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书随着众人踏着青石铺成的台阶,未过多久便到了金龙寺寺内,金龙寺香火鼎盛,空气中漂浮着檀香木燃烧的味道,众女眷进了寺门,便由寺僧恭敬领入了金龙寺的正厅大堂内。
一进门看到的便是大堂内灯火通明的景象,正侧一尊大佛的金像,上面还挂着缓慢燃烧的檀香圈,飘绕的烟雾更为金像增添了一种庄严的神秘感,金像莲花台座下是一个铜香炉,上面插着三支大燃烧的檀香木香火,面前是一张檀木桌,桌上摆放着新鲜供奉的果品点心,左右各摆一支烛台,烛台上插着两根点燃的红蜡,两侧檀木架上摆着一排排红蜡闪烁着光,画着的莲花幡幅在两侧各垂挂着三幅,檀木旁边还站着几位灰衣寺僧,灰衣僧侣手上都拿着一把刚点燃的檀香木。
檀香木燃烧的香味充斥着大堂内,燃烧后的香味吸入鼻内让人有一种岁月沉淀的安宁感,随后又会感到心旷神怡,浮躁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大夫人安然接过了其中一个寺僧递过来三支点燃的檀香木,其女眷见状,也神色严肃纷纷接过了寺僧递过来的一支檀香木,随着大夫人的动作参拜。
大夫人在最前面站着,随后是夫人们,再到小姐,最后是小姐的贴身丫鬟。
整个大堂空旷,倒也容得下这么些人,大夫人拜完后。神色恭敬的把香木递给寺僧香炉内,随后退至一旁,二夫人紧随而上,也随着大夫人的样子然后退至大夫人身后。
其余女眷有些未曾见过如此场面,小姐们虽然被里面的景象震撼到了倒还是注意一下自己的仪容与行为举止,但丫鬟却有些苦脸了,紧紧张张的走完过场连大气也不敢出,倒也是未出什么差错。
知书本不是信这些的,奈何自个儿和顾以画重生,现在却也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也诚心诚意的对大堂里宝相庄严的金色大佛参拜。
参拜完毕,大夫人被一个穿着红黄相间袈裟打扮的光头和尚引去侧堂,大夫人示意众女眷跟上。
进了侧堂,侧堂比大堂小许多,但也够大的了,石板地上放有许多的暗黄圆蒲团,前面却有一张矮长桌子,桌子后也有一张圆蒲团,桌子左侧摆着许多卷大竹简,大夫人在蒲团上坐下,示意大家也一起,众女眷照做。
并未规定等级分明坐域,顾以画就回到了后面挨坐在知书身旁,知书坐下后便看到了一位须眉皆白穿着袈裟的老头拿着金色有许多吊环的权杖昂首挺胸踏步而出,走向了桌子,尔后坐下,拿下桌子左侧的一卷竹简。
过了几息,低沉又带着沙哑的嗓音在房内响起:“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知书听着禅师的话有些昏昏欲睡,这些话前世就已听过,现下女眷个个都入迷于佛经,自己还是去找天起真人才是正事儿。
知书看了一眼顾以画,顾以画也回看知书,两人相视一眼,都不约而同的起身。
怕众多女眷和禅师待在一个房间里却关上门是会有什么不好的流言,所以侧堂的门是大开的,两人溜出去很容易。
两人走到一个拐角处,却听见两个僧侣谈话。
“悟言,刚刚我碰上了天起真人呢。”
“嗯,如何?”
“听闻天起真人是个修道之人却唯利是图,这次前来金龙寺莫不是听闻了丞相夫人来了金龙寺而来的?”
“那又如何,天起真人修道,会点医术,丞相夫人所带的女眷却又无疾,悟意,尔说如此多为何?”
“怕是为了丞相夫人那痴傻的六小姐!可惜今日那传闻中那痴傻的六小姐却未来”
“嘘!切勿再提起此事,背后议论他人是非,被人听到如何是好!”
争议声渐渐远去,顾以画与知书从拐角处出来,再次对视,都看到了对方再次想出口的话语:果真来了。
此时,身在封国岩断山青龙寺的荣千忆,跟自己师父也是封国的国师,学艺已有小半个月了的他正坐在房里参悟,蓦地感觉身体内的五脏六腑都在被狠狠的搅动,痛了一会儿后喉咙腥甜,突然“哇”的一声,张口呕出一口血来,然而吐血后并未给他内里的疼痛带来缓解,随即迎来的是剧烈的咳嗽。
“哐啷——”
“师弟?你怎么了?”听见了荣千忆的咳嗽声正好端着水从荣千忆房前经过的连瀛心里一揪,丢下水盆急忙跑过去为荣千忆顺气,关心道:“你如何了?”
想起了前几日夜观星象时,发现的苍龙的房宿不对劲,算了下师弟命轨却发现模糊不清,再细细推算了下师弟命轨中的命数,却发现师弟已然活不过五年,大惊失色之下急忙飞鸽传书给师父,师父却回信道:
月前已然知晓,正找寻缘由,好生照顾师弟。归期未定。
连瀛隐隐猜出了为何师父那么紧张师弟而把人提前接进寺的真相。
“无碍。”荣千忆好容易缓过了那阵咳劲儿,感觉内里还是火辣辣的痛,但还可以忍受,这才轻声回答。
连瀛思绪万千,听闻荣千忆开口才回过神,看到荣千忆脸色苍白,却止住了咳,这才急忙停下拍抚荣千忆背后的手,询问道:“师弟,可是觉得哪儿不舒服?”
听闻连瀛的关心,荣千忆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哪儿处出了毛病会五脏六腑都疼,便猜测道:“怕是春寒伤了内里,应是无妨。”
连瀛不信,春寒伤脏腑也不会呕血这生严重,看了荣千忆一眼,欲言又止。
荣千忆看到连瀛的眼神,无奈笑笑,追问:“师兄怎么了?有什么但说无妨。”
“还记得小半月前你过生日那会儿,师父提前接你入寺的事儿吗?”连瀛沉吟了会儿,也就着荣千忆打坐侧旁的蒲团坐下,缓缓道来。
“月前师父夜观星象,却发现两道流星拖着红尾入了秦岩城内,而发现星辰发生了很多变化,苍龙里的心宿、房宿发出红色的光芒,不似以往的清辉。你理应知晓龙是封国的代表,也知心宿,房宿,在封国内所代表的地位吧。”连瀛看了荣千忆一眼,荣千忆点点头,五脏六腑内的痛感在渐渐消退。
“先喝杯茶。”连瀛起身给荣千忆倒了杯清茶,荣千忆啜饮一口,又看了一眼连瀛。
连瀛坐下,叹息继续道:“师父本打算几月后再接你过来。但师父推算了一下你的命轨,和原本推算的完全不同,这次推算发现你有短寿的迹象,这也就是师父为何提早接你过来的原因。”
荣千忆心里压了一块大石,沉闷沉闷的,他的脑海里一闪而过顾以画小时候的容颜。
连瀛叹了口气,继续道:“而我前几日观星,也给你推算了一下命轨中详细的命数。发现你活不过五年了,而原因未明,但也跟月前那流星有关。师父去了宫中,不止是稳定帝心,也为了你短寿的缘由。”
荣千忆苦笑一声,看向连瀛道:“我倒不怕死,却舍不得顾家小姐顾以画罢了。”
连瀛起身,拿着扫帚和空闲的火盆去了外面装了些泥土,回来洒在那处血泊处,喃喃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你是个痴情的,可顾家小姐呢?”
荣千忆想了一下,随即坚决道:“师兄,我要下山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