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儿只是个普通少女,她没杀过人,不是喊打喊杀就真下得去手的。何况此时七怨用着姚姓女孩的身体,看起来十一二岁,清瘦苍白,惹人怜惜。
“我,我......我杀......”
雀儿的剑举得越高似乎越是无力,她的“怨恨”也没法像七怨说的这样轻易了结。
七怨忽然定住身子,不再躲闪。突兀的伸出手,举着手中的两样物事儿。茗尸草被啃去大半,而干尸断臂却只是少了半截拇指,多了几道牙印儿。
雀儿见这断臂只是有所损伤,倒没说真被这妖孽都吃了。如释重负,心中酸涩也减了大半。至于茗尸草,她既不知道,也不在乎。
“秃驴们就快追上来了,你们小两口儿还想被捉回塔林寺么?”
雀儿含泪骂道。“我们的事儿,与你这变态何干?我们也不是小两口,我只是少爷的婢女!如果没有你这妖孽,我和少爷早就跑了!哪还......”
......
“我只问你,杀,还是不杀?”
“......”
“如果你真的不杀姐姐,那就把姐姐我带上吧。真正厉害的秃头住持没在,我有办法让你们脱身!”
......
......
七怨没有食言,或者说,冥怨灵从不食言。张云一行成功脱难,一路不停,向遥远的土窑城方向行去。
在他们一行人成功脱难的次日,千里之外的松梁州,玄星观山门。
一众大小老道都忍不住从各自住处、修行之处、藏经阁等地方走出来,向山门前的广场上聚集。一个个抬着头,举目眺望。互相小声紧张的低语议论。而师门长辈们则聚在一起,焦急的讨论着对策。
不为别的,只为天上那道从无穷远处呼啸而至的流火!
一开始,那道流火还只是一处亮红色的小点。随着它越飞越近,师门中修为高深的长辈们已经看出来它的样子。
那是一柄又细又长的飞剑,从不知道多高处飞来。天穹无限高处包含的罡风摩擦着剑身,那高温融蚀如熔铁的剑身划着一路的火星闪电直奔山门而来!
玄星观无人不识,此乃妙玄真人谢南翁的佩剑,乃玄星观至宝,“桎冥剑”!
“是师祖!”
“无上太乙度厄天尊......”
"那真的是师祖谢真人的仙剑!"
......
“众人退避!”
“众人退避!”
“快!快快撤去护教大阵,打开阵法禁制!恭迎师祖仙剑回山!”
随着某位执事长辈的呼喊,一众大小老道果然开始四散退开。一个个小心的垂首行礼,众口一心,低沉念道。
"恭迎师祖仙剑回山!"
"恭迎师祖仙剑回山!"
......
十年前,魔宗于土窑城雅楼重伤了张云之后。由佛宗出面,将张云隐匿在塔林寺之中。从此后,莫震子便卸去了师傅和宗门给他的重任。没了张云、雅楼这些包袱。莫震子收了郤修然为徒,便带着徒弟云游四方去了。
佛道修行从来都不是简单的超脱避世,出世入世、修身修心都不可少。莫震子对郤修然这个新收的徒弟颇为满意,为其取道号“星修子”。星,代表玄星观。修,是郤修然本名中的“修”字。
此番游历可以亲自授业,调教爱徒,留下衣钵。郤修然亦不负期望。数年间勤奋修行,道法有成。因其随师傅游历时的一些经历、趣闻,甚至在年轻一代弟子中已经混出来点小名堂。
另一方面么,即便修行人也有想要游山玩水,清闲一段时间松松心的想法。莫震子的修为再高,心性再稳。憋在土窑城这种偏僻小城十几年,一样吃不消。
游历数年,莫震子一身轻松的转了大半个襄王境。直到三年前才返回玄星观。入观后便闭关不出,也不呼吸吐纳或者调和铅汞。每日里闭门不出,专心参悟符阵之术。莫震子一生精力几乎都花在了符箓阵法之上。虽然修行次第在同辈中不及掌门师兄,甚至还略逊于几个同辈师弟。但论起阵法符箓,他已然是玄星观,甚至是襄境道门中的第一人了。
土窑城的十几年除了守护张云,大部分时间也花在了阵法符箓上。之后云游四方多时,同样有所感悟收获。此时,他正打算将平生所学凝于一处,替玄星观著一本最为通透、全面且足够系统的符阵典籍——《御玄阵法汇编纲要》。
正在他沉浸于符阵之中,时而奋笔疾书,时而冥思苦想之时。郤修然小心的敲了敲他闭关仙房外的院门。
“师傅!山门外出了大事。现在掌门没在观中,众师叔请您即刻出关,主持大事!”
......
佛道两宗,甚至魔宗,都有推演天机、占卜运势、趋吉避凶之术。这是修行门派传承、传统的一部分。就连皇权之下,当今圣上也在天鉴司中设立了占星阁。请了佛道二宗的高手帮助“太史局”观测天象,推演运势。
太史局是襄王朝专门设立的天文机构,负责天文观测、历法编制等事物。但说到推演襄王朝国家百姓的气运,这些凡人官员到底不如修者,这且不提。
......
早在两千年前,修行界便流传着一种说法。未来不知多久远以后的某个时刻,乾暘大陆恐将迎来一次灭世之劫。
无论佛、道、魔,乾暘大陆上所有传承悠久的修行宗派的典籍中几乎全部记录有这种关于末世的预言。有的典籍会将其描述为天启预示,有的会将其描述为大能修者的推演,有的则说成是占卜之术的预兆。
但天机推演之事一向玄虚,都说有劫难,但那劫难是什么,什么时候出现,以什么方式降下灾祸。修者和凡人们又当如何应劫,应劫之法是什么,是否能够熬过末世......这便是天机,是永远不可能真正预卜先知的天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