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好些了?”淡淡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情绪。
潋滟站起身,福身行礼,道:“属下见过少主。”
“今天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可惜你错过了一个让楚晔纳你为妃的机会。”倾楼少主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如今还不算晚,你给临川王写一封信,聪明如你,一定明白该写些什么,你写完后我会让人将信送给临川王。”
潋滟垂着头,不作一声。
“怎么,你不愿意?”倾楼少主的语气依旧是淡淡的,可潋滟在无形中却感觉到了一股压力。
潋滟早已明白倾楼少主的用意,可她却不愿再利用临川王,尤其是想起楚晔白天的那句话来,潋滟从心底陡然生出一股寒意来,因此她只是低声说道:“属下恕难从命。”
倾楼少主凑近潋滟,在她耳边低声说道:“这世上没有人敢违抗我的命令,因为敢违抗我命令的人都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难道你对他动了心?你要明白成大事者切忌纠缠于儿女私情,你只有比你的对手更无情你才可能赢。我之所以会除掉卫婕妤,很大程度是因为她对楚晔动了心,你不要重蹈她的覆辙才是。”
潋滟看向倾楼少主,镇定的说道:“属下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也没有忘记自己的仇恨,属下只是觉得现在利用临川王这枚棋子还为时尚早。”
“哦?”倾楼少主的语气有些将信将疑,可却没有再说什么。
屋内一片沉寂,潋滟突然问道:“属下冒昧,敢问少主是否喜欢过什么人?”
潋滟的眸子在黑暗中熠熠闪亮,倾楼少主因潋滟的问题有些微怔,不知为何,他竟没有斥责潋滟的逾越,沉吟了一会儿才答道:“我所背负的责任太过沉重,任何喜欢上我的女子,注定要分担我所背负的沉重,那么就注定了她的悲剧。”
倾楼少主的声音越来越低,他不禁想起了惠姐,那个为他付出了一切的女子。
潋滟轻叹:“属下问的是少主有没有喜欢过别人,就是少主会为之担心,为之牵挂的人。”
倾楼少主陷入了沉思,久久没有回答潋滟的问题,半晌他才说道:“这是你最后一次违抗我的命令。”倾楼少主说完这句话,不等潋滟回答,人已消失在门外。
寒风顺着洞开的屋门吹入屋内,潋滟瑟缩了一下,关上了房门,人紧紧的靠在房门上。这一刻,她才感到害怕,不知为何她刚才竟脱口问出了那样的问题。
半晌,潋滟才镇定了心绪,和衣躺在了床上,静静的听着屋外呼啸的寒风……
次日楚晔下了早朝,一进上书房,却不见潋滟,忙问来喜道:“潋滟呢?”
来喜忙答道:“回陛下,昨晚奴才去瞧潋滟姑娘了,潋滟姑娘已无大碍。”
楚晔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道:“今日怎么不见潋滟?”
来喜忙道:“奴才这就去宣潋滟姑娘。”楚晔微微颔首,来喜匆匆退了出去。
来喜一走,楚晔也无心翻阅奏折,只是靠着椅背出神。
过了一会儿,来喜匆匆返回。楚晔忙朝他身后看去,却不见潋滟的踪影,疑惑的看着来喜。
来喜忙禀道:“陛下,潋滟姑娘病了。”
楚晔忙问道:“要不要紧?”深邃的眉宇间已带了几分焦急。
来喜道:“奴才瞧着还好,潋滟姑娘想是昨日受了寒,又受了惊吓,奴才已经派了一个稳妥的嬷嬷在潋滟姑娘那里侍候着。”
楚晔道:“怎么不去宣太医?”
来喜忙道:“若是太监、宫女病了,要请太医须报大内总管。”
楚晔急道:“这时候了,哪还顾得上这些规矩?你快去宣刘太医来,就说是朕的旨意。”
来喜不敢怠慢,匆匆去太医院宣人。
那刘太医名士林,医术甚是高超,是当世的名医,专门为楚晔看病。这日,刘士林正在太医院与同僚研读医书,忽见来喜急匆匆的走了进来,说有旨宣自己入宫。刘太医以为楚晔染病,自然是不敢怠慢,匆匆的随来喜进宫去了。
等刘士林随来喜到了乾德宫,却不见来喜引着自己进去,心中颇有些纳闷。
来喜吩咐一个小太监道:“你去潋滟姑娘那里,告诉吴嬷嬷说刘太医来了,让她收拾收拾。”
那小太监领命去了,来喜这才引着刘太医朝潋滟的屋子走去。
刘士林如坠云雾,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忙低声问道:“敢问来公公,陛下宣卑职进宫究竟给谁看病?”
来喜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潋滟的身份,若说潋滟是一个宫女,那么一个小小的宫女怎能劳动刘士林的大驾,因此只是含糊着。
那刘士林久在宫内侍候,极是乖觉,见了来喜的态度,已经猜出了七八分来。
一时,潋滟的屋子到了,来喜适才派过来的那个小太监已经等在门外了。
来喜知道屋内已经收拾好了,就带着刘士林进了屋子。
那刘士林暗中留心,见屋内的陈设极其简素,知道屋子的主人身份定然不高。可此人竟能让来喜亲自去请自己,可见此人在楚晔的心中颇为重要,因此倒也不敢怠慢。
来喜带着刘士林来到床边,床幔低垂,床边站着一个四十余岁的嬷嬷。
那嬷嬷一见刘士林,忙搬过一个绣墩放在床边,又低声说道:“姑娘,太医来了。”
一只纤白玉手慢慢从床帐内伸了出来,搭在引枕上。
刘士林在绣墩上坐了,凝神诊了一会儿脉,站起身道:“这位姑娘并无大碍,只是风邪侵体,略加疏散便可无事。”说完他就站起身,去一旁的桌子上开方子。
一时,方子开好了,来喜拿着方子带刘士林离开。刘士林却已经记住了这名女子的名字。
来喜带着刘士林出了潋滟的屋子,就命一名小太监送刘士林出宫,自己却拿着方子去见楚晔。
楚晔听了来喜的话,这才略放下心来,忙吩咐来喜去抓药,来喜自去忙碌不提。
到了晚上,潋滟幽幽醒转,自觉轻松了许多。潋滟因昨日伏在冰面上受了寒气,且又受了些惊吓,加上昨晚睡得不安稳,因此后半夜竟发起烧来。亏得一早来喜来看自己,后来瞧了太医,又服了药,倒也好了许多。
潋滟神思已经清明,却不愿起身,只是合眼躺在床上。只听“吱呀”一声,想是有谁开了屋门,却没有听见吴嬷嬷出声,潋滟颇有些惊讶。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那脚步声到床边就消失了,潋滟不由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