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在你眼中,不过是一场笑话

更新时间:2013-7-17 11:01:22 本章字数:10750

“飞澜,飞澜,无忧出事了,他一定是出事了。”永河扯住飞澜衣角,身体颤抖的厉害。

“嗯。”飞澜凝重的点头,将那封信塞入永河手中。沉声道,“现在,无忧生死悬于一线,烦劳公主入宫,将这封信交给皇上,告诉他,无忧是他的骨肉,让他救无忧一命。”她交代完,利落的翻身上马,像神女峰的方向疾驰而去。

神女峰四壁光秃陡峭,甚至没有山道,马根本无法上去。飞澜带着几个精练的侍卫,施展轻功,跃上高峰,穿越密林,林子那一头,便是陡峭的断壁,不时传来狼吼声,即便天色尚未黑透,狼嚎声声回荡在山谷间,阴深恐怖,让人心惊胆战。

穿过密林,眼前所呈现的一切,让飞澜震惊了。

无忧被捆绑在竹笼中,冷风呼啸而过,笼子在断崖边摇摇欲坠,竹笼旁燃烧着熊熊烈火,就是这些烈火,将狼群遮挡在外,然而,那些柴火数量有限,最多只够支撑到天黑,一旦柴火燃尽,围在竹笼四周的狼群足以将无忧啃噬干净韪。

“无忧!”飞澜惊声呼喊,手中羽箭破空呼啸,命中头狼咽喉,只听一声哽咽的呜鸣,恶狼应声倒地,但狼群却围聚不散,几只饿狼两眼放着绿光,转而向飞澜的方向扑来。很显然,这狼群是受过训练的,被人控制着。只有,达成宁王所愿,这群狼才会被招回。

飞澜再次搭弓引箭,又是几匹恶狼倒地,血溅当场。身后跟随而来的侍卫,也与恶狼颤抖起来,狼群凶猛无比,撕咬着人身体,狼吼声中掺杂着侍卫凄厉的惨叫。

无忧的处境岌岌可危,飞澜手握龙鸣剑,斩杀恶狼,刀光剑影中,血花四溅,她一步步艰难的向无忧的方向走去珥。

“娘,娘,别管我,你快走,这是圈套。”无忧在笼中不停挣动,高声呼喊着。

可是,即便是圈套,即便是陷阱,即便是万劫不复,飞澜又怎么会丢下他呢。“无忧别怕,娘来救你。”她艰难的说道。

然而,浓重的血腥气吸引了越来越多的恶狼,似乎根本斩杀不尽。而多半的侍卫也被恶狼撕咬啃噬。更糟糕的是,数十个黑衣人似乎从天而降,阻挡着飞澜靠近断崖边,激斗越来越剧烈白炽。

随着时间的推移,飞澜应对的越发吃力,心中唯一残存的信念,就是君洌寒可以出手相助。她始终坚信,骨肉至亲可以抵过他对瑜琳的爱。

可惜,这一次,他让她失望了,也彻底绝望。

原本晴空万里的天气,突然之间,风云变色,刺目的闪电划破天际,轰隆隆的雷声之后,大雨倾盆而下,血水沿着石壁流淌,而倾盆的大雨,很快熄灭了熊熊燃烧的烈焰,狼群嚎叫着,向无忧扑了过去,绿眸中闪着嗜血与贪婪的光。

“娘……”空气中传来一道无助的呼喊,为了不被恶狼啃噬,无奈之下,孩子用身体推动竹笼,翻滚下万丈悬崖。

飞澜眼睁睁看着无忧和竹笼一起翻下断崖,那一刻,她的灵魂好似被抽走了一样,天地之间,都成了一片血红色,似乎只留下了那一声孩子绝望的呼唤,久久不散。飞澜瞪大了血红的双眼,歇斯底里的嘶吼着孩子的名字,“无忧!无忧……”

是天意吗?天意,让他们母子葬身如此。

飞澜的宝剑寒光乍现,她不顾一切的扑向无忧消失的方向,所过之处,鲜血四溅。她跪在断崖之上,放眼望去,万丈悬崖深不见底,早已没了孩子的踪影。失去的疼痛,已无法用任何一种言语来形容,她扯过一条藤蔓缠在腰间,毫无犹豫的跳了下去。

而此时,养心殿前。永河公主仍然跪在倾盆暴雨之中。她已经跪了整整三个时辰,但御林军将她挡在了殿外,君洌寒不见她。最后,还是徐福海看不过去,撑了伞走出来。

头顶的那一方天空突然晴了,徐福海苍老的手臂握着一把油纸伞,他站在永河身前,一脸的无奈。“公主还是请回吧,皇上是不会见您的。”

“徐公公,烦劳你再去通报一声,本宫真的有要事面见皇上。”永河的声音发颤,脸上模糊一片,早已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徐福海摇头,重重的一声长叹。“公主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晌午过后,皇上便收到了一封密信,让皇上用瑜琳王妃去交换小公子的性命。公主应当知道,瑜琳是皇上挚爱,皇上是不可能放手的,您还是请回吧。继续跪在这里,只是自寻难堪。”

“不,本宫见不到皇上绝不离开,无忧不能死,他不能死!”永河失控的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推开徐福海。她不顾一切的闯向养心殿,却再次被御林军阻拦。无计可施下,她突然拔下头上金簪,抵在咽喉处,而后大声喊道:“君洌寒,你当真如此绝情吗?好,好,你若不见本宫,今日,本宫就自尽在养心殿前,我们姐弟,从此恩断义绝……”

永河话落后,迟迟不见养心殿有任何动静,绝望之中,她紧闭上双眼,高举起手中金簪,用力向颈间刺去,而就是此时,养心殿的殿门突然敞开了,君洌寒一身明黄,负手而立,凤眸微眯,目光冰冷的看着她。

永河就好像看到了重生的希望一样,扑通一声跪倒在他脚下,“皇上,皇上,求你救救无忧吧,他是……”她话音未落,一个小太监冒着大雨,跌撞的跑进来,脚下一滑,扑通摔倒在永河身旁,战战兢兢的开口。

“岂秉皇上,暗卫回报,小公子已经跌落万丈悬崖,只怕是尸骨无存了。”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啊!”永河突然失控的扯住那小太监的衣领,大声质问。

那小太监吓得不轻,惊慌道,“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奴才所说句句属实。”

永河惊呆在原地,瞬间如同风化的雕像,任由不停的雨水冲刷着身体。

君洌寒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眸色黯若深海,散发着淡淡的寒。而后,淡声吩咐道,“传朕旨意,小公子为国捐躯,追封为中州王,葬入皇陵。”

“葬入皇陵?都尸骨无存了还如何葬入皇陵。”永河突然放肆的大笑,缓缓从地上爬起。她踉跄的走到君洌寒面前,艳色宫装肮脏不堪,她伸出苍白冰冷的手臂,一下下,很慢的整理着凌乱的发。眸光涣散,精神几乎失常。

“瑜琳那贱人对你就那么重要吗?为了她,你甚至可以至血脉亲情于不顾。”

君洌寒冷然的勾动唇角,淡声道,“皇姐不是同样可以为了顾非凡至亲情与不顾。何况,无忧与朕又有何相干。”

“有何相干?”永河又是一笑,反复呢喃着。“有何相干呢?哈哈,本宫差点忘了,入宫之前,飞澜让本宫转告皇上,她说:无忧是皇上的亲生骨肉,求皇上顾念血脉之情,救无忧一命。”

君洌寒一双褐眸一瞬间冷到谷底,他死死的盯着永河的脸,隐在衣袖下的手臂,一点一点紧握成拳。“你,再说一次。”

永河失控的大笑,笑声过后,又是放肆的大哭,哭的肝肠寸断。“六年前,本宫的孩子就已经胎死腹中。而无忧,生于壬戌年四月初一,他是飞澜的儿子。六年前,飞澜出征之前,皇上对她做过什么,皇上难道不记得了吗?”

空气瞬间冷到了极点,男子脸色阴霾,手臂擒住永河咽喉,手背之上,青色血管凸起。血红的双眼瞪着永河,沉声道,“你给朕说清楚。”

永河叹息着合起双眼,一串泪珠顺势滚落。她唇角上扬着,嘲讽道,“皇上大义灭亲,堪称千古一帝。本宫叹服,哈哈……”她笑声未落,身体已经被一股重力摔了出去。

“徐福海,备马,随朕出宫。”君洌寒怒吼一声,快步向殿外而去。漫天的大雨,瞬间湿透一身明黄龙袍,徐福海带领御林军跟在后面,一干人连大气都不敢出,在场众人都感觉到了气氛的异常。

暮色四合之际,夜完全的笼罩了大地。君洌寒带领着御林军点着火把在深冷的悬崖下寻找。神女峰断崖之下,是湍急的河流,从万丈高空坠入激流之中,即便是水性再好的人,也不可能在激流中挣扎上岸,最终难逃溺水而亡的命运。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他们所寻找的,不过是一具尸体而已。

“皇上做好最坏的打算,或许,无忧已经……”风清扬隐忍的开口,却被君洌寒一声怒吼吼了回去。

“你给朕闭嘴,朕一定会找到无忧的!至于我们的帐,风清扬,朕会慢慢和你算。”火把发出微弱的光亮,昏黄的光亮映照下,他英俊的侧脸冷冽骇人。

风清扬抿唇不语,他知道,隐瞒无忧身世的事,君洌寒不会轻易放过他。从他答应飞澜为她隐瞒的那一刻开始,他就预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君洌寒此生,最恨被人欺骗。

他们在崖下整整寻找了一夜,一路沿着河流向下游寻找着,但仍一无所获。天微微亮的时候,有御林军侍卫发现了飞澜的身影,她离他们有一定的距离,但同样在湍急的河岸边苦苦的寻找着,不肯放弃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

远远的,君洌寒看着她消瘦的背影,有一种说不出的凄凉。

从未停止过的寻找,转眼又是一日,他们已经沿着河流,走出了崖底,百川如海,如果他们走到海岸线仍然没有寻找到无忧,那就真的一丁点希望都没有了。

飞澜一身湖蓝锦袍凌乱不堪,衣衫上是大片干涸的血迹,散发着让人作呕的血腥味。激战之后,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无数,有些结了茧,而有些还在不停的流血,她一路行来,身后拖着长长的血痕,飞澜不知道自己身体中还有多少血可以流,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撑到最后一刻。

她沿着河岸跌跌撞撞的寻找着,每走一步,都呼喊着无忧的名字,到最后,嗓子沙哑到几乎发不出声音。双腿灌了铅一样的沉重,若非毅力支撑着,她只怕早已倒了下去。脑海中,不间断的闪过无忧的音容笑貌。

他撒娇的对她说:娘亲,无忧长大了会娶你的。

他冷着一张小脸质问:你心里只有他,从不曾想过,无忧是不是会心疼。

他小脸堆着灿烂的笑,讨好道:娘亲,无忧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

“无忧,无忧,我的无忧……”干裂的唇颤动着,发出微弱的哭声。

飞澜从不曾放弃希望,然而,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推移,希望变得越来越渺茫,最后,上天来最后一丝希望也掠夺走。

在河流下游的村庄中,一户渔民从河水中打捞上来一具孩子的尸体,就陈放在河岸旁,一直无人认领。村里人都说,看那孩子的衣着打扮,应该是富贵人家的孩子。

飞澜疯了一样的跑过去,只见到那具尸体被破草席卷着。她跌撞不稳的走过去,扑通一声跪在尸体旁,迟迟不敢揭开盖在尸体上的草帘,四周的空气似乎都沉寂了,她只听得到自己扑通扑通的剧烈心跳,没有一刻,她如此刻般害怕。只要没找到尸体,至少还有一丝侥幸无忧仍然活着,但,如果,这是无忧,如果是无忧,她要怎么办?!

伸出的手臂一直剧烈的颤抖着,她动作缓慢的,一点点掀开草帘,尸体慢慢的呈现在她面前……下一刻,歇斯底里的哭嚎声打破了沉寂的小村。

“无忧,无忧……”

尸体在水中泡了一天一夜,早已浮肿,并开始腐烂,已经辨不清容貌,但无论是性别、年纪、外貌还有他身上的衣物佩饰,都确认是无忧无疑,衣摆内侧,是飞澜一针一线亲手绣上去的‘平安’二字。平安,平安,呵,此刻这两个字映在眼中,竟是如此的讽刺。

无忧永远无法平安的长大,他死了,并且,死的如此凄惨。暴露的肌肤被激流中的尖石划破,原本精致的小脸血肉模糊一片,极是恐怖。她的无忧最爱漂亮,如果知道自己死后变成这样丑陋的模样,灵魂都无法安息吧。

君洌寒带领风清扬与徐福海等人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凄惨的颈项。

杂草丛生的河岸上,飞澜抱着一具腐烂的尸体痛哭不止。

“无忧,这是你最心爱的‘月光’,你怎么能不小心弄丢呢,还好娘亲帮你找回来。”她不停的呢喃着,将月光剑塞入孩子手中,然后,尸体早已僵硬了,根本握不住剑柄,她一次又一次尝试,但最终,宝剑还是从他手中脱落。

飞澜再次失控,她不停的摇晃着怀中的孩子,利声哭喊着,“无忧,慕容无忧,你给我醒过来,你这个骗子,你答应过要永远陪在我身边,你说过不会丢弃我,你怎么可以这样残忍,怎么可以……”

君洌寒的目光呆滞的落在飞澜母子身上,冰冷的脸庞没有一丝表情。他一步一步向他们走去,每一步都格外沉重,每一步都好像踩在刀刃上,疼到极致,连呼喊都没了声音。

他在她身前停住脚步,扑通一声跪倒在飞澜母子面前,这一跪,似乎带着撼动天地的力量,那个永远高高在上,俯瞰众生的帝王,那个如神祗般的存在,也有轰然倾倒的一日。

面前这个腐朽的尸体,就是他的孩子,是飞澜给他生的孩子,他刚刚知道他的存在,而他却已经成为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脑海中,闪过一副又一副画面。

无忧有一张与他极为相似的小脸,那种感觉就好像照镜子一样。

无忧喜欢他的画,他看得懂他的心思,他说:眼不见山河而山河却在我心;心无天下而天下皆在我掌控。他说他是胸襟坦荡,心怀天下之人。

无忧不喜欢喊他皇上,他总是讨好的叫他‘皇舅舅’,其实,他最想喊的,是爹爹。

无忧曾在睡梦中拉着他的手,喊爹爹。

……

此时的飞澜,对他视而不见。她含泪的双眸看着风清扬,她哭喊着说,“风清扬,快救救他,求求你救救无忧,他还有救的,你可以救活他的,你一定能救活他。”

风清扬就站在不远处,高大的身体却一动不动,如同风化的雕像。

“飞澜,他死了,无忧已经死了。”君洌寒低声道,手掌轻轻的触碰上她流泪的面颊。

她涣散的墨眸中,终于有了他的倒影,可是,他从她眼眸中看到了清晰的恨,那样赤.裸而毫无遮掩的恨。

飞澜脸上都是模糊的泪,而她却狂笑着,失控的笑。“君洌寒,为什么,为什么不肯救他?瑜琳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重要到让你不顾无忧的死活!如你所愿,他死了,是你害死他的,我的无忧死了,可是,为什么你还活着!”

面对飞澜泣血的控诉,他只能痛苦的低喃,“飞澜,对不起,对不起。”

她停止了笑声,突然又安静了下来,剔透的泪珠,滴答滴答的顺着苍白的面颊落下来。她无辜的看着他,楚楚诱.人的模样,唇片轻微的颤动,声音都是轻飘飘的,“师兄,我们的无忧在天上会孤单的,会害怕的,我们去陪他,好不好?”

伴随着她声音而落的,是冰冷的宝剑刺入了君洌寒身体。他不躲不闪,任由着月光剑刺穿胸膛。他的目光迟疑的落在胸口处,宝蓝色剑刃插在明黄的龙袍之上,鲜红的血珠沿着剑刃一滴滴落下来。

而她握剑的手,却在不停的颤抖着。

“皇上!”一旁徐福海与御林军大惊失色,一拥而上,却被君洌寒厉声阻止。“别过来,都给朕滚。”

嘶吼之后,他低敛的眸光微微抬起,他看着她,眸光一如既往的温柔如水。他对她笑,低低的说了句,“好,朕去陪他,可是,澜儿,答应朕,你要好好活着。”

飞澜握剑的手,无力的滑落,她哭着,哭的格外凄凉。她说,“君洌寒,在你心中排在第一位的是你的江山,排在第二位的是那个叫做瑜琳的女人,对于你来说,慕容飞澜又算什么呢?我的孩子又算什么?”

君洌寒的手掌捂住伤口的位置,胸膛中跳动的心脏,痛的几近抽搐。从没有一次如此刻般,彷徨而绝望,为什么,他再也看不清他与飞澜的未来?那些他早已为她规划好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是不是,他们已经走到尽头了!

她凄然一笑,依旧倾世绝美,而那抹笑靥,却空洞的可怕。“君洌寒,我与你之间八年的感情,原来,在你眼中,不过是一场笑话。”

她紧拥着无忧的身体,吃力的将他抱起,越过君洌寒身边,一步一步,摇摇晃晃的向前走去,没有目标,也没有终点。然而,她已经经历的一场激战,又在崖下寻找了一天一夜,身上的血几乎流进,唯一支撑着的意念,也在看到无忧尸体的那一刻轰然倾塌。再没有什么可以继续支撑她继续走下去,她抱着无忧的尸体,踉跄的迈出几步后,在君洌寒身后,倾倒下去。

“飞澜!”风清扬痛苦的呼喊一声。

而紧接着,便是徐福海尖利的痛呼。“皇上,皇上!”

原来,是君洌寒发狠的将插在胸膛中的宝剑拔出,血柱喷涌,君洌寒的身体几乎同时倾倒,人跟着昏死了过去。

一时间,混乱一片。

*

帝王回宫之后,一直高烧不退,昏迷不醒。养心殿内,乱作一团。

即便是庄氏都守在养心殿中,一副愁容。瑜琳跪在她身前,压低了头,怯怯的模样。

“起来吧,哀家可受不起你这一拜,如今你倒是越发得意了,皇上为了你,连亲生骨肉都不要。”庄氏缓慢的语调,明显不冷不热。

瑜琳依旧跪倒在地不敢起身,怯声道,“臣妾惶恐。”

庄氏哼笑,而后对身旁琳琅吩咐道,“琳琅,还不将瑜琳王妃扶起来,她成为后宫之主的日子,已是指日可待了。连哀家日后都要仰仗着她呢。”

“皇祖母折煞臣妾了。”瑜琳温声回答,一张小脸隐在暗处,却是扬着得意的。她知道自己在皇上心中有着一席之地,但皇上肯为了她放弃他与慕容飞澜的孩子,却是一份意外的惊喜。

“王妃身娇肉贵,奴婢扶您起来吧。”琳琅缓步上前,极是恭敬的将瑜琳搀扶起,但唇角笑靥却暗含着嘲弄。

庄氏单手撑头,轻蹙着眉心,摆了摆手又道,“哀家头痛的厉害,要静一静。你也别杵在这里,去守着皇上吧。”

“臣妾告退。”瑜琳松了口气,躬身退了出去。

瑜琳离去后,琳琅半跪在庄氏脚下,柔软的小手为庄氏垂着腿,“太皇太后的头痛病又犯了吗?要不要去请御医来瞧瞧?”

庄氏又摆了摆手,叹道,“不必了,皇上还躺在龙榻上,哀家可不想再添乱了。”

琳琅随着叹气,“太皇太后别怪奴婢多嘴,这一次皇上的确是过分了些,不就是为了一个女人吗,何苦折了皇嗣。也难怪慕容将军失手伤了皇上,这丧子之痛确是难以承受的。”

庄氏的眸色也黯淡了下来,却淡出一声冷哼,“你当皇上真的为了一个女人吗?这江山社稷与儿女情长,孰轻孰重,他心中有数。”

琳琅微愕,一脸的懵懂,“奴婢愚钝。”

“表面上看来,此事不过是因为瑜琳那女人而起,但隐在背后的,却是两个男人之间的较量。瑜琳若是送回灏南身边,灏南即刻便会回到封地,揭竿而起,战争一触即发。”

琳琅恍然大悟,又道,“难怪太皇太后将瑜琳王妃扣在宫中,原是为皇上打算。”

庄氏失笑,又道,“错了,哀家这么做,并非为了讨好皇上,而是为了大圣朝的江山,也是为了灏南。”

琳琅眨着眼,越发糊涂了。

“内乱一起,必是劳民伤财,受苦的还不是百姓,哀家绝不能容忍此事发生。至于灏南……”庄氏顿了下声音,嘲弄的哼笑,“灏南根本不是皇上的对手,若他安守本分,皇上还能容得下他,若他当真敢谋乱,皇上是绝不会再手软的。”

“可如今,宁王爷间接残害皇嗣,皇上同样不会放过他。”琳琅嘀咕了句。

庄氏眉头锁的更深,这同样也是她所忧虑的。“灏南真是自不量力啊,有哀家在,还能保他一时,若他日哀家驾鹤西去,皇上岂能再容他。”

琳琅讨好的一笑,柔声回道,“太皇太后洪福齐天,万寿无疆。”

“你这丫头,就是嘴甜。”庄氏苦笑着摇头,又道,“哀家活这一把年纪做什么啊,还不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哎,无忧那孩子,可惜了。”

提起无忧,庄氏的面色又黯了下去,那的确是个聪颖的好孩子,皇上如今也二十有六,也该有个子嗣了。要怪只怪那孩子命薄,怪天意弄人吧。

“先皇如皇上这个年纪的时候,几个皇子都已经满地跑了。”

“后宫三千佳丽,蝶妃娘娘更是温婉贤淑,他日定会为皇上绵延子嗣,太皇太后不必忧心。”琳琅宽慰道。她跟随庄氏多年,早已摸透她心思,自然知道这位老太太喜欢听什么。

而出乎意料的是,庄氏却摇头摆手,“入宫五年也不见有所出,她是越来越不中用了。过些日子的选秀,你替哀家从庄氏一族中另择几位佳丽入宫吧。”

“奴婢知晓。”琳琅温声回答,心中了然,庄氏很明显是打算丢弃庄晓蝶这个棋子了。的确,蝶妃本是皇上正妃,却没能坐上后位,不得帝王宠爱,又多年无出,早晚逃不出被废弃的命运。

“那慕容将军呢?太皇太后真打算处死她吗?”琳琅又问。

庄氏不语,苍老的脸,透着深不可测。半响的沉默后,方道,“她的确是个危险的存在,但哀家若处死她,只会激化哀家与皇上之间的矛盾。罢了,就让她在天牢里呆着吧,等皇上醒来,让他自个决定便是。”

琳琅沉思片刻,轻叹着呢喃了声,“奴婢当真是不懂得皇上的心思,他对瑜琳王妃万千疼宠,又对慕容将军难舍难离,皇上心中究竟爱着哪个?”

“你问这些做什么?”庄氏眸子微眯,眸光犀利了几分。

琳琅一惊,强作镇定一笑,道,“奴婢不过好奇而已。”

庄氏淡哼,“皇上八层是想坐享齐人之福,可这两个女人,哪个是省油的灯,他早晚都必须做出选择。”

琳琅听罢不语,她很想知道皇上究竟最在意哪个,以免将来押错了宝,在后宫无立足之地。但庄氏十分精明,再追问下去难保不被看出破绽。

说了太多的话,庄氏脸上明显写着疲惫之色,琳琅细心的询问,“已经三更天了,奴婢扶太皇太后回宫歇息吧。”

“不了,哀家再等等吧,皇上不醒,哀家不放心。”她摇了摇头,端起桌上的浓茶提神。刚抿了两口,便有大太监进来禀报。

“回禀太皇天后,皇上醒了。”

“嗯。”庄氏淡应。

一旁琳琅脸上已藏不住笑意,忙又道,“谢天谢地,皇上终于醒了。太皇太后这回可以安心回宫歇息了。您担忧了一日,奴婢看你都憔悴了。”

庄氏放下手中茶盏,笑道,“皇上若有你一半贴心,哀家就知足了。既然皇帝醒了,我们也别在这里碍事了,琳琅,扶哀家回宫吧。”

“奴婢遵旨。”琳琅躬身搀扶着庄氏手臂,缓步离去。

此时,养心殿内殿之中,君洌寒半靠着宽大的龙榻,俊颜苍白无丝毫血色,但一双褐眸却灼灼幽深。

瑜琳陪伴在榻边,哭哭啼啼的拭泪。

“哭什么,朕不是好好的吗。”他虚弱一笑,修长的指轻拭去她粉颊上的泪。

瑜琳顺势握住他手臂,靠入他胸膛之中。“皇上吓坏臣妾了,若皇上……臣妾便跟着皇上一起去了。”

正是此时,风清扬端着汤药步入,眼见瑜琳将身子撞入君洌寒胸膛,他手腕一抖,慌忙提醒道,“王妃万万不可,小心皇上身上的伤。”

“不碍事。”君洌寒温笑,轻轻的将瑜琳推出怀抱,温声说道,“朕无碍,你先行回宫吧,朕要歇息一会儿。”

“瑜琳不走,瑜琳要陪着皇上。”她撒娇的牵住他冰凉的手掌。

“听话。”君洌寒的语气沉了几分,带着不容人抗拒的力量。

瑜琳抿唇不语,眸中含泪,依旧坐在榻边,没有丝毫离开的意思。

君洌寒剑眉轻挑,略略带着不耐,冷声吩咐道,“徐福海,送瑜琳王妃回宫。”

“老奴遵旨。”徐福海一躬身,而后来到瑜琳身旁,做了个请的手势。

“皇上。”瑜琳娇弱的低唤了声,又是委屈,又是不甘。而君洌寒眸光涣散,根本不去看她。很明显是赶人的意思。

“王妃,请吧。”徐福海再次催促。

瑜琳起身,哭着跑了出去。

她离去之后,屋内瞬间寂静了下来。风清扬走上来,将温热的汤药递到君洌寒面前,“请皇上趁热将药喝了。”

君洌寒眸光微敛起,犀利的眸光透着骇人的寒。他静静的看着他,片刻后,手臂忽而一扬,将风清扬手中的药碗打翻,瓷片与浓黑的药汁迸溅了满地。

风清扬面容沉寂,一挑衣摆单膝跪地,“臣罪该万死。”

“风清扬,你的确该死。”君洌寒冷声丢出一句,而后掀被下床,剧烈的动作毫无意外的扯痛了伤口,他手掌紧捂住心口,剑眉冷冷的挑起。

风清扬惊慌失色,忙起身搀扶,“皇上现在万不可乱动,伤口离心脏只有寸许的距离,绝不可再扯裂。”

君洌寒垂着头,冷笑着呢喃,“她是百步穿杨将军,若真想要朕的命,那一剑怎么会刺偏呢。澜儿她,还是心软了。”

“皇上,微臣扶您躺下吧。”风清扬焦虑道。

君洌寒冷漠的推开他,问道,“飞澜呢?”

风清扬闷声不语。

君洌寒恼火,低吼一声,“哑巴了吗?朕问你飞澜呢?”

“被太皇太后以弑君之罪打入天牢了。”风清扬老实的回答。

“徐福海,摆驾。”君洌寒又道。

“皇上……”徐福海躬身上前,刚想开口规劝,却被帝王一个冷眼噎了回去。

*

帝王的驾临,在天牢中引起了小小的***动,君洌寒一身明黄在暗无天日的牢房中,格外刺目。他所过之处,衙役扑通扑通如下饺子般跪倒了满地。自圣朝建都以来,君洌寒还是第一位进入天牢的皇帝。

飞澜被关押在天牢最深处,那里见不到一缕阳光,死静的可怕,空气中散发着一种腐朽的让人作呕的味道。飞澜就靠坐在角落中,身下铺着脏乱的枯草。她很安静,安静的就像一尊风化雕像,连睫毛都不眨一下。一头青丝披散在腰际,衬得肌肤苍白如纸,她靠坐在那里,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殇,有一种凄凉而绝望的美。

此刻的慕容飞澜,再也不是那个征战沙场,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大将军,她只是一个女人,一个拥有倾城之貌的女人。她也只是一个母亲,一个刚刚失去了儿子的母亲。

伴随着锁链落地的哐当声响,君洌寒一脚踢开监牢的门,他将飞澜从角落中拉起,紧拥在胸膛之中。“澜儿,对不起,让你受苦了。”他温热的手掌抚摸着她毫无血色的面颊,触手的温度是冷的,好像抚摸着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她终于有了反应,纤长的睫毛轻颤着,在苍白的肌肤上投下一片暗影,透着几丝鬼魅深冷。墨色的眸子是空洞的,眸光散落着,没有一丝焦距。她笑着,唇角轻扬起,出口的声音,比她身体的温度还有冷上几分,“慕容飞澜弑君犯上,罪有应得。不知皇上打算何时将飞澜处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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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小虐怡情,结局会让亲们满意的。

第49章 你是姓君的第149章 永别了,我的爱人第66章 顾非凡要的不是做她哥哥第84章 你有多在乎?第23章 何人知道苦相思第37章 帝王的牵挂第85章 渔舟晚唱,烟雨彷徨第83章 七日七夜第58章 恨又如何抵得过爱第156章 一辈子变为短短的一个夜晚第207章 交换第198章 洞房花烛夜第191章 皇上似乎很高兴呢第74章 飞澜没错第69章 掌匡帝妃第118章 轮.奸而亡第33章 告诉朕你想要的是什么?第157章 我重生,便要你用天下来葬第197章 几乎等了整整一辈子第62章 宁王妃?瑜琳第152章 弑父弑君第78章 一种悲哀,一种无奈第29章 在水中哭泣第145章 你就是我今生的劫数吗第179章 你没有资格碰我第110章 在你眼中,不过是一场笑话第213章 封后第193章 故去相决绝第35章 天子娶妃第44章 游戏就要开始了第67章 慕容无忧必须除掉第48章 衣服是谁换的?[加更求收藏]第183章 不要杀他第50章 惩罚的吻第76章 爹爹……第21章 这孩子有些可怕第187章 三个人一起睡第191章 皇上似乎很高兴呢第32章 愿辞官归隐第211章 墨舞,别死第88章 她想,他不会来了第79章 你已经走到尽头了第118章 轮.奸而亡第76章 爹爹……第81章 飞澜的命贱第215章 用鲜血证明第135章 朕输了第36章 乾清宫侍寝第116章 你永远都是属于我的第155章 答应我,这是最后一次第106章 人乳猪肉第205章 有好戏看了第13章 不要什么?第6章 将军的悲哀第69章 掌匡帝妃第49章 你是姓君的第155章 答应我,这是最后一次第132章 朕记得,碰了她之后不能再碰你第161章 凤台选婿第130章 他将你看的比生命还重第175章 不一样的存在第148章 七七四十九道刑罚第193章 故去相决绝第176章 承认吧,你还爱着我第62章 宁王妃?瑜琳第188章 到底让不让睡第164章 恍若隔世的相见第35章 天子娶妃第187章 三个人一起睡第10章 山寨劫匪第4章 永恒不变的承诺第7章 娘,我长大了会娶你的第4章 永恒不变的承诺第15章 今夜留下来第15章 今夜留下来第170章 面具之下的脸第62章 宁王妃?瑜琳第206章 离开朕吗,永远的?第148章 七七四十九道刑罚第114章 淑贵人第37章 帝王的牵挂第162章 你究竟是人是鬼第26章 落胎药第210章 为什么不能一起面对第208章 这是男人之间的战争第44章 游戏就要开始了第160章 这个女人,她不属于你第117章 你喝了没有?第88章 她想,他不会来了第176章 承认吧,你还爱着我第160章 这个女人,她不属于你第136章 皇上愿意与飞澜远走高飞吗第123章 所谓齐人之福第171章 朕在酒中下了药第90章 无忧,他是我的孩子吗?【跪求首订】第130章 他将你看的比生命还重第138章 他辜负了你第125章 慕容氏灭门的秘密第116章 你永远都是属于我的第169章 初次交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