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撇开顾以智临走时那冷漠阴鸷的一道眼神之外,知书这几日过得还算清闲,没了大夫人兴风作浪,府邸里安生了许多。
只是这清闲之外,还多了一份烦扰——宋明哲的纠缠不休。
譬如现在,她出府去替顾以画去绣坊拿一批衣衫,不料刚一出府却又被宋明哲撞了个正着。她心中暗叫一声不好,赶忙视若无睹地背过身去,可耳边属于男人的声音却始终喋喋不休。
“若是不想小女子叫人,还请公子尽快离去吧。”知书自从上一次被宋明哲强吻后便想着要让他断子绝孙,可现下过了几个月也消气了大半,但还是怀恨在心。
知书觉得自己算不上令人惊艳的类型。这张脸既没有顾以舞的艳丽倾城,亦没有顾以画的清丽无双,身份更只是一个卑贱的侍女,究竟是什么吸引着宋明哲始终追逐在她身后?
宋明哲也不明白,他本是那般骄傲的人,如今却放下身段跟在一个小小的侍女身后,费尽心思只为博她一笑,偏生对方还不领情。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恍惚间,他已经想到了答案——那份倨傲与冷淡。
凭借着俊逸中透出一丝邪气的容貌,宋明哲即使在这偌大的京中,也称得上是数一数二的美男子。那双微弯的桃花眼,更是为他招来桃花无数,京中贵女们在他面前无不是羞红了脸。
一面因男女之防有所闪避,一面却又羞怯地想与他搭话,这样的女子他平生见了不知凡几,心中只觉得腻味无趣。
而知书便是在这时出现在他面前的。
豪爽,冷静,机智,开始的神秘,叛逆无一不吸引着自己。知书的脊背总是挺得笔直,一举一动间都带着大家闺秀的典雅端庄。早在第一次见面,不经意间与他目光相接时,那双清亮的眸子里无波无澜,对他没有一丝倾慕与羞怯,如同一潭死水。
“不知公子想要玩何赌具?”她微微弯腰,可眼里的神色骗不了人,冷得没有半点也比不上一把长剑来得让她安心。
一寸长,一寸强。这匕首的作用实在是微乎其微。
幸而她被宋明哲严严实实地护在身后,只有些许残箭不时擦着她的衣角飞过,从身后不断传来的兵戈相击声,便能听出战斗场面有多激烈。
知书压着砰砰直跳的内心,瞪大眼观察着对方的兵力:除开站的较远的弓箭手外,杀手中的近攻手一共只有五个。一个已经被宋明哲斩杀,可他也遭到了其余四人更猛烈的报复。
也不像是做戏,知书皱眉,实在是想不到还有何人奔着自己来,见有一黑衣人看到了自己正直直奔来,知书大惊,随后拔腿便向跑。
可黑衣人更快,知书把匕首横在身前,另一手在后腰摸着,随后一发信号弹升上了天空。
饶是宋明哲再如何强悍,以一敌三还要防着抽冷子的冷箭,况且对方个个都是人形杀人机器,此时也不由得处在了下风。
危急关头知书再不能坐以待毙!
虽说宋明哲的生死他并不挂心,他本就欠她一条命,甚至更多。
可一但杀手们杀死了宋明哲,下一个死的就是她了!
老天好不容易给了她重活一世的机会,她绝不能死在几个杀手的暗箭下!
可自己还是抽不开身。
宋明哲发了狠,手中剑招狠厉,与此同时,知书面前冰冷黏腻的猩红血液,甚至还冒着热气,就这样溅到了她的脸上,
“咻——”
信号弹升上天空,发出了刺目的光芒。
在不远处的温浔还有周大头听到了这声声响满是担忧,温浔随即飞身而出。
潘子修也赶了过去。
这一幕尽数落在远处骑马而来的一人眼中,他眼中划过一抹心疼,口中呼道:“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