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想的一样,晓菡要带我见的人是我父亲。不过她可没有多少信心我会跟她去,所以说得很委婉,好像求我似的:“汉生的父亲很孤独,如果看到一个与他儿子这么相像的人出现,一定非常高兴。华生,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人,愿意帮帮这个老人吗?”
这正中我下怀,这也是我和蒯院长商量好的,让晓菡带我去见父亲,这样就不会显得太突兀。晓菡可能会相信我正好路过英雄救美,我父亲可没有这么浪漫,会相信才怪,所以让晓菡介绍我去认识我父亲是最合适的。现在晓菡这么快就提出要我去见他,我当然表示没问题,一定去。惹得晓菡对我这个刚收的弟弟连连称赞。
二天我和晓菡约好了在父亲的办公大楼下见面。父亲这么多年保持了一个习惯,那就是每天不管是刮风下雨,都会准时出现在办公大楼里,对于他来说没有什么节假日,所以今天虽然是星期天,我父亲还是一大早就到了办公室。我知道我父亲是不愿意一个人呆在空荡荡的家里而已,到了办公室,看到自己的事业,也是一个寄托。
晓菡事先给父亲打了一个电话,这时和我一起坐电梯来到了父亲的办公室。
晓菡敲了敲门,我父亲知道这个时候来肯定是晓菡,他亲自打开了门,满脸笑容地说:“晓菡啊,你来了,快里面......”
我父亲一句话还没讲完,就看到了我,一脸笑容僵在脸上,震惊地说:“汉生!”
父亲已经满头白发,看到我时,开门的手和胳膊都在不由自主的颤抖,眼睛里的抑制不住流露出舔犊之情。接着眼睛里的就有些湿润了。这只是一霎间的事情,这一霎间,我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揪住一样难受,眼泪也差点没有控制住。
“爸,”晓菡看到父亲的震惊道,“这就是我和你说过的华生。”
晓菡这么多年来仍然叫父亲“爸”,这是非常难得的,我心中很是感动。我死了之后,要不是有晓菡在我父亲身边,照顾他,安慰他,我父亲就算再强悍,恐怕就会被我的死亡给打倒了。看样子晓菡已经向我父亲汇报了我长得与汉生几乎一摸一样,但是很显然我父亲并没有想到居然真的是一摸一样,让他产生了时光倒流十多年,十年前的汉生站在他面前的感觉。他不由自主地失态了。
“哦,”父亲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说,“快请进,快请进。”
父亲请我们在沙发上坐下,他亲自给我们倒茶,背过身去拿茶叶的时候,我看见他悄悄抹了一下眼睛。等他给我们倒好茶,我们都起身表示感谢。我父亲才在我对面坐下,眼睛却像离不开我似的一直盯着看。晓菡清咳一声,我父亲才觉得有些过了,只好讪笑着说:“对不起,华生先生,您长得实在是与我的儿子太相像了。我有些失态了。”
“不要紧我赶紧说,只不过差点就叫成老爸了,叫自己的亲身父亲为老伯还真有点别扭。
晓菡开始介绍我,把我的身世和昨天英勇救她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父亲,这样也好,省得我又要说一遍谎话。而且由晓菡来讲,也免去了我说谎话的尴尬,毕竟面对的是我父亲,我不太有把握能在他的目光下把谎话说得很流利。我是不想骗他们,但是这个实话确实不能说,我的这些经历太匪夷所思了,说了别说他们不相信,就算相信了,也只会给他们带来麻烦,对他们也没有任何好处。这就是人类和小娜这样的NPC的区别,虽然他们人品很正,但是他们认为任何时候都应该说实话,不能说谎话,否则就是品质不好。而人类就会变通,知道什么时候能说实话,什么时候不能说实话。
父亲静静地听完,说道:“华生,你的身世很坎坷啊。不过这样也好,不经历风雨则那么能见彩虹。我相信你一定会有所成就的。”
我说:“谢谢老伯的鼓励,我一定会努力的。”
父亲接着说:“你昨天英勇救人,一个人打跑四五个流氓,真是很厉害。晓菡就像我的女儿一样,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了。”
我说:“老伯,我是人民警察,看到这种事情难道不上吗?您不用客气了。”
父亲呵呵笑着,非常疼爱地看着我说:“好小伙子,我知道你们警察的收入不是太高,愿不愿意到我这里来工作?至少在收入方面要比你做警察高好几倍,也不像警察那样有危险。”
这个事情,我当然不能答应,因为蒯院长不会同意。更何况我还有一个国安局特工的身份。当然这些话都不能说,我说:“老伯,我是一个孤儿,是国家养育了我,也是国家培养了我,否则我现在早已经饿死在街头了。现在国家需要我做一名警察,您说我能为了收入不算太高而不做吗?”
父亲笑着道:“知恩图报,很好,很好。”
他顿了顿又有点遗憾地说:“你不仅长得和汉生一样,脾气居然也一摸一样,都不愿意到我这里做事,呵呵。”
我趁机会道:“老伯,我是一个孤儿,昨天刚刚认了晓菡做姐姐,算是有一个亲人了,我能不能再认您做干爹呢?”
父亲笑容僵住了,瞪大眼睛问道:“你愿意认我做干爹?”
“是啊,这样我就算是重新有了家庭了。”我认真地说。
父亲再次确认道:“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就怕老伯不同意呢。”我道。
父亲激动地站起来道:“同意,同意,我怎么会不同意,你和汉生几乎一摸一样,我居然有这么好运气,能收你做干儿子,我怎么会不同意。”
我也站起来道:“爸。”
父亲激动地眼泪都流下了面颊,一把抱住我道:“儿子,我的乖儿子。呜......”
一时之间,我所有的苦难,对父亲的歉疚,对父亲的心疼,都涌上了心头。我也呜呜的哭起来。我知道父亲是把我当成汉生了,但是我确实是汉生,只不过父亲不知道而已。我们父子两个就这样抱着哭了好一阵。在我的印象中,父亲一直都是很严厉的,从来没有表露过对我的深厚感情。当年我们之间互相看不顺眼,他看我什么也不好,嫌我这嫌我那,我则嫌他啰嗦和顽固,我们之间的交流大多数都是吵架。直到我出了车祸,我才知道我父亲是多么在乎我。可是我仍然不知道我父亲居然会为我大哭,可能在我死后,我父亲天天忍受丧子之痛,现在终于有一个宣泄的机会,这才放声大哭。一时之间,整个房间里都充满了两个男人的哭声。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