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袁执出了门,沈子翼这才道:“对于安燕伯夫人,林姑娘你打算怎么办?”
周掌柜送了袁执回来,也忧心忡忡:“接下来她还不知会闹出什么妖娥子来。”
“那点心铺子,应该不是安燕伯家的产业,而应该是安燕伯夫人的嫁妆吧?她的出身很寒微?”林小竹问。
沈子翼摇摇头:“我不清楚。这安燕伯夫人,只在一次宴会上遇到过,我跟她没说过几次话。”
而周掌柜诧异地望着林小竹:“小竹姑娘,她的情况,你是怎么知道?”刚才林小竹还不认识安燕伯夫人呢。而且对于林小竹的经历,他略略知道一些。照理说,她不会知道安燕伯夫人的情况才对。
林小竹笑道:“猜的。你想啊,如果是安燕伯家的产业,必然不会由伯夫人亲自管着,而是让能干的管事打理。就算有了咱们这样的竞争对手,那些管事也会直接禀报伯爷,而不是汇报给伯夫人听。而伯爷知道了,必不会为了一个点心铺子,跟袁神医过不去。这些富贵人家,享受了荣华富贵,最怕的便是得了病没法医治。而神医是能治他们的病,救他们的命的。他们自然不会为了一点钱财,就去得罪神医。所以我猜这必不是安燕伯家的产业。”
“那她出身寒微呢?”沈子翼又问,看向林小竹的眼睛晶亮。
“刚才不是说了吗?富贵人家不会为了钱跟神医过不去。只有出身寒微,才会为了一点钱,不顾身份地亲自跑到我们这铺子来闹事。”
周掌柜这一回。对林小竹又服了几分,道:“小竹姑娘。真被您说着了。这安燕伯夫人,不过是个续弦。是河间王家的女儿。这王家虽然也是贵族,却已势微落败,这才把嫡女儿嫁给了长她二十岁的安燕伯作继室。那间点心铺子,就是安燕伯夫人不多的陪嫁之一。这安燕伯夫人嫁过来之后,听说性情不大好,一直不受宠,也没有子嗣,所以对于自已手里的这点钱财看得特别重。”
说到这里,他心时生出了希望。林小竹既然料事如神。连安燕伯夫人的情况都猜到了,那么她一定是胸有成竹,有了什么好办法。
听得周掌柜的话,林小竹暗自叹息:又是一个可怜的女人。要不是自己做了这个生意,不可避免的跟安燕伯夫人成了对手,而且没有退路,她还真不愿意去抢安燕伯夫人的生意。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安燕伯夫人明显就是不知事理的人,需知今天就算没有玉馔斋。也会有别的店铺来跟她竞争。这做生意,竞争总是难免的。她不思把自己的品种改良,做得更好,反而上门来欺辱闹事。两人势必要站到对立面上的。
沈子翼饶有兴趣地看着林小竹,问道:“想必她以后还会来闹,林姑娘有什么好办法对付她?”
林小竹笑笑:“能有什么好办法?总不能斧底抽薪。先把她的店铺弄跨吧?那样太不厚道。咱们能做的只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她拿着钱来买点心。咱们只管卖给她;如果想要赊账,当场回绝。如想闹事。就像今天一样,只能硬,不能软,把她轰出门便是。她使人来砸店铺,先把人打出去;如果太过份,就当场报官。不过报官这一步,不到万 不得已不要走那一步。”
周掌柜想一想,也只能这样了。有些失望地道:“就再没有别的好办法,让她闹不起来吗?”
“办法倒是有,只是总觉不够厚道。”林小竹道。
“什么办法?”周掌柜眼睛一亮。
“办法就是,让公子拿着礼物去安燕伯府一趟,向安燕伯道歉,说不知安燕伯夫人也开着点心铺子,现在抢了她的生意,过意不去,特意前来赔礼道歉。安燕伯如果不糊涂,自然要去查公子为何这么郑重其事地跑来道歉。而这么一查,就知道安燕伯夫人的所作所为了。你想想,这么损害家族脸面、又影响以后健康性命的事,安燕伯能让他夫人做吗?那必要是好好教训一顿的。如此一来,安燕伯夫人必不敢再来咱们这里闹事了。”
“这个办法好,这个办法好。”周掌柜大喜。想来公子为了铺子的生意,能放下手里的事,去沈园两趟。那么出面去向安燕伯道个歉,他应该是没问题的吧?
“不过,这方法能不用,尽量不用吧。咱们公子的面子问题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如此一做,安燕伯夫人的处境就更凄惨,也更恨咱们了。咱们做的是生意,没必要跟人结成生死仇怨。和气生财,才是正理。”林小竹叹了一口气,道,“不过,必要时可以拿这做法去吓唬安燕伯夫人。想必她思及后果,一定会收敛自己的。一点钱财,跟一生荣宠相比,孰轻孰重,想必她还是知道的吧?”
沈子翼一直在旁边听着,没有说话,只是眼睛亮亮地看着她,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两天,安燕伯夫人果然又上门来闹过一次,带了人来准备砸店。她应该是不想让安燕伯知道她的行为,并没有带府里的家丁,只是带了十来个伙计。而袁天野这店子,原来就是为了保障林小竹的安全,从周掌柜到跑堂的小二,再到厨房里帮厨的女人,通通都是会武功的。虽然只有七、八人,却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安燕伯夫人带来的伙计打得落花流水。林小竹也趁机把自己的打算跟安燕伯夫人说了。安燕伯夫人一听,顿时泄了气,挥手收队撤退,从此再也不敢来闹事。
自这件事之后,周掌柜对林小竹算是彻底信服。
而林小竹店里的点心,每隔十天就推出一种新点心。这些新颖的点心,吸引了更多的顾客。除了上流阶层的人,便是那些家境富裕的小官或商人,也都时不时的买些回去。更有那懂得钻营、想要巴结贵人的妇人,整日出入她的店铺,以期不经意间获得贵人的青眼。因此玉馔斋的生意越发的红火,每日的净收入,达到了一百多两银子。林小竹跟袁天野商量过,曾许诺年底给大家花红的,赚的越多,花红越大。所以上至周掌柜,下至厨娘,都干得特别带劲。
这期间,袁执又来过一次。不过他也只是坐下来吃两块点心,喝两杯茶便走,倒也没有什么不轨行为,林小竹遂放下心来。
秋风一起,不过十来天的功夫,天气就变凉了。这天晚上,林小竹特地早早从店里回来,到小厨房去抢了老王给袁天野做饭的活计,剖了一条鱼,片成片上浆腌好。而鱼骨和鱼头熬汤,做了一个火锅汤底出来。
老王现在对不断有新鲜想法的林小竹那是十分的敬仰。看她拿回来的锅极为奇怪。中间用一个打成波浪型的铁片隔开,不由问道:“小竹姑娘,你这锅是用来做什么的?”
“用来做火锅。”林小竹转身把锅里的汤倒了一半到那口鸳鸯锅里,再将另一半盛了出来。然后将锅洗净,酸坛里的红辣椒夹了两个出来,切成丝,放到热锅里炸出红油,然后将盛出来的一半的汤放了进去,烧开,倒进鸳鸯锅的另一边。再用芝麻酱、酱油、姜汁、葱白和香菜做了一个酱料,拍拍手道:“好了。”
“火锅是什么?”老王遇到不懂的问题,就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林小竹对老王这种精神赞许之余,又十分的头疼。她现在实在不想说话,听得袁十来传膳,便对老王道:“您要是想知道如何吃法,就跟我一道把菜送过去吧。”
“好,好。”老王丝毫没有意见,帮着她把调料碟和鱼片用托盘端了,林小竹端着火锅,袁十拎了炉子,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去了袁天野的院子。
袁天野正坐在内书房里写着什么,透过窗子看到这个阵容,不由笑了起来,放下笔出来道:“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怎么把炉子都端出来了?”
“新鲜吃食,尝尝您就知道。”林小竹道,让袁十把炉子放下,自己将锅放到炉子上,然后从老王手里的托盘中将酱碟和鱼片放到桌上,再把碗筷布好。
林小竹平时一向喜欢素净,今天却因天气凉了,在月白色的衣裙外加了一件红色的褙子,身材愈发显得窈窕而高挑。袁天野坐在桌旁,忽然道:“林小竹,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啊?真的吗?”林小竹整天忙出忙进,根本没注意自身的变化。听得袁天野这句话,她惊喜地转过头来,那清澈如水的大眼睛晶亮晶亮。她想了想,揪了袁十过来,道:“袁十大哥,咱俩比一比。我记得,以前我是到你的耳朵下面的。”
袁十见公子的脸色瞬间黑了一下,连忙后退了几步:“不用比就知道你长高了。”说完看了看袁天野,“要不,你跟公子比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