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天已擦黑,天空簌簌地飘起了雪花,天地间浑然一色。
赵王府内,许是赵王怕有人惦记着那株药材,戒备森严。
潘子修再也按捺不住了,昨日知书来信,告知他偷药之事迫在眉睫,莫再耽误,只怕是越耽搁,成功的几率便越小。
树影婆娑,潘子修轻身一跃,便入了赵王府,潜屋顶上,准备赵王一睡,戒备稍有放松的时候便行动。已是深夜,赵王竟不见睡意,只见他细心打点着,似是有贵客到来。
潘子修似乎听到正厅内有人在轻声而语,隐约间听见了赵王提起了那药材,见正厅门紧闭,潘子修又是一跃,从房顶稳稳地落在了雪地上。
雪下得更紧了。
赵王似乎察觉一丝不对,隐约可见的一道黑影,在烛光的照射下,若隐若现。
赵王也算镇定,此人,该是为那株药材而来吧。屋内的人察觉到人的气息,一个眼神,寓意离开。
“是在找这个吗?”赵王见黑衣蒙面人要离开,将药材放在手心里,晃了一晃。
黑衣蒙面人瞟了一眼赵王手中之物,眼神明显一惊;一个急速的转身,手伸向那株药材。
“若你再动,我便要它消失。”赵王早有准备,收手将药材收回,警告着黑衣蒙面人。
潘子修果然不再敢轻举妄动。
“若你不介意,我们可以谈谈。”赵王想来,此人定不是那位顾家小姐,如此急切地想取这柱药材的,究竟是何人?难道是她派来的人,或者还有其他人?
潘子修迟疑了片刻,心中暗想,若是与这老狐狸谈,他也不会将药材赠与我,不如先逃了再说,于是放了个烟雾弹,做出要抬手面纱的样子。
赵王放松了警惕,怔怔地看着黑衣蒙面人。
只见潘子修灵活的一转,没两下,便消失在黑夜里。
“来人啊,抓贼!”赵王回过神来,大声喊道。可赵王府上的那群侍卫,哪里是潘子修的对手,没追出几步远,便气喘吁吁地悻悻而回。
“禀报王爷,属下该死,让那贼人跑了去!”侍卫怯怯地说道。
“无碍,只要这药材在我赵王府,本王就不信这个贼人不会再来!退下吧!”赵王狡黠一笑,胸有成竹地说道。
“是,属下告退!”侍卫见王爷没有怪罪,连忙退了出去。
翌日,九州客栈。
“叩叩叩——叩叩叩”
“知书姑娘,快请进!”潘子修警惕地打开门。
“我听闻昨晚赵王府上进了贼,应该是你吧?”知书满怀期待地问道。
“是我,只是……未到手,是在下让姑娘失望了!”潘子修一脸无奈地望向知书。
知书闻此言,一脸失望,却安慰道:“赵王府守卫森严,纵然是盗圣在世,也未尝能得手,潘公子辛苦了!”
潘子修无可奈何道:“昨晚我与那赵王打了个照面,此人甚是狡诈。如今我失手了,他定会加强警惕,再向下手,恐怕比登天还难”
“此法现在定是行不通了,看来我只能想别的办法了!多谢潘公子相助,知书告辞了!”知书莲步微移,朝着门外走去。
“知书姑娘慢走,在下不送了,若是日后有事尽管吩咐。”潘子修道。
“多谢公子,公子留步。”知书莞尔一笑,便出了门。
外面阴风阵阵,应是因为这严寒的天气,街上空无一人。奸诈无情的赵王、心爱的容千忆,她该如何应对?前世的一幕幕又浮现在眼前,泪水滑过脸颊的那刻,她没有拭去;曾经,她幻想过与宋明哲你侬我侬的场景,她幻想着有一天,宋明哲会从战场载誉而来,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然而,一切的一切终究是幻想;这一世,她找到了真心待她之人,却无法为他续命。上天对她为何如此不公。
“好冷啊!”,一股寒意袭来,知书倒吸了一口凉气,感叹道。忽然从远处走来一个熟悉的人,知书在发抖,他会是谁呢?
只见容千忆背手站着无声地看着自己。
知书有些吃惊,唤道:“容世子,你为何在此处?”
容千忆眉间微蹙,只是一下,就消失不见,微笑着瞟了眼知书。
“因为,因为我特意来寻你!”容千忆一直带着笑意,他说着,便将知书揽入怀里。
知书被这突如其来的柔情惊到了,僵硬地站着。雪,白茫茫的一片。
“可是那日,你不是……”知书还记着那一次二人不欢而散。
“怎么,你还记仇呢?”容千忆没有多余的表情,就连神情都是那么充满柔意,嘴角露出一丝浅笑,只是,那一抹笑意,却让知书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
“我自然是不会记仇,只要容世子……容世子不嫌弃我便好。”知书轻声道。
“休要说这等傻话。若是师父不说,你还要瞒我到何时?”容千忆幽幽地说道。语气里满是宠溺。
“,与你说了何事?”知书试探地问道。未曾想,容千忆竟会从口中得知她的意图。
“师父与我说,前些时在赵王府内受了委屈,未出府多远又遭到了刺杀。我仔细算来,你遇刺那日正是我去丞相府寻你那日。若是师父不说,你还要瞒我到何日?”容千忆嘴上怪罪知书,心里却是满满的心疼。若是知道知书为自己做了这么多,那日怎会对她说那么重的话。容千忆悔不当初。
“千忆,你不管前世今生都为我做了那么多,如今我只是……只是想为你做些什么。恨我没有什么能力,到现在都没有为你做成什么。”知书梨花带雨地轻泣道。
“知书,前世我未能护你周全;今生,我更不想因为我,你又受了委屈。我听闻,你那日去赵王府是为了寻一株药材为我续命。昨翻阅古籍,发现那药材名为赤芝。”
“赤芝?”知书只急着寻那药材,却从未在意此药到底为何物,如今知了这药材为赤芝,为何不从他处寻找。不如联络那“万事通”,他定会有办法。
容千忆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说道:“五芝,《经》云:皆以五色生于五岳。诸方所献,白芝未必华山,黑芝又非常岳,且芝多黄白,稀有黑青者。然紫芝最多,非五芝类。但芝自难得,纵获一二。知书,那药材,俗所罕见,只赵王有一株,而那赵王却恨透了我的父亲,定然不会将那药材为我所用。”
知书见容千忆目光一温一和,一双眸子里瞳仁清亮,直要望到人心里去似的,把她看得透透的,竟一是语塞。掉转脸去,心里满是焦急却不发一言。容千忆握着她的手,却慢慢的攥得紧了。
“知书,罢了,你不必在为药材的事费心,得知我幸,失之我命!药材的事,我自会想法子。”
知书闻容千忆此言,不忍他再为自己费心,便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