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月!”莫离中眼见他们姐弟二人即将毙命于刀下,不由大急,心神一分,被对面的人一刀砍在了小臂上,随着“啊——”的一声痛呼,莫离中手里的长剑落地。而另外一边的李倩坐下的骏马也被人砍断了前腿,连人带马摔在了地上。
耶律单嘴角噙着一丝冷漠的玩味:“美人留下,其余全杀!”
但是话音刚落,一道矫健的清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冲了过来,还没有等耶律单看清那来人是谁,便被那人一剑挑开了即将落在十三后背上的那一刀,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十三听见身后细微的兵刃撞击声,睁开眼看见一个玄色衣衫的男子手握长剑挡在自己身前,气一松,身子一下子跌落在地上,初见月手忙脚乱想扶起十三,抬头却碰上一道冷清的目光,顿时像是被拿住了七寸,整个人瞬间愣在了原地,忘了哭,也忘了动,心口突然被狠狠的纠了起来,脸色刹那间煞白无比。
数十个身影在片刻间抵达,均是百里挑一的高手,刀起剑落之间这股辽军很快溃不成军。
耶律单眼见不仅到嘴的鸭子飞了,还折了不少士兵,愤恨难平:“你是谁!报上名来!”
“慕云朗!”冷冷的嗓音如同冰山上的缓缓的融雪,那么高不可攀,又那般深不可测。
耶律单还没有想到这人是谁,下一秒就感觉眼前一花,脖颈微凉,等看清楚后,那来人已经飘然退了回去,耶律单不可置信的张了张嘴,一股鲜血便从他的脖子喷了出来。
“我的人,不是你能动的!”慕云朗真的动了怒气。
“慕云朗?怎么会是他?”初见月只觉得眼前的光景似乎晃了晃,人便栽了下去。
罗华看的一身冷汗,直到此时才敢松开胸中的这口气。
帝江难得正儿八经的的叹了一声:“这个十三真是个——真是个——”在他有限的词汇里难以找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最后恨恨的来了两字:“蠢材!”
初见月面无血色,满眼都是惊惧,一动不动的任由慕云朗揽着,意识仿佛被抽离了身体,大脑短暂的空白后,身体开始止不住的发抖。
慕云朗感觉到怀里的人儿的异常,微微垂下眼帘查看,却见初见月抖得更厉害了,这个男人的怀抱似乎比刚才的辽军铁骑更令初见月心惊胆寒。
气若游丝的十三拼着最后一口气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步履踉跄,却坚定无比地走向被慕云朗禁锢在怀中的初见月,每走一步,身后血迹就延长一分,原本还有少年意气的脸庞,渐渐面若死灰。
“十——三——”初见月面色苍白,颤抖着想挣开慕云朗的怀抱。
慕云朗的臂膀却纹丝未动,冷冷淡淡的看着浑身染血的十三渐行渐近。
“放开我——”初见月的抗议在慕云朗一身莫名的升起的怒气中不由自主变成了哀求的口吻。
十三摇摇晃晃的走到两人的跟前,被慕云朗单手环住的初见月指尖发白,深深掐入慕云朗的手臂,慕云朗却似乎毫无所觉。
“十三——他是——他是——”一向伶牙俐齿的初见月此刻支支吾吾,不知如何解释,话还未想好,十三右脚突然往后微微一撤,身子仿佛失了力道般的一下子跪了下去。
“十三——”初见月想去搀扶,手伸出去一半儿,却被十三掺着血的声音生生止住。
“十三参见庄主!”
仿佛一道天雷从初见月脑中“轰——”的一声碾过,初见月瞬间傻了:“十三你说什么?”
十三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直视初见月的眼睛,谁也无法体会他的心正在一寸寸裂开的滋味,身上受过无数的伤,即便是濒死也不及现在的万分之一,他艰难的张了张嘴,本能的想喊初见月一声“姐”,却生硬的变成了:“十三参见二夫人。”
顿时天旋地转,初见月眼前仿佛有无数的光影划过,思绪彻底空白了。
眼前的景象陡然混乱起来。
“糟了”帝江大惊。
“怎么了?”罗华心头突然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十三剩下的六魄为什么突然同时躁动起来?”帝江急道:“来不及了罗华,你得和我一起将十三的六魄带出来。”
罗华倒是想:“可是我进不去十三的幻境啊?”
“你怎么可能进不去呢?你好好想想。”帝江甩甩袖子就打算走。
“我是真的进不去,先生没有教过我法术。”罗华情急之下一把扯住帝江。
帝江回头白了罗华一眼:“这幻境因你而生,谁进不去你也进的去。”说完帝江扯出自己的衣袖,消失在层层迷雾之中,又只剩下罗华一人在茫茫天地中束手无策。
“先生——”罗华心急如焚又万般无奈,只能求助无义。
“罗华,用心去感受十三的存在。”无义虽然没有多说什么,但是从无义缓慢的语气中罗华却感觉到了无义的吃力。
“先生?你怎么了?”罗华很担心。
本来就破碎的幻境遇上十三强烈的执念,似乎分分钟都要将里面的人捻成碎屑,无义双掌开合之间将自身一股强大的灵力注入到了岌岌可危的空花境中,暂时稳住了凌乱的空间。
“凝神。”调息之间无义尽力引导罗华。
罗华努力让自己安静下来,闭上眼睛,气沉丹田,渐渐空气变得冰冷,雨水由虚无变得真实无比,逐渐沾湿了罗华的衣衫,突然寒意透骨,细雨之中闪出一柄利刃直取罗华的咽喉,云何剑本能出手,“玱啷——”兵刃交接带出的火花,在雨水中绽开又湮灭。
“你是何人,竟敢擅自闯入落雪山庄。”少年的声音比这山庄的雨更冷,却听得罗华心头一震。
“十三——”罗华抬手抹去眼前的雨雾,惊喜的看到一身劲装的十三正面无表情的瞪着自己。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十三杀意满满。
十三看起来并不记得自己,罗华的心沉了下去,也是十三此刻魂魄不全,且被陷入了执念之中,这一缕残魄不记得自己也是意料之中的,“十三,我是罗华——”罗华还想继续解释,突然层层雨雾之后,传来了女子模糊不清的哀求:“你放开我,慕云朗,你放手啊——”
“这是?”这声音很是耳熟,罗华本能的往声音那处寻去,眼前却闪过一道寒光,十三的刀不带任何犹豫斩下。
罗华脚下微微一错,十三的刀贴着罗华身体落下的刹那,罗华手中的云何剑,灵蛇一般一转,飞快划向十三握刀的手腕。十三反手用刀背格挡,罗华借力倒空翻出,人已经撤出十三身外三丈。
“刺啦——”一声,衣物被撕裂的声音格外刺耳。
“啊——”女子的惊慌失措的呼喊被男子粗重的呼吸打断,两者交缠在越来越重的雨雾中,罗华突然满面赤红,手足也有些不听使唤,身形一滞的瞬间,十三的刀游龙一样又跟了上来,带着千钧的力道,似乎要将罗华斩为两段。
罗华赶紧收拢心神,脚下方位急变,十三眼前一花,只觉得罗华翩翩惊鸿一般,躲开了自己的刀刃。
转眼之间两人数十招已经走过,罗华看着眼前十八九岁的十三心惊不已,他此时年龄与自己相仿,功夫却是自己望尘莫及的,眼前这缕残魂,仅仅凭着可能十分之一都不到的记忆,都能让自己处处受制,屡屡涉险,他无法想象现实中十三的功夫究竟有多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