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让人羡慕的好胜心,不愧是院长钦点巨蛇少女。
眼见莉莎教授略一扭捏之后,真就痛快承认宁愿多忍一点凋零之苦,还是想花时间尝试小小地讨回场子,付前一时也是为其中体现出的活力赞叹。
事实上一路走到这个深度,他就从没停止过对于莉莎所说的凋零的感知。
确实是种奇妙的力量,甚至前者的描绘也堪称精准。
冰冷,但并非真的寒霜,而是类似于生命在失温。
这个寂静所在,正在同化进入其中的所有生灵,把某种死亡范畴的抽象概念,跳过传统意义上的过程,直接注入人身。
位阶很高,并且似乎是属于这个所在的本质属性,以至于无处可逃,好处是很微弱。
这应该也是为什么之前的探索者们,会有“难以抵御”这样点评的原因。
但凡强烈一些的话,他们的评价就应该是“致命”了。
当然了,对目前的自己来说,因为过分微弱,已经是算不了什么。
但甚至半神都没有的莉莎,明显不可能那么轻松。
“仅仅是我吗?”
听闻对方饱受凋零之苦,付前微笑间已经是跨过桥继续深入,以实际行动尊重了这份坚强,并随口反问。
……
对于本就在咬牙坚持的莉莎教授,这一幕的恶劣气息堪称扑面而来。
幸运的是,她本来也没有对这位品行有多大期望,几乎没有犹豫就选择跟上。
相比之下,反倒是对方的问题让她心中一阵波澜起伏。
“什么意思?”
下意识的反应里,她原本朦胧修长的双眸,已经有远超平时的光辉在其中闪烁,仿佛在燃烧的生命之火。
“冥界里的尸体,确实是一个有些悖论的概念。”
付前指着她的眼睛。
“但你正在对抗的这份感受,我相信还是会让你情不自禁地想起亡者这个词。”
“所以你想看到的,到底是信誓旦旦的我到时候没法解释,还是有法解释?”
“……我原本想的是,可能有其它的解释。”
付前的话带来了相当久的沉默,莉莎再开口时,眼前已经是在逐渐变亮。
并不是什么黄土深处有人家,付前相当清楚之所以有更多光线透进来,是因为那是巨坑的方向。
沿着这条回转的通道,他们已经是顺利来到了更下层,以及再临巨坑边缘。
“可惜的是,进入这里没多久,我就意识到这个矛盾可能是无法规避的。”
很难说莉莎的方向感也同样一直保持,但至少她对于眼前“曙光”,反应依旧称得上淡定,同时声音低沉如喃喃自语。
“如果真的有冥界存在,那么我相信它就是这样的感受……但这样一来,除非见不到灵灰院记录中所说的尸体,否则就实在让人想不通。”
……
“确实奇妙。”
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阻碍,两人脚步似缓实快,付前微微颔首间,他们赫然是已经抵达了巨坑边缘。
透过这里看出去,能确认已经下来了不短的距离。
而虽然离底部还是差得多,但这个位置,雾气中游弋的骨灵造物们,不管密度还是尺度都已经是更加夸张。
付前眼睁睁地看着一头比之前的巨幅还要大十倍以上的“鳄鱼”,把一只生满骨刺的球生生扯碎。
不过站在这“地府”里面,明显没有直接跳下来那么引人注目。
被扯下的尖刺汇聚到“鳄鱼”身上,如同解锁新的生物组件般,飞快改变着后者形态的同时,不管是它还是周围其它“骨灵”,都没有往这边看一眼。
而一边打量着这一幕,付前一边对莉莎心中的想不通表示了理解。
卡司对这位的纵容还是有原因的。
刚才那看似好胜心驱使的任性之举,其中的本质原因,恰恰是一名学术工作者的素养。
行动之前,莉莎教授明显是有好好学习过灵灰的探索报告的,理论知识很足。
然而越是这样,“凋零”带来的观感,就越是让她意识到那个悖论似乎绕不过去。
她前面所做的,不过是在把这份感受传达给自己,帮她稍作分担。
“这东西应该还是可以对付的。”
而此刻获得付前认可的她,见对方停下脚步看着外面不动,明显没有忘记此行的初衷,表示这是一个不错的材料。
“确实,位阶上比那只蝙蝠要高出不少。”
付前微微颔首,并没有做“你能不能行”这种无聊的质疑。
事实上付前对于她能做到这一点完全不担心。
眼前这东西虽然比那只巨蝠强得多,但还感觉不到神性,对于一名四阶来说不会有什么概念上的压制。
更不用说以卡司对她的器重,超凡物品武装到牙齿完全不奇怪,不过——
“不准备先去看看尸体吗?”
一脸微笑,付前冲着另一个方向示意了下。
那俨然是一个怪石嶙峋的岩洞,隐约可见倾斜向下,证明通往更深层。
……
我就知道!
虽然提议被否定,但那一刻莉莎反而是有种独特的心安,仿佛这才应该是眼前嘉宾的风格。
“灵灰的报告里有提到这个地方,不建议继续深入。”
不过下一刻她还是不置可否,尽了自身提醒的义务。
“但他们还是深入了?”
而果不其然,付专家没有任何触动。
“对……”
“我天启一脉,从不弱于人。”
一脸倨傲,付前当即冷哼一声。
只可惜莉莎教授不太给面子,不仅没有跟着热血沸腾,甚至已经不吭声地走进了岩洞。
而很明显灵灰的提醒并非空穴来风,仅仅转过一处拐角,骤增的不适,几乎让她忍不住解开脖子上的束缚。
当然这个念头,最终还是被强行克制住。
这……
而就在下一刻,莉莎脚步一滞,不可思议地看向了跟上来的付前。
眨眼之间,那带来莫大压力的凋零侵蚀,居然是在被迅速地驱离。
而很难说是不是错觉,欠她一个人情的天启临时话事人,身上似乎多了一种有别于周围的“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