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桐,你是怎么到了苗疆的?”
酒酣耳热的时候,我提出了心中老早的疑问,他在洛城好好的,怎么就到了苗疆?
见他含笑不语,我追问道:“是不是因为凉静?”
他喝下一整杯酒,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还别说,我来苗疆,还真是因为她。”
我心想他是因为爱情来的苗疆?
那凉静死了,跟我有关这事沐桐知不知道?
“我是来替凉静赎罪的。”沐桐说,“凉静成为那样,我觉得跟我有关,我若好好对她,接受她,可能她就不会成为那个样子。”
“沐桐,你想多了。其实凉静本身就是苗疆十二巫蛊传人,生下来就是,你爱不爱她,接不接受,那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我对沐桐说,“她是与生俱来的蛊师……”
“不,人之初性本善。上大学的时候凉静就非常善良,她也曾表示只要和我在一起,她就跟着我一起治病救人。可是……感情这个事情是不能勉强的,所以我拒绝了她。谁知道会造成这样的后果。早知道的话,我宁愿答应她。”
我拍拍他的肩膀叫他不要自责,沐桐苦笑说自责的时候早就过去了,凉静出事之后他来了苗疆,打算祭祀她,来到苗疆之后,他才开始接触到苗疆十二巫蛊,他目睹了被蛊虫毒害的人多么痛苦,看见那些人扭曲着身体,蛊虫从他们的肚子里破体而出,而人还没有死,睁着的眼睛里充满了对生的渴望,那种惨烈的场面让他触目惊心,好几个晚上都睡不着觉。
他决定以后的医药之路就是解蛊毒,说干就干,于是他在苗疆买了一座山庄,在这里扎根下来,这个地方不但蛊毒盛行,而且中草药种类特别多,如果说之前是为了解蛊毒留下来,后来,他被中草药迷住了,他觉得这才是他最应该呆的地方。
一开始,他潜心研究并没有出手救人,并且受了不少的孤儿,残障儿童作弟子跟他一起上山采药,苗疆巫蛊的人,之前从来就没有留意过他,直到他横空出世,才引起他们的巨大惊慌。
但是那个时候他已经在苗疆扎稳了根,想轰走他是不可能的了,他接二连三的救治了一个又一个被蛊毒祸害的人,声名远播。
他的山庄叫梧桐山庄,因为种了许多梧桐树,同时也是他名字的谐音,苗疆无辜的人恨他入骨,想尽了办法收拾他,但是被从来都没有得逞过。
我打断问道:“你擅长医术,其实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你怎么和他们斗智斗勇的?”
沐桐可能是喝多了,斜眼看着我,眼里是无尽的神秘:“我还有人暗中帮我。”
我突然就想起了山庄外的剑阵,那是玄术。
我问:“你结识了很厉害的玄门人物?”
“这个人难道你都想不到是谁吗?”
我看着他的神色,好半天,我恍然大悟般的一拍脑门:“天啦,莫非是她?沐珺!是沐珺!”
沐桐笑着说:“你终于还是想起她了。”
“怎么这么说?我一直都在找她,她现在在哪儿?昨天晚上我见到蓝实和一个女的说话,那人是不是沐珺?”
“应该是她。或者是另一个人,你也是认识的。说起来,和你还有些渊源呢。”
“云落?”
沐桐点点头。我惊得站了起来,今天的惊喜实在是太多了!一个接着一个,我要是有心脏病,恐怕早就犯了。
“你所看见的这个梧桐山庄的硬件都是我自己做的,那些看不见的软件都是她们两个的成果。所以说,苗疆十二巫蛊对我恨之入骨,但是却拿我没有办法。他们不敢越雷池半步,我们之间的约法三章说得明明白白,他们不能干涉我救人,但是我也不能阻止他们放蛊养蛊,我也乐得其中,他们研制出来的新蛊,我都会迫不及待的研制新药。”
“你们真逗。沐珺和云落,她俩现在在哪儿?我很想见见她们。”我说,“一别数十年,不知道她们变成什么样了。”
“当然是越来越漂亮了。不过,她们现在还不想见你,不然的话,早就来见你了,其实她们见了你几次,只是你没有发现而已。”
“曼陀罗谷帮我打断笛声,竹舍帮我引开黑红眼睛,就是她们?怪不得紫玉说对方是个女的,我还纳闷呢,梧桐山庄的主人明明是个男人吧!”
“女人的感官是最敏感的。你现在被紫玉看护起来了,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拈花惹草。”
“你别诬陷我,我哪儿沾花惹草了?”我捶了沐桐一下,我们一起干了一杯酒,十多年不见,想要说的话太多了,一场酒我们喝了好几个小时,发现要说的话还是没有说够。
“沐珺沐大师现在在做什么?”我追随着这个问题,一直问。
“她啊,当然是在修炼法术,让自已越来越优秀。她不是跟云落在一起吗?现在她已经不仅仅是一个驱鬼师了。”
“这是当然,看她在你山庄外做的剑阵就可以看出来,她是大师级别。”我说道,“她不住在山庄里?”
“她当然不会跟我们这一群凡夫俗子住在一起。”
“那她住哪儿?有人去过云山,云落没有在云山,那说明她们也不在云山。”
问得多了,沐桐终是推脱不开,但是也不告诉我实质性的东西,只说沐珺和云落现在和一个神级大师学习玄术,在一个很隐蔽的地方。
“你三叔绝尘呢?”沐桐问,“我姐最放不下的就是他了。若不然的话,她早就和那个大师云游四海去了。”
“他被神仙两界带走了……”
我把之前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沐桐认真听着,不时的拧着眉,点头摇头,说完,沐桐分析说:“绝尘入了魔道,这一次就算是神仙两界要让他统领魔界,那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要知道魔界之王就算被废除,那还有魔界鼻祖末寒,和魔界的那些势力,他们不会容许一个外人进入他们的领地。”
“我也替三叔忧愁。从这里回去之后,我就去处理三叔这件事。”我说,“这件事不要告诉沐大师。”
“为什么不给我姐说?”
“这事牵连太多,我不想让沐大师跟着受累,她不在江湖这么多年,人家都以为她失踪了,她何必来趟这趟浑水?”
沐桐说:“她到处打探绝尘的消息,我怎么忍心知情不报?我会告诉她,至于她要为他做什么,那是她自己的事,也是她自己的劫。”
……
我和沐桐都喝醉了,最后竟然不省人事般的睡着了,这么多年来我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多酒,也从来没有说过这么多话。
醒来的时候是半夜,我走出房间来到露台上,夜风微凉,梧桐山庄一片寂静。
过了一会儿,一阵悠扬的笛声传来,由远而近,听到笛声我就立刻警觉起来,不到几分钟,蓝实的房间也打开了,他从里面走出来,穿戴整齐。
“你听见没有?”蓝实小声问,“苗疆的人在附近,笛声吹了小半夜了。”
“原来你一直没睡?”
蓝实说自从彩凤凰离开之后,他就知道苗疆十二巫蛊的人会再一次的来这里,所以他在等,没想到他们却迟迟不靠近。
“他们还想来做什么?”我说道,“难道是因为彩凤凰知道了我们的真实身份?”
蓝实说极有可能。
“你师父沐桐呢?”
“他两个小时前被人接走,出诊了。”
蓝实不在,山庄里就剩下一群小徒弟。
我去叫醒了紫玉,告诉她外面的情况,我对她说,现在沐桐不在,我们不能再给山庄添麻烦了。
紫玉也是和衣而睡,好像我们都知道苗疆巫蛊的人会再一次找上门来。
“那我们离开吧,我们确实不能给人家添麻烦了。”
我们一起走出去,对蓝实说,我们下去看看。
“你们只要不走出这个山庄,他们不会进来的。”蓝实好心说道,“我师父明天就回来了,到时候可以送你们回去。”
“蓝实小兄弟,谢谢你这么多天对我们的照顾,你是好人,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紫玉说,“我祝你找到一个漂亮又善良的女朋友,到时候欢迎你来洛城做客。”
“怎么你们要离开吗?”蓝实问,“可是师父没有回来……”
“那你就告诉你师父,我们是偷偷溜走的。”我说,“这件事情,让我自己去了断。”
蓝实也没有说什么,我走了几步又回去,把我从竹屋里收集到的蛊虫毒素给了蓝实。
“啊?这可是苗疆所有新蛊!”蓝实惊喜无比的说道,“你们是怎么得到的?”
“这个东西我就送给你了,希望你也成为像你师父一样的医生,治病救人,救死扶伤。”
蓝实高兴极了,把我们送出门外再三叮嘱要小心。
我开车和紫玉出了梧桐山庄的范围,一出了那条三八线,我就感觉到一种异常的气氛。
他们就在我们的附近,随时都可能从黑暗中冲出来。
我和紫玉做好准备,看来离开苗疆之前的这一战,是无论如何也避免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