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热闹的场面瞬间冷场了。
云重知道葛亚洪在流云主城中人的地位,哈哈笑道:“葛老抬爱了,您可是我炼丹方面的指路明灯,我还指望这次来流云岛能碰见您。没想到还真实现了。哈哈哈。”对于自己的谎言,云重也略微有些汗颜。哥们儿什么时候也会说这种话了。
葛亚洪自然知道云重的意思,非常感激。他虽然生性豪迈,对虚名看得很轻,可他毕竟是葛家的一份子,如果这件事流传出去极有可能让其他三家觉得有机可乘,他们不会放弃这个能打击葛家的机会的。
“小哥说笑了。”葛亚洪客气了两句。
库八子等人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见两人互相吹捧,一时间也拿不住到底谁的炼丹术更厉害,但有一点他知道,葛家的势力大。
在库八子刻意地活跃下,气氛很快又活跃了。
酒足饭饱之后,葛亚洪小声地对云重说道:“我想与云小哥探讨一下炼丹术方面的知识,不知可否?”
云重笑道:“故所愿而,不敢请也。”
两人慢慢游走在城市里,葛亚洪漫不经心地问道:“擅于炼丹者一般都精于医术,不知小哥的医术如何?”
云重笑道:“勉强过得去。”这话云重自夸的嫌疑,他对于医术可以说是相当不精通。小时候虽然学过,也还不错。但放到仙界这种神医像稻草一样的地方,他那点医术连给人家提鞋都不配。
葛亚洪道:“有一种烟草食之后让人飘飘欲仙,服食几次后便会成瘾。刚开始的时候会让人神经亢奋,随着吸食程度的加深精神会越来越萎靡,法力也会慢慢丧失。不知道云小哥能否医治?”
云重一愣。难道鸦片也来到天界了?仙人的定力之强他是知道的,就算生吃了鸦片之类的毒品也不会有事。随即云重便恍然,人间有人间的毒品加工者,天界说不定也有同样的职业,仙人制造的毒品那肯定是不一般。
“这个云某不敢保证,必须看到病人以后才敢确认能不能医治。”
葛亚洪道:“是我唐突了。云小哥请随我来。”
葛翎躺在仙榻上,静静地看着殿顶。这些日子以来他全身软绵绵地没有一丝力气,好似被抽取了骨头一般。回想之前发生的事情以及父亲说过的话,他知道自己被人骗了。宇文家的混蛋们,我一定会报仇的!可想到自己的身体,葛翎又有些泄气。
突然,丹田处开始有一点痒,然后慢慢扩散,一直到全身。葛翎全身开始抽搐,缩成一团,脸色变得煞白。一旁的仆人见状赶紧拿过一颗准备好的丹药塞进葛翎的嘴里,然后便归于平静。这一切仆人都很熟悉。哎,少主发作的频率越来越高了。
吃下丹药的葛翎逐渐不在抽搐,只是莫名的眼角有些湿润。自己这一辈子就这样废了吗?我不甘心,不甘心!葛翎想要冲着老天爷大声呐喊,但经过刚才的抽搐,他已经没有一丝多余的力气了。
“老主人,少主他……”一旁的仆人见到老主人葛亚洪来了,哽咽地说了几句。仆人是个老者,名叫葛春。葛翎是他从小带大的,就像自己的孩子一般。见他这么受苦,他的心里也很难过。
“葛春,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葛亚洪示意葛春下去。
葛春看了看葛亚洪旁边的陌生人,想要说些什么,但始终没有开口。老主人真是病急乱投机。这已经是他领回来的第一几个野游的郎中了,哎,都是骗人的家伙,没有一个有真采食料。可他不想把这唯一的希望给葛亚洪泼灭,默然地离开了。
“云小哥,这就是犬子。你看……”
云重点点头,走到葛翎身边,摸住他的脉门,将一道真元输入。随着真元的游走,云重发现葛翎的全身经脉虽然有些脆弱,但那可能是长时间服食毒品造成的。随即云重又探查葛翎的脑髓海,这是一个人意识的控制之地。
脑髓海是脑子里的一片海域,黄如金的大海中央有一座小岛,岛上住着的就是人的意识。这不是医术,这是云重从三巫伏藏里面看到的。意识是人之根本,神仙的神念都是从脑髓海中发出的,而控制意识的就是脑髓海中间的意识。
凡人也有脑髓海,但都比较小,远没有神仙那般的浩大。脑髓海越宽广,他的神识也越强大。由此推之,脑髓海的大小也是一个人修为的表现。而眼前的葛翎则有些不同,用眼睛看的话,他的修为不过四劫仙人,但他的脑髓海大小相当于一个天仙初期的仙人,这前后差距也太大了。
修真人对人体的经脉非常看重,对脑髓海却没有什么认识。如果不是在经脉里没有发现什么,云重也不会想到去查看人的脑髓海,这是一件相当危险的事情。试想,你这样明目张胆的闯进主人的后院,还没有得到主人的同意,这能不危险吗。
不过云重的真元倒是没有遭到葛翎的吞噬,一路直进,终于找到了脑髓海中央的意识岛。修为越高,意识岛越是美妙如画。凡人的意识岛尚且有些绿意,而葛翎的意识岛上黄灿灿的,到处是一片萧条的景象。
四处查探后,云重发下了葛翎的意识。一个人的意识也就是他自己的形象。葛翎的意识此时正安逸地躺在摇椅上晒着太阳享受,丝毫没有注意到周围发生的萧条景象,竟连云重真元的到来也熟视无睹。这太不正常了!
真元近些后云重终于发现葛翎意识的身上被包裹着一层层的透明状物质,现在的葛翎意识已经有点有了蚕蛹的样子。在他周围,有一些金灿灿的光点不断试图攻破蚕蛹,可最终都被蚕蛹吞噬,非但没有消除蚕蛹,反而成了它的养料。云重知道这些金灿灿的亮点就是葛翎刚才服食过的丹药,那么难道他身上的蚕蛹就是真正病因?
“小哥,怎么样了?”看着云重闭目不言,葛亚洪有些着急。
情况云重已经探查的差不多了,收回真元后,云重说道:“病因我已经知道了,我想我能试一试。不过需要葛老在一旁帮忙,为我护法。”
葛亚洪一愣,治病还需要护法?不过葛亚洪还是答应了,因为他看到了希望。
云重取出一颗丹药。这颗丹药看起来黑不溜秋的,不能再难看了,简直就是丹药中的败类。不过,这倒是一颗不同寻常的丹药,它名为祛毒丹,是专门用来解毒的。本来是云重炼着玩儿的,没想到今天还真用上了。
葛亚洪也是炼丹大师,一见祛毒丹便明白了它的作用。通过微弱的气味,葛亚洪也基本上判断出了丹药的主要成分,但想要炼制却难上难。先不说丹药里面还有他不知道的成分,而且炼制过程也不知道,这才是关键。但有一点葛亚洪可以肯定,这丹药不简单!
云重将丹药塞入葛翎的嘴中,随后马上分出一股元神进入葛翎的体内。这正是他要葛亚洪为他护法的原因,元神分出去一部分,那么他的保护能力就差了几分,一旦受到外界打扰非常有可能挂掉。
丹药入腹后便很快化作金色的光点弥散在经脉之中,只有少部分才能达到脑髓海的意识岛上。云重要做的第一步工作就是先将这些光点聚在一处,然后一通驱往意识岛。丹药的药力对毒物有着天生的趋向性,经过云重的驱赶,它们马上就发现了毒物的所在,随后全都涌向意识岛。
意识岛上,葛翎的意识被锁住。此时,点点金光都正围着他,似乎正在寻找破绽,一举将其外壳击溃。云重现在已经控制住了这些光点,在这里,它们就是云重的法宝。攻其全面,不如破其一点,云重将光点聚合成一个个光箭的样子,飞也似的刺向意识外壳。
一个个光箭化为乌有,坚硬的外壳出现了一个缺口。随着缺口的出现,突然葛翎的脑髓海中涌起水柱,似利剑般飞向葛翎意识。霎时间,葛翎身上的束缚化为乌有。脑髓海相当于一个人的免疫系统,刚开始时束缚太强,脑髓海制服不了他。等终于打出一个缺口后,免疫系统便会趁势而上,最终取胜。
葛亚洪站在那里,怔怔地看着云重为葛翎疗毒。起初葛翎还没有什么异样,可没过多久,葛翎身上汗如雨下,脸色急转直下变得如死人般苍白。葛亚洪大惊,以为他被云重害了。但一看云重仍旧没有睁开双目,理智告诉他没有人会傻到害人这么的明目张胆。
葛翎的脸色不停地变换,时而白时而红。葛亚洪知道这是自身的免疫系统正在与病毒作斗争。正在这时,葛翎的脸色突然变得通红,离得近的葛亚洪都能感觉到从其上发出的强大热量。葛亚洪不敢擅自出手,生怕弄巧成拙,只能在一旁干看着。
葛翎通红的脸色维持了大约有一刻钟,随后便黯淡下去。让葛亚洪惊喜的是,葛翎的脸色恢复正常了。不再有那种病态的苍白,取而代之的是蜡黄。蜡黄色虽然还不正常,但这却证明事情正在向好的方面发展。
“云先生,我儿怎么样了?”见云重收功,葛亚洪连忙问道。刚刚见到云重确实救了葛翎,葛亚洪马上从小哥改口叫先生。
云重悄悄催动真元逼出了几滴汗珠,装作疲劳的样子道:“葛少身体太虚,我们还是出去说吧。”
葛亚洪见云重貌似耗尽了真元,连忙取出几颗补充真元的丹药递过去。云重也不客气,一口吞下。调息了一会儿,两人便出了内殿来到外殿。
“葛少体内的毒素我已经帮着消除了,只是他中毒太久,现在毒虽然拔出了,但身体非常虚弱,不易用丹药大补,只需要慢慢调理即可。”
葛亚洪一听没事儿了,激动的老泪横流。他就只有葛翎一个儿子,老婆死了很有一段时间了。两人生前关系很好,老婆死后,葛亚洪把对妻子的爱意转移到了儿子的身上。自从他染上毒瘾以来,葛亚洪一直郁郁寡欢。今日葛翎得救,葛亚洪心中酸楚,一时间竟然流出了泪水。
葛亚洪双膝触地,道:“我代我儿谢过先生了。先生但又所需尽管开口,不管能不能办到,我葛亚洪都会替恩公办成。”
见葛亚洪说得言辞恳切,云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接触葛亚洪的心思不足为外人道,人家却是真心实意的感谢,惭愧啊。不过想到自己救了葛亚洪最爱的儿子,葛亚洪在葛家的地位不低,以后自己就算跟葛家搭上线了。
“葛老言重了。我辈都学过些医术,救死扶伤还不是本份。谈不上什么大恩,葛老还是起身吧。”云重赶紧将地上的葛亚洪扶起。
葛亚洪这时情绪已经稍加平复,觉得自己刚才老泪横流的样子太过搞笑,讪讪笑道:“刚才让先生看笑话了。翎儿与我相依为命,自从翎儿染上毒瘾后,我试了很多方法都没有奏效,只能用一些丹药暂时缓解病症。最近丹药的药性越来越差,只怕再过些日子那些丹药就没用了。还好今日遇到了先生。”
云重对能够让神仙都染上毒瘾的毒品很感兴趣,于是问道:“葛少怎么会染上毒瘾的呢?我在人间界的时候也见过不少瘾君子,但那种毒品对我们仙人来说不值一提。究竟是什么毒品竟然如此厉害。”
葛亚洪脸上现出狰狞,道:“是宇文家蓄意想要害我翎儿。”然后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流云四大世家表面上和和气气,而暗地里却是时常冲突。四大世家之一的宇文世家家主有一个女儿,名叫宇文佳。宇文佳年纪虽轻,却有个“笑面罗刹”的绰号。由此可见其心肠之狠毒。
葛翎在一次世家子弟的聚会上遇到了宇文佳。第一次见面葛翎就被宇文佳姣好的俏脸吸引住了,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了她。也不知道宇文佳出于什么动机,一向对男人不感冒的她竟然接受了葛翎的求爱。两人一度浏览流云诸岛,也在流云岛算是一段美谈。
可好进不长,就在葛翎向宇文佳提出求婚的时候,一切都变了。宇文佳竟然说她接近葛翎是为了借种,俗称借鸡生蛋,就是借葛家的种,生宇文家的孩子。听到这话的时候,葛翎愣住了,半晌没说话。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那里还有宇文佳的影子。
这只不过是个开头。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葛翎突然发现自己有时候会浑身发痒,难受的想要自杀。而且病状越来越明显,他赶忙将此事告诉了葛亚洪。葛亚洪经过诊断,判断他很可能是染上了最近在流云岛十分常见的毒瘾。葛亚洪仔细查问了到底这一阵子来的生活。最后葛亚洪推断,极有可能是宇文佳在葛翎的饭菜里下了药。之所以这时候才发作,那是因为宇文佳一直在饭菜里发作,还没等发作,又来了药。这时宇文佳离开了,没有了药,自然就发作了。
葛亚洪得知此事后大怒,冲到宇文家想要大打出手。可还没等开始动手,宇文家就首先动手了。要不是葛亚洪修为高深,而且葛家的后援得到消息,来得及时。只怕葛亚洪这把老骨头就扔在宇文家了。
由此以后,葛家和宇文家的冲突摆到了明面上。两家的人一见面必然是大打出手,至现在为止死伤人数都过了百。要不是还有两家在一旁虎视眈眈,只怕两家早就已经火拼了。
听完后,云重说道:“宇文家为什么首先动手呢?”
葛亚洪叹了一声,道:“这也是我后来得知的。宇文佳死了。”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人在流云城的郊外发现了宇文佳的尸体,尸体上面插着一把凤翎剑。
云重摇摇头,道:“这事太奇怪了。葛少不傻,就算真的杀了人后也不会把自己的成名兵器留到现场。宇文佳死,葛少染上毒瘾,宇文世家和丹阳葛家可以说是各有损伤,摆明了是有人挑拨。”
葛亚洪听完,狠狠地说道:“除了另外两大世家还会有谁!”随即脸色一暗,道:“这也是我冲动了。当时如果我能忍住了,不去宇文家要人,只怕事情还会有回转的余地。可是现在两家虽然都知道了有人捣鬼,但冲突已经起了,很难化解。”
“当时到底是谁怂恿你去宇文家要人的?”
葛亚洪道:“那人是翎儿的贴身侍从,等我从宇文世家回来后就发现了不对,来找那个侍从时发现他已经被人灭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