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和疯狗大公的敌对呈现一个滑稽而残酷的真相:疯狗大公的手下只是烧了几座建筑,打伤了些居民。但安南请来庇护自由城的佣兵团却先杀死了数十无辜村民。
安南决定跟着妇人去她的村庄看一看,承担起责任。
英格丽特特别提醒他,千万不要以施暴者的身份向他们道歉。
“为什么?”
“愚昧的村民会把错误归咎于您身上……您想接纳剩下的村民对吗?他们会把憎恨埋进心底,或许会随时间消失,但或许会在某一刻爆发。”
“把一切推给佣兵团就好。”
安南觉得英格丽特在危言耸听,但她比自己清楚这个世界。
“我会注意的。”
费米率领精锐火枪队跟着安南来到村庄。惴惴不安的幸存村民们看到妇人才松了口气。
严格地说他们同样是安南的领民——他们世代生活在宝石海湾,无需赋税、不被奴役,直到出现一位领主。
安南无疑是仁慈的,没有摆弄这些本地人,但恰好是他的仁慈害死这些村民。
“你们现在能选择搬去自由城,我会给你们免费的住处,新鲜的食物和干不完的活。”安南对剩下的妇人和孩子保证:“你们可以重新开始。”
被杀戮吓怕的村民们惧怕地连声答应,连“真的吗”也不敢问唯恐噩梦再次降临。
这种压抑让安南难受,但又怕鹌鹑一样缩在一起的村民不安,只好发泄给费米:“伱吓到他们了。”
“抱歉,大人。”费米往一旁挪了挪。
只能希望时间洗刷他们的痛苦。
接下来安南没再露出笑容,一直到村民们在城主府外的广场吃到热乎乎的食物,孩童们发出笑声。
然后是统一地送到浴室清理虱子,发换干净衣物,安排住处。
村庄的惨状提醒了安南,疯狗大公没准也会这么做。
“宝石海湾有几座村庄?”
“三座,我们东边还有一座渔村。”
安南召回了还在斯尔托维斯的法斯特,交给他和费米一个任务:“把宝石海湾的村庄全都迁徙过来。”
至于弗朗科伊斯,安南让他带着雷姆佣兵团团长玛基雅维利和副团长阿曼多的耳朵质问佣兵公会。
亲近安南的人知道,他生气了——上一次还是瑞坎尔王国的骑士团伪装成鼠人四处屠杀村镇,
佣兵公会的动作很快——鉴于安南的城主身份。
调查的公会成员在第三天赶到自由城,先去临时地牢里看了一眼快被折磨成烂泥的雷姆佣兵团众人,揣着对残忍的黑暗精灵的胆寒,保证一定会调查出真相。
“你不去看吗?”
施刑后的黛菈犹如在宴会后疯狂整夜的贵妇,脸颊挂着愉悦和满足——因为犯人痛苦的挣扎和哀嚎。
“不了,我担心他们的惨状会让我不忍。”
安南能正视自己的缺点:仁慈。无论是人还是异族,他们的哀嚎都会让安南不可避免的产生物伤其类的情绪。
除了鼠人。
公会人员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很快调查出真相,确认了雷姆佣兵团屠杀宝石海湾村民的行为,他们宣布将雷姆佣兵团踢出佣兵公会,并将他们交给安南处置。“通知所有居民,明天中午在广场为罪犯施行绞刑。”
还没离开的公会成员迟疑地提醒道:“城主先生,他们可是大师佣兵团……”
“我知道。”
安南的视线落向窗外:
“和煦的暖阳照耀大地,花儿在摇摆,鸟儿在歌唱……他们这样的人应该在地狱里焚烧!”
“呃……当然。”
英格丽特送公会人员出去,回来时问道:“您想好了吗?”
安南的回答很简单:“不尊重生命的人,不值得拥有生命。”
英格丽特没有煞风景的问“如果他们是一群女人您还会做这种决定吗?”,默默安排起明天的绞刑仪式。
……
随着安南和疯狗大公的纷争逐渐焦灼,周围势力的目光开始聚焦自由城。
安南的影响力也在扩散——“疯狗大公”的称号随着安南在公开场合说了无数次而在贵族间流传。
只是他们并不看好安南。一个连传奇都不是的冠军术士如何与一位公国的实质控制者交手?就连斯尔托维斯的城主都问安南需不需要帮助,但是被安南回绝了。
而且那位‘疯狗大公’是名副其实的疯狗,太多贵族因为一些微不足道的冒犯而被他杀死。
但袖手旁观不意味他们什么都不做……他们支持安南的胆子没有,但利用安南敛财的胆子不止有,还很大。
那些放映魔法影像的城镇纷纷借口宝石海湾被疯狗大公封锁,按住还没送来的成百上千枚金币。他们的主意打得很好:安南输了,这些财富和魔法影像生意就是他们的。安南没输,那就再还回去。
以及落井下石者——正在塔图恩帝国周边造访的基廷公国使者团。
他们听说了安南和疯狗大公的纷争,表示安南肯定会输:“他的领地连贵族都没有一个,没有私兵他拿什么挡住敌人,魅力吗?哈哈哈哈……”
安南知道他们代表不了基廷公国,这也不是弗朗宁大臣的意思,但依然对这座贸易之国产生恶感。
这种不利于自由城的偏见里,一艘载满武器和盔甲的商船在清晨来到自由港:伸出援手的是安南曾在斯尔托维斯的宴会上见过的吉拉尔迪。
“吉拉尔迪是谁?”安南没记住他。
“蒙塔布尔洛克公国的第六继承人,也是名义上的公国‘大公’”英格丽特说。
“第一二三四五呢?”
“都被疯狗大公吊死了。”
“我就知道。”
面对亲自来到自由城,鼓励安南的吉拉尔迪,安南委婉地告诉他,自己不缺武器和粮食,只缺人口。
“只要你和我一起抵抗我的弟弟,我会做主让子民迁徙来你的领地。”吉拉尔迪保证道。
漫长的四处奔波让本该坐在王座上的年轻大公憔悴的像是中年人。
“恕我冒昧,但你还剩多少领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