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迷障

看了半天的魂儿,子闵有些郁闷,仰天长舒一口气,随手摆了摆,周围的景象瞬间换了,夕阳正在西下,天空碧蓝如洗,微风习习,金黄的银杏叶洋洋洒洒的铺了满地,一个身姿曼妙的红衣女子,正随着飘飞的银杏叶翩翩起舞,浅浅的歌声若有若无“有狐绥绥,在彼淇梁。心之忧矣,之子无裳,有狐绥绥,在彼淇厉。心之忧矣,之子无带,有狐绥绥,在彼淇侧。心之忧矣,之子无服、、、、、、”

今天是一曲《有狐》,挺好听,子闵没读太多的书,但是她知道的书绝不少,因为古往今来的魂儿不乏名人骚客,有的在忘川边吟几天诗,有的做几篇赋,子闵听的多了,自然也就记住了。轻轻地跟着哼几声,再一遍看着这无双的美景,谁道黄泉孤苦?那是没有见过这人心里的美景,没有听到人心中那无比动听的歌声。

这么多年,子闵渡了无数的魂,却渡不了这红衣女子,她在忘川边等着她的情郎,一个痴情的人,一个古老的梗,可是不知为何她等的那个人,没有来,她这一等就是六百年,她在忘川一遍又一遍的回忆那个他们最初的相见,她一袭红衣在一株金黄的银杏下翩翩起舞,他站在蓝天下,右手执扇,轻轻用扇骨敲打着左手的掌心,慢慢轻声跟着节拍唱着、、、、、、,这一切美的如诗如画,让人如痴如醉。

子闵眯起眼睛,享受的沐浴在这夕阳下,明艳的黄,娇媚的红,浅浅的吟唱,突然子闵感觉不对,说不出来,总觉得今天多了点儿什么?什么呢?

“忘川太挤了,你要是再不干活,忘川就成菜市场了!”无义毫无感情的声音冷不伶仃的吓了子闵一跳。

子闵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怪不得她觉得多了什么,这女子穿着红色的衣衫,无义也穿着红色的衣衫,以至于站在银杏树下的无义被她自动忽略了,真是他妈的颜色太一致了。

子闵生无可恋:“黄世仁啊!”

无义朝远处撅了撅嘴:“黄世仁在自己的坑里蹲着呢,这人才死了这么几年,离逃脱苦海远了去了,你想撵也撵不走,别费劲儿了。”

子闵翻了个白眼,明知故转移话题,她拍拍手准备开始干活了。

佛曰: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子闵没有看见岸边是不是极乐净土,却看见了无边的苦海,这无边的苦海她觉得就是无义造的,他身上总是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魂魄闻了便会痴狂的陷入往昔,越多的魂魄陷入痴狂,无义身上的颜色看起来就越是艳丽,但是他看起来好像很是讨厌这种娇艳的颜色,恨不得把这些魂魄全部丢进忘川,可是他偏偏禁锢的了那些灵魂,可以令他们在苦海中忏悔、受苦,却不能渡化,所以一旦他看见了一个罪大恶极的魂魄来到黄泉,子闵都能明显的感觉到无义紧咬的后牙槽,他对待这些魂魄,通常极不讲道理,来了就直接扔进业火中焚烧,偶尔惹得无义烦了,他还会拿着刀来回扎它个几个回合,特别烦了无义甚至会拈个诀每天让刀扎他个几百回合,心情好了,那天他不经意间又碰上了,他可能会撤了这个诀,当然这个机遇不是所有的恶鬼均能遇到的,比如八百多年前的秦桧,至今还在那里天天挨着无义的刀刀过心、、、、、、

所以这里要渡的是那些可以渡的魂,比如闲着没事儿在忘川边欣赏河水的,没有什么特别的恩怨情仇却在忘川边自怨自艾的,子闵均得想办法帮给他们了却心愿,早登彼岸。有一段时间子闵烦了,看着一个个没事儿找事儿的魂儿甚烦,子闵趁着一只魂魄没注意,走到它的背后,一脚踹过去,寻思着把它揣进忘川,却没想到那魂儿都飞出去了,竟然又被一根看不见的红色气线给拽了回来,无义发现后没有好气的斥责子闵:“你当我傻瓜啊,如果这么好收拾这些魂魄,我早就踹了!”

果真干事情还得踏踏实实,投机取巧是行不通的。

于是子闵老老实实的给李大婶回家取个针线,为张大爷回家搬个板凳,替刘大娘去幼儿园看看孙子、、、、、、、、、、、、、、,满足他们的心愿,让他们无牵无挂的进入忘川,登上彼岸,子闵也被很多爷爷奶奶们当成助人为乐的好青年,虽然子闵心中一百个不愿意,心里曰不知道自己被这些魂魄大几百岁呢,还称呼她小姑娘,但是她却很少开口反驳,因为有一次她随口和一个准备过河的魂魄争论起这个谁大谁小的问题,谁知竟然让这魂魄起了不甘之心,在忘川边坚决不过河,和子闵辩了五天五夜,还是没有结果,子闵气的耳红脖子粗,她暴躁的都准备动手了,无义出现了,无义一把抓起那个无理取闹的魂魄,烫手一样沿着忘川扔出去老远,扔出去的时候子闵还听到那魂儿依旧喋喋不休的嚷嚷着,并且还中气十足,无义另一只手抓过子闵,语气极为不耐烦:“公孙龙这货,活着的时候白马都能说成不是马,死后又在在忘川与来往的魂魄辩了几百年了,鼓噪了几百年,磨得我耳根子都起茧了,你也敢去招惹,好容易我封了他的五感,让他看不见、听不见、说不得,无聊透顶才心甘情愿的过河,结果被你几句话激起了兴趣,再次聒噪起来,我真是恨不得把他缠你腰上,让你也天天听他那些无理取闹之词!”

子闵一听无义要把那个公孙龙和她放一起,子闵吓得一声不敢不吭,才五天,子闵就快被他逼疯了,可想这几百年无义所受的苦,于是哪怕是被无义以清心养性的名义一把将她丢进寺庙,她也是老老实实的念了七七四十九天佛经,没有向以前一样在肚子里诽谤他半分,权当放假了,当然该做的事情没人给你做,该渡的魂,回去加班加点渡。

子闵一连忙了数日,腰酸背痛,好不容易趁无义不在忘川,又偷偷跑去红衣女子那里听曲儿去了,子闵斜斜的靠在一块石头上,看着那女子曼妙的舞姿,听着仿佛穿越远古的歌声,难得悠闲啊,子闵眯着眼睛,看着幻境中的天空,猛然间发现今日这天空的颜色黯淡了不少,她一个激灵直起身子,再看红衣女子,果真她的身影也较之前轻薄了一些,子闵一拍自己的脑门:“真是混账,一直听着人家的歌,却忘了这忘川不是魂魄的久留之地”。

难得遇上一个顺眼的鬼,子闵不急着赶她走,无义也没有不耐烦,隔三差五的过来听曲儿,权当消遣,却忘了,在忘川呆的时间越久,越损三魂七魄,很多魂魄待着待着都忘了自己是谁了,哪怕是过了河,再世为人,也变得心智不全,这红衣女鬼来忘川已经600多年了,再不过河,她就要被这怨气浊化,最后只能成为这河上的一丝雾气。

时间越久的魂越难渡,但是自己白听了那么长时间的曲,走这一趟也是应该的,权当听曲费了,人间不是有云:“来而不往非礼也!”

想到这里,子闵伸出手指,指着红衣女子,朱唇轻启:“定!”

红衣女子闻声,一下子定住了,子闵围着那女子转了三圈问道:“名字?”

那女子面部一阵迷茫,口角抽动几下,艰难的开口:“名——名字?”

时间太久,久到她已经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了,子闵略微一沉思:“他是谁?”

红衣女子脸上一阵红,羞涩道:“朱文正。”

难得的痴情人,忘了自己却忘不了他。子闵摇摇头,无奈的笑了一下,随后走进魂魄,转瞬之间眼前已经是另一番天地,眼前的男子眼角眉梢均是笑意,他站在银杏树下,虽然是一身灰白色的布衣,眉宇之间的风华却是掩都掩不住,果然生的风流倜傥,真是一应了那句自古美女爱英雄。

“姑娘一舞倾城,在下有幸!”朱文正收起折扇,双手作揖,言辞诚恳。

红衣女子,面部微微一红,娇羞不已:“兰香笨拙,公子不弃就好!”

这女孩子叫兰香。

“朱公子,主公还等你去议事。”旁边一个不起眼的小厮提醒道。

朱文正语气颇有些惋惜:“文正虽然是一介武夫,但是也是略通音律,等应天府事务安顿好,必定亲自去谢府拜访。”

“小女子恭候公子。”女孩子微微一欠身,脸红的已经抬不起头,眼底尽是少女的心意。

“公子再不去,主公怕是要动气了。”那小厮有些不耐烦,竟然要抬腿先走。

朱文正无奈的摇了摇头:“谢姑娘,在下告辞!”

谢兰香一直微微低着头,不敢抬头,她轻轻的:“嗯”了一声,朱文正转身随着小厮离开、、、、、、

似乎是一粒沙子迷了子闵的眼睛,她抬起手揉了几下眼睛,再睁开已经是红烛高照,宾朋满座,才子佳人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突然魂魄开始抖动,子闵知道是这是触及到她动情的往事,魂魄本能的反应。

子闵接着往下看,却见那个小厮失魂落魄地扶着一顶简陋棺木裹携着风沙自门外而入,白衣女子伏地痛哭、、、、、、、

谢兰香的魂魄剧烈的颤抖,子闵赶紧退出魂魄,否则过魂时魂魄过分的情绪波动,会伤了子闵的本体。

子闵退出来,看着不停颤抖、扭曲的谢兰香,微微叹了一口气:“就当是你在这里唱曲儿这么多年的茶水费了。”

她抬起手,轻轻对着谢兰香的魂魄一指:“来吧。”谢兰香的魂魄便变成了一粒小小的珍珠,子闵拿在手中看了一会儿:“这么纯净的魂魄,再待下去,伤了三魂七魄,可就真的可惜了。”

还好朱文正也算是个名人,有个叫陈友谅的曾经在忘川骂了他几十年,这到是为子闵省了不少力气,她不必再费力气去探查谢兰香的魂魄,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朱文正,朱元璋的侄子,少年英雄,以五万人硬生生抗住了陈友谅六十万大军,洪都这一战让他天下闻名,震古烁今。

朱文正虽然少年英雄,一个不世出的军事奇才,但是却败在了政治的漩涡里,英年早逝,这人虽然也在黄泉流连几年,却是没声没响,没打没闹,就默默过河了,如果不是陈友谅骂的太大声,子闵可能都没有太留意他,这数千年来,子闵虽然在忘川渡魂,但是真正能记住的,留意过的真的不多,否则她的脑子早就炸开了。

人间的史书上写着朱文正的妻子为谢氏,想必就是这谢兰香了,朱文正英年猝死后,朱元璋对谢氏这个侄媳妇还算不错,还封了她的儿子为藩王,也算是对得起朱文正了,但是这谢氏遗孀自此一病不起,不几年也追随夫君而去,却没想到生前、死后均是没见到这最后一面,心有不甘,竟在这忘川徘徊逗留数百年。

子闵既然要帮就要帮的彻底,这谢兰香在忘川已经呆了几百年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与她有牵扯的人与事,早已都时过境迁,该灰飞的灰飞,该烟散的烟散了,想渡她的心结,必须要去她最留恋之处,见她最想见之人,过魂时子闵发现大婚之夜和棺木入门之时最为激动,想必她一生最好的时光是洞房花烛夜,而最遗憾的是不能见他最后一面,而子闵的目的就是让这谢香兰再次见到朱文正,最好给她一个白头到老的结局,哪怕只是一场幻境,了却萦绕在她心头的心头遗憾。

朱文正洪都保卫战之后,大得朱元璋欢心,赐婚谢氏,继续留守洪都,子闵微微一沉吟,右手轻轻在魂魄上一捻,忘川边风沙骤起,再睁眼已经是人间的江西南昌,她泯然众人般的从墙角走出来,没有注意到她自哪里来,同样也没有人会注意到她会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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