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绮梦将手从孟兰双手中抽出,柔柔弱弱的起身下床,缓缓朝白志儒行礼。“梦儿见过父亲。”
白绮梦一说话蓄满眼眶的泪水立即滑落,她声音哽咽,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白志儒瞧着白绮梦这般模样,一身淡薄素衣站在原地,初春的季节还有些凉,但她穿得却是很淡薄,巴掌大的小脸柔弱中带着一抹坚强,竟比柔弱更让人心生怜惜,当下白志儒要说的话语气的软了下来。
“你让我如何说你,在相府你有何不满,竟想着寻死。”白志儒无奈的责怪道,口气里一点怒意都没有。
“相府待梦儿如此好,梦儿怎会做出如此不孝之事?”白绮梦微微仰着脑袋望向白志儒,一脸的悲戚。
白志儒一愣,疑惑的看向如此告诉他情况的孟兰双,孟兰双见白志儒心生怀疑,急忙走过去,颠倒黑白的说道:“我见梦儿磕破了额头,这里又没有外人刺激梦儿,这事发突然便以为……”
白绮梦将视线转向孟兰双,有些害怕地摇摇头,后退一步。
“梦儿,你说,到底发生了何时?”白志儒见白绮梦如此害怕,中气十足的对白绮梦说道。
“父亲还是莫要问了,就当此事没发生过,一切皆是梦儿的错,梦儿不该不识趣。”白绮梦惨然一笑,低垂着脑袋声细如蚊,她额头上的伤没有包扎,肿得有些突兀,看起来十分痛的模样。
白绮梦告状的话一字未说,却仿佛什么都说。
在这相府里,白绮梦身为嫡女,身份该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需要对谁识趣,而导致受伤?
白志儒瞪了一眼孟兰双,孟兰双嘟起嘴唇,撒娇般的说道:“老爷,妾身什么都没做,梦儿这些日里没去请安,妾身也都任之由之,哪敢做这种事?”
白志儒想想也是,孟氏与他成亲多年,一直是个恪守本分的好夫人,将相府打理得妥妥帖帖不曾让他担忧,想着自己怀疑她有些自责,拍拍孟兰双的手算是安慰孟兰双了,随即将眼眸看向白绮梦。
“梦儿你若不想说我不逼你,你好生休息。”白志儒拥着孟兰双正欲离去。
白绮梦见状,眼中浮现一抹哀凉,有如此薄情的爹,难怪前身会死了都没人知晓,摆明是生死不论。
“父亲,梦儿有一事相求。”白绮梦见白志儒已经准备离开,猛然跪下。
“梦儿你这是……”白志儒转身见白绮梦跪在地上,有一瞬间的惊讶,随即反应过来说道:“你说。”
旁边的孟兰双一看,便知不妙,她最近从荷叶那里听了不少关于白绮梦的事情,所以对现在的白绮梦有些了解,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好对付了。她故意让白志儒误会白绮梦是寻死,随后打定主意白绮梦是希望白志儒追问到底,否则白绮梦一上来就告状反倒会惹人生气,所以她这才缠着白志儒。
但此刻白绮梦跪下,显然是还
有后招。
“女儿想常伴青灯古佛为父亲祈福,还请父亲恳请梦儿前去庵里。”白绮梦说得很认真,一点也不像在开玩笑。
“胡闹,你已是许配给太子了,怎能去庵里做尼姑呢?”白志儒脸上立即浮现出怒意,责怪白绮梦的不懂事。
“梦儿也不愿让父亲为难,可待在相府梦儿左右不过一个死,与其屈辱的在相府内活着,日后再连累了父亲,倒不如梦儿独自离家将这过错给揽下。”说着白绮梦一阵心伤,强忍着的泪水这会不断往下落,一脸的伤痛与期望。
“只要你自个儿不寻死,没人要你死。”白志儒有些不耐烦的回答,对白绮梦这般不听劝的性子有些心生不喜。
“自个儿寻死?今日尚且如此,他日即便梦儿当真死了,也会被人说成是自个儿寻死,不忠不孝。”白绮梦说着竟是突然勾起嘴角笑了起来,那种仿佛认命的微笑,真是见者落泪,让人心生不忍。
莲花看着白绮梦那一脸认命,心下愧疚,当即壮起胆子跪下匍匐在地跟白志儒说道:“老爷,小姐她不是自个儿寻死,是二小姐的奴婢珊瑚推的小姐。”
“继续说。”闻言,白志儒皱眉,对莲花说道。
“前几日府内绣娘送来几件春衣,奴婢就给小姐收起来了,谁知今个儿一早,二小姐的奴婢就来碧落阁嚷嚷着小姐拿了二小姐的衣裳,一直在吵。后来小姐出来了,二小姐的奴婢既不向小姐见礼,还威胁小姐交出春衣,后又说小姐欺人太甚,小姐就想着找老爷评评理。结果,结果珊瑚冲上前就把小姐给推到了。”莲花哭得梨花带雨的断断续续将事情原委道来,她的说法也还是站在白绮梦这边。“事情不知怎么传到夫人耳边,就成我家小姐寻短见了。”
“住嘴,谁让你多话了?”白绮梦放任莲花将话说完,临了假惺惺的让莲花住嘴。“父亲,是梦儿不该收那几件春衣,梦儿日后再也不敢了,我这就派人将春衣给二妹妹送去。”
白绮梦哭着向白志儒求情,那卑微的言行一点不像相府嫡女,比一个小人都不如。
“好大的胆子,一个奴婢竟敢欺负到大小姐头上,日后是不是还敢欺负到我头上?”白志儒震怒,厉声说道。
白志儒转身就要去找珊瑚算账,白绮梦确实跪着行了几步,抓住白志儒的衣炮下摆,哀求道:“父亲,梦儿求你了,不要再提此事了。梦儿自知在相府内没有生母拂照,所以连奴婢都不把梦儿放在眼里,您宠爱孟姨娘与二妹妹大家都不敢得罪,您今日为梦儿做主,日后二妹妹定会责怪我,奴婢们更是将错怪在梦儿身上,只是给梦儿树敌而已。梦儿恳求放出,就让梦儿离开吧。”
白绮梦声声悲戚,语气中没有一丝的怨怪与愤恨,只是苦苦的哀求着白志儒。
被白绮梦这么一说,白志儒猛然意识到,他确实宠爱孟兰双与白绮丽,对白绮梦漠不关心,哪
家奴婢不是势利的人,奴婢们偏帮着白绮丽是必然的结果,白绮梦在府内地位如此不堪,不也是不受宠的缘故,才会导致今日一事。
白志儒看着还在哀求她的白绮梦,那抹柔弱中带着坚强的身影,与她母亲有些相似,只是她母亲身上看不到坚强,却在白绮梦身上看到了。
“梦儿,你是我的女儿,父亲断然不会委屈了你。”白志儒一阵心疼,弯下腰来将白绮梦扶起,待白绮梦有怜惜,有愧疚也有自责,是他对白绮梦太不关心了,这才导致白绮梦被个奴婢给欺负了,再者白绮梦许配给了太子,而白绮丽却与魏家牵扯在一起,这想想日后白绮梦是太子妃,而被捧在手心的二女儿不过是太子身后一个势力而已,不值得为了白绮丽委屈了白绮梦。
“父亲。”白绮梦低唤一声,跪得腿有些麻木了,起身时一个踉跄,好似受伤身子弱站不稳一般,更是让白志儒自责。
白绮梦跟在白志儒身后,走出闺房,察觉到孟兰双看过来的视线,白绮梦迎上她的目光,两人视线交汇,孟兰双眼中恨意尽显,白绮梦低垂着脑袋浅浅一笑,清澈澄明的眼眸中有着睿智,竟是有一刻让孟兰双心慌,慌忙避开白绮梦的眼神。
厅内,珊瑚正焦急的等待着,见里屋有人走出来,着急的望过去,触及到白志儒的怒气后,立马垂下脑袋。
白志儒往上首一坐,对一旁的奴婢说道:“把二小姐给叫来。”
莲花扶着白绮梦在下首的首位上坐下,孟兰双心知事情有些不妙,白志儒这会将白绮丽找来只会是问罪,没有主子的纵容,奴婢哪敢欺负到小姐身上?白绮丽自被许给了魏家后,一直对许配给太子的白绮梦心有怨恨,这会不过是寻个理由来碧落阁闹事,岂料白绮梦会给她们玩上这么一出。
磕破额头!
女子最在乎容貌受损,白绮梦为了奸计得逞如此豁出去,直接将额头给磕破,即便不留疤痕也得躲着好些日子不能见人了。
孟兰双精打细算的眼眸用余光观察着白绮梦,她只是安静的坐在椅子,已经没有了方才的哭哭啼啼,偶尔发出一声低声的抽泣,整个人如同笼罩在哀伤中不可自拔。若非方才看到白绮梦露出了微笑,孟兰双都快要相信眼前的白绮梦受了极大的委屈,正等着人给她抱不平。
可惜,这些都是白绮梦的计谋,想要在相府内好过,想要将她们母女两踩到脚下,没门!
孟兰双暗自思索着应付白绮梦发难的法子,恨得牙痒痒。
白绮梦却是没有任何动作,心底了然,待会白绮丽来了之后,只要推说是奴婢擅自做主,一切就能推个干干净净,白志儒毕竟是宠爱白绮丽的,只要白绮丽摘干净,他只会惩罚个奴婢敷衍了事,她脑袋都磕破了,怎会仅仅只要个奴婢来了结呢?
既然受了伤,就得把该要的都要到才行!她可没心情日后再把自己伤一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