,“等我下次再来收拾你!”
那笑声反而更加肆无忌惮,既然不现身我也不陪他玩,背着凉静就走。
忽地,我的裤腿被牵扯了一下,我低头一看,地上有一只奶白奶白的小手!
这是婴儿的手。
我下意识的躲避了一下,余光里我看见身后的那块石头上,还站着一个人。
似乎是一个女人,但是在我回头看的一眼,她一下子又缩了回去。
这时凉静在我背上醒来了,拍着我的肩膀说现在不要出去,还要我把她放下来。
“你刚才晕倒了你知道吗?”我说,“凉静,你还逞能,我要不及时赶到,你都挂了。”
“你才挂了!我刚才是在做事,你没见过我做事的样子,所以你以为我死了。我那是在跟下面的东西沟通,我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了!”
“是什么?”
“这里的蛊确实是母子蛊,下面压着的是一个母蛊,女的,养着一群子蛊,跟孩子一样。”
“你说得好像没错,我刚才听见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和孩子的笑声。”我说,“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刚才和那母蛊沟通,它不是有意害人,它被封印在这里,被符咒困在这里,本身也是一个受害者,所以千方百计伤人引起注意,它的要求就是我们把它放出去。”
“你信了?”
“我怎么不信?我听得懂它的话。”
“凉静小姐,我是说你信诅咒了?”
凉静靠着石壁,身体有些虚弱但还是振振有词:“我说的是封印,符咒,我没说诅咒。”
“偷换概念而已。”我说,“你就认了吧,这又不羞人。沐珺是驱鬼师走阴阳,沐桐也靠沐珺的帮忙治病救人,这有什么不好承认的?”
“以后探讨这个话题。现在,请你把这块石头打开。”凉静说,“不是用你的撬棍,而是用别的办法。”
“什么办法?”
“法术。”
“凉静小姐不是不信吗?”
“你叫板是不是?”凉静说,“那我不管了。”
说完扶着墙壁就要走,这女人倔驴一个,我惹不起。
我上去扶住她:“那你倒是说说,用什么法术把这块石头挪开?”
“这样——我重新回到那块石头上去,不管我发生任何事情,你都不要把我挪开。那只母蛊要通过我的嘴,把要说的话传达给你。你就按照我说的办法,打开这块石头。”
“你确实你没有危险?这有点儿像鬼附身。”
“死了不要你赔命。”凉静嘴硬,“扶我过去,我们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