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日头高高挂起,苏锦瑟有些懒洋洋的躺在湘妃椅上,听着绿屏禀报的消息。
之前去探查朱雀军所在的位置,绿屏先后去了银屏山和穆高坡,并未发现大军身影。银屏山有大军停留过的痕迹,且不知是承乾帝的兵马操练去过,还是朱雀军确实有在银屏山停留。
“如此一来,便只剩下合阳庄了。”苏锦瑟闭着眼睛说道。
“属下这就去合阳庄查看一番。”说着绿屏抱拳就欲去办事。
“慢着。”苏锦瑟倏地睁开眼眸,眼神无比锐利的盯着院子外墙的一个位置,柳眉蹙起。苏锦瑟眼眸一转,只当自己视线不经意的停留在那处,随即叹口气说道:“这里不必查了,不可能在合阳庄,我到底难比父王才智,做了些多余之事。”
苏锦瑟靠回湘妃椅上,眼眸幽深,沉静无波如深深的古潭。
绿屏抿唇,想说些劝慰苏锦瑟的话,脑袋内寻不出一星半点的话语,最后只好闭上了嘴。
“是属下办事不利。”绿屏如此说道。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没有你在我身边,很多事情我都做不好。兵法有道:兵之强在兵不在器,军之强在将不在兵。我没那个能力将人用好是我的责任。”苏锦瑟舒心一笑,语气里少有的沉重,只是她的眼眸偶尔会瞥向方才所在的地方,再无意的收回。
绿屏听着,已然不知如何安慰苏锦瑟了。
苏锦瑟还小,却担起了北辰王府的重任,在京城内万事皆得小心处置,能处理得如此好,绿屏已然认可了苏锦瑟的实力。
绿屏被老北辰王带回王府后,便一直在暗处保护苏锦瑟的安危,她看着苏锦瑟从万千宠爱的娇娇女,变成了今日手段尽出的郡主,深夜里苏锦瑟抱着书籍挑灯夜战,为了教导苏锦轩而一并学习,整夜的辛苦,绿屏在暗处都看得仔细。
“郡主,大事不好了。”春秀提着裙摆从院子外跑回来,额头沁出一层细汗没来得及抬手去擦。
苏锦瑟眼神快速的看了眼外墙位置,对绿屏使了个眼色,绿屏身影躲进屋里,躲开春秀的视线,待苏锦瑟往绿屏所躲藏的位置望去时,绿屏身影已经消失不见,苏锦瑟这才敛起心神,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春秀快步跑到苏锦瑟面前,跪在苏锦瑟脚边,声泪俱下的哀求道:“郡主,求求你救救三小姐吧。”
“三小姐怎么了?”苏锦瑟端起一杯茶轻抿,浅尝,举止优雅。
“三小姐她、她……”春秀连说两个她字却对下文难以启齿,憋红了脸蛋。
苏锦瑟眼眸微微眯起,带着压迫感的看向春晓,轻启红唇。“说!”
“三小姐倾心洵王,在宫宴上见洵王对郡主颇为留意,三小姐心生不甘。这些日里三小姐不断派侍卫前去洵王府附近打探洵王消息,昨日侍卫传来消息,说洵王今日回到流觞坊喝酒,三小姐她就、就……”春秀越往下说脸蛋越发红,说话都不利
索了,可见苏锦绣之后做了些何等令人羞耻之事。
苏锦绣今日出门苏锦瑟倒是知晓,苏锦绣想打些首饰,苏锦瑟本想让刘管家将富贵坊的掌柜给请来,结果苏锦绣硬是想要出门,当时苏锦瑟还未觉得奇怪,只当是这个妹妹收不住心,想要出门去玩耍便没强求,没想到苏锦绣外出竟是为了南初洵。
见春秀说不下去,苏锦瑟出声替她往下说。“她就恬不知耻的追过去了,躲在暗处偷偷跟着洵王?”
“不、不止。”春秀颤抖着唇瓣说出这两字,脑袋压得更低了,带着哭腔的哀求苏锦瑟。“求郡主去看看吧,否则三小姐她日后就没法做人了。”
苏锦瑟没听到真实情况,不打算动,冷眼睨着春秀,等待她的后话。
春秀见苏锦瑟一定要追根究底才能去救人,最后想想苏锦绣名节重要,还是将后来的事情事无巨细的禀报给苏锦瑟听。
谁料苏锦瑟听后,没有半点同情苏锦绣的遭遇,满面怒容,素手猛地往桌上一拍,声音冷若冰霜。“不要脸的东西!”
春秀单薄的身子一颤,吓得话也不敢说了!
苏锦瑟的怒气隔得老远也能感受到,在春秀的带领下来到流觞坊,那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世家公子与闺中千金。
苏锦绣惊慌失措的站在人群中央,泪水涟涟,眼泛秋波望向冷漠坐在一旁的南初洵,期望着南初洵出手相助,那委屈的小媳妇样简直丢尽了北辰王府的脸。
苏锦瑟踏上二楼,看戏的人中有人认识苏锦瑟,大喊了一声,人群自动散开给苏锦瑟让出条道来。
苏锦瑟穿过人群,径直朝苏锦绣走去。
看热闹的人中还有魏子夏,见苏锦瑟前来,她故意嘲讽出声。“北辰王府好教养,竟然教出……”
魏子夏话音未落,只见苏锦瑟规矩交叠在腹间的抬起,在所有人都以为苏锦瑟是要安慰自家妹妹的时候,苏锦瑟响亮的一巴掌打在了苏锦瑟的左脸,打得苏锦绣脸歪到了一旁。
苏锦绣捂着被打的脸,脸上浮现的是难以置信,眼泪都忘记掉了。
“你打我?”苏锦绣呆愣愣的问出声,正想反抗苏锦瑟的时候,触及苏锦瑟那双冰冷不带一丝情感的眼神,顿时被吓得后退了几步,反抗的话尽数咽回了喉咙里。
“郡、郡主。”春秀扶住苏锦绣颤抖的身子,咽着口水喊了一声苏锦瑟。
苏锦瑟没有理会春秀,先走到了白绮梦身边,说道:“白小姐,令妹多有得罪,切莫见怪,伤你奴婢与相府护卫,望白小姐宽宏大量不与她追究,这份情他日我必还。”苏锦瑟舍弃尊称,将身份压低来给白绮梦赔礼。
“郡主客气,中秋宫宴承蒙郡主相助,郡主既然开口讨这份情,臣女还是要给郡主几分薄面的。”白绮梦微微一笑,言辞恭维中带着几分强硬,落落大方的卖了苏锦瑟一个面子,也让苏锦瑟欠她一次。
“凭什么,我没有
做错,为何要求她原谅。”苏锦绣听苏锦瑟话里的意思是承认了她有错,立即不满的跳出来反驳。
“闭嘴!”苏锦瑟强压着怒气才能让自己不再对苏锦绣动手,头也没回的说道。
“我就要说,是她先勾搭洵王……”苏锦绣猛地推开扶着她的春秀,撒泼般的冲上前来,大有势要和白绮梦拼个你死我活的想法。
苏锦瑟为了以防万一带了六个侍卫出门,此刻苏锦绣死性不改的口出狂言,越说越错,藏在广袖下的手越发收紧。见苏锦绣还想冲过来与白绮梦拼命,当下强忍着的怒气再也抑制不住。一把夺过身后侍卫的佩剑,拔剑而出。
长剑出鞘,苏锦瑟手腕一转,剑刃逼至苏锦绣漂亮的脖子处。
苏锦瑟的剑去的急,丝毫没有顾及是否会伤到苏锦绣,或者她就是要伤苏锦绣,所以去剑快又急,苏锦绣一时愣是没反应过来,双眸异常惊恐的盯着眼前的剑,来不及收住自己冲过去的势头。
冰凉的剑刃贴上她的皮肤,她整个人被死亡的恐惧占领,甚至不知道反抗。
而苏锦瑟见状稳稳地执剑站在那里,即使看到苏锦绣收不住势的撞上来,也没有要收剑的打算。
情况转变的快,看戏的人谁都不曾想到怒极的苏锦瑟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纷纷处于震惊中。
待大家回过神时,苏锦绣浑身瘫软,跌坐在地,脖子上留着一道鲜明的血痕!
“我让你救人了吗?”苏锦瑟将剑扔回给刘武,冷声质问刘武的举动,众人才惊觉,方才若非王府侍卫出手,苏锦瑟今日是铁了心的让庶妹血溅当场了。
“属下多事了。”刘武笔直的跪下请罪。“只是不救三小姐只有死路一条。”
“死了不是更好。”苏锦瑟冷漠绝情的说道。
苏锦绣闻言,身子瑟缩起来,不断往前来扶她的春秀怀里钻,生怕苏锦瑟再次将剑指向她,将她杀掉。
苏锦瑟瞪了眼刘武,没让刘武起身,转身走到南初洵身边。
南初洵一味的喝着茶,苏锦瑟走来亦是当做没看见。
苏锦瑟知道,白绮梦那里好解决,毕竟她身份压在白绮梦头上,白绮梦不卖她这个面子,她有无数种办法让白绮梦不能追究此事。但南初洵不同,他是北定国皇室都得人敬三分的南浔国王爷。
苏锦绣先是派人跟踪,随后对南初洵投怀送抱不成,故而言辞上误导别人,让人认为南初洵与她有染,条条加起来南初洵当场杀了苏锦绣,只消一句误当成了刺客,北辰王府也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事后同样还得赔罪。
南初洵此番只是静坐,没有责罚,没有责怪,已经是卖她面子了,所以她不能再请南初洵再给她薄面。
今日这笔账必须赔罪,不仅要赔的心服口服,还要做到对得起南初洵这个身份,否则北辰王府仗势欺人,不敬王侯一说便会传得沸沸扬扬,届时锦轩仕途前程必遭牵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