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嫔约摸已经有二十六七岁了,丝毫不显老气,粉衣更显娇媚,黄蝶衬得她肌肤白皙动人,因为保养得当看起来年龄竟在二十左右。
“黄达海,怎么这么晚?”
一丝柔媚的声音响起,话是对着黄达海说,眼神却猛地张开凌厉的扫向了殿中央站着的卿瑶。
黄达海赔笑着道:“哎呀,娘娘,奴才该死。这不是卿瑶姑娘临了买了些京中的小玩意交给她随身的丫头带回去给家中,所以耽误了些时间。”
“是吗?”
“是啊,娘娘,奴才怎敢骗您呢。”
荣嫔哦了一声,有些慵懒的眼神盯着卿瑶,细眯着也不说话,嘴角挂着丝微笑,依旧靠在罗汉床上,懒洋洋的。
黄达海见卿瑶木楞的站在那儿,也不请安,自己这主子心思又难以揣摩,急得大声喝道:“卿瑶姑娘,不知道规矩吗?还不快点请安。”
她在心里打量着荣嫔,心思飘忽。这么多年天高皇帝远哪里有给别人跪地请安的习惯,冷不丁听黄达海一声呵斥,顿觉一惊,赶紧跪地,保持着声音的平静:“卿瑶给荣嫔娘娘请安,谢娘娘抬爱,卿瑶第一次远离家乡,规矩上的不足之处还请娘娘见谅。”
“起来吧。”
荣嫔懒懒的声音从前方传来,随即手一抬。黄达海立即会意,上前扶着荣嫔的手,借着力气荣嫔坐起身子,这才专门打量起卿瑶来。
“长的真是不错,怪不得梁大人跟我力保你,再加上你那姐姐确实年纪有些大了,进来怕惹得皇祖母不开心,这才选了你,希望可不是徒有其表。”
荣嫔轻咳了一声慢悠悠地说,心里却有着几分讶异,本来对梁臣贵那老东西心里就颇为不满,什么叫原先选定的那姑娘已定了人家,怕是不好交待。她定的人,谁敢抢?最后好说歹说,放弃了沈家如花貌美的大女儿,勉为其难的选了这个听说是沈家同父异母的私生女妹妹进宫来。虽是馆
里的姑娘,但幸好还是个黄花大闺女,身份低些不重要,重要的是相貌。
梁臣贵说此女是莳花院最出色的姑娘,琴棋书画,舞文弄墨无一不通。她也实在是最近身子不好,被缠的烦了,只好同意此女进宫。只要是不入她的眼,一样将充为宫女。不过今日看来,梁臣贵总算没有骗她。此女长相秀美,透着一股子灵气,若不是年纪小想必还会更加柔媚动人些,更在宫里那几个贵人之上,是个不错的苗子。
“谢娘娘夸奖。”卿瑶站起身来,除了这几个字,她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了。
荣嫔朝一侧点点头,只见幕帘后走出了一个看似年纪大些的宫女模样的女子,交待道:“秋萍,你先带她下去安顿安顿。天色不早了,本宫还要去看看小阿哥呢。”
话语里掩饰不住的欣喜还带着一丝炫耀,还有一点傲气,眼神若有似无的瞥一两眼下面站着的卿瑶。她心下了然一笑,看来,这荣嫔娘娘确实十分受宠,能将阿哥养在身边的怎么能不受宠呢?随即,心里突然闪现出了一副凌厉危险的眸子,同样的盛气凌人,骄傲自负,这两夫妻还真是蛮配的。
“姑娘,请跟我来吧。”秋萍走到卿瑶跟前,不亲不疏的开口,声音沉稳。
卿瑶淡淡的答应一声,紧紧地跟在这个叫秋萍的姑姑身后。
此时宫门早已落锁,到了掌灯的时分,秋萍打着灯笼,将她引到了咸福宫西厢房一处空屋,开口道:“姑娘往后就先住在这里吧,我早已让丫头们收拾妥当了。明日一早,娘娘可能会召见姑娘,姑娘要记得早点起来。”
说罢将手中的灯笼递给卿瑶,卿瑶接过灯笼,点点头,微笑着说:“有劳姑姑了。”
点亮烛火,环视一圈屋子,床铺上早已铺好了棉软整齐的被褥,用品一起齐全。屋子还算干净整齐,虽然西厢房一贯是下人们住的地方,可保不准这荣嫔的心思,捧她,她就是依附着荣嫔的棋子。不捧她,以
她卑微的身份,充其量也就是个下人。
虽然没说得上几句话,至少荣嫔还对她客客气气,没有她臆想中的盛气凌人,百般刁难,毕竟人家一开始又不是想选她进宫。
少了小幽的屋子有些孤单,但是她也已经习惯了古代这样清冷黯淡的夜,门外丝毫无喧闹响动,好似整个西厢房就住着她一人似的。
洗漱完毕,躺在这个陌生的床上,眼睛睁着望着天花板。窗户开着,今夜的月光皎洁,微微斜斜的撒了进来,落在屋中的地板上。本想闭上眼睛好好休息,却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不停的闪现那个有着淡然笑容的男子,他说会替她想想法子,也不知道如何了。
算了,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今日不想明日事,这是她生活中一贯的宗旨。
戌时的乾清宫烛火通明,宫人走进走出,忙着处理杂事,却不敢发出丝毫声响。养心殿外李德全规规矩矩的守候着,一双眼睛却没有闲着,像是要穿透夜晚,审视着院子里正在清扫落叶灰屑的宫人。一般打扫工作总会选在晚上四下静谧时,而白天整个乾清宫是一尘不染的。
勤政如康熙,总是喜爱在就寝前临帖阅读书籍,偶尔随笔写一两首诗或是几笔勾勒出一副完整的画,而在他的养心殿里,挂着一副美人宫装拆扇图,这是他最满意的一幅画,也是他为了纪念幼时玩耍最好的姐姐柔嘉格格。柔嘉格格的英年早逝对他而言一直是个不小的打击,以至于到现在都不能完全释怀。
容若踏着轻盈的步子静悄悄地走进来,康熙信任他,总是免了他的通传,即使是在戌时的皇宫,他也依然可以留守。并没有成年男子在宫门落锁后不得流连在后宫的约束。
康熙并没有落座,只着一身明黄色金龙绫衣,背对着从正门走进来的容若,一手背在身后,一手在案前挥动,像是在临帖作画,而一边的陶瓷香炉里烧着好闻出神的佳楠香。
“容若,你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