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夜述
苏曦精力旺盛,渴望得到丈夫的爱抚, 可是焦凯好像偏偏跟她做对,已经两个多月没挨她了。作为一个正常的女人,她有权力得到生理上的满足,可是偏偏得得不到。他们那次争吵时,焦凯曾说过:“我要让你生锈。”
那虽然是气话,但就从那天开始,焦凯好像确实常常躲着她。而事实上, 结婚这十几年来,他们一直这样住,焦凯跟孩子睡一个房间,苏曦自己一个房间,很久以前他们便分居了。只是保持名义上的夫妻关系,这一切都只是苏曦的错觉。
苏曦想:可能是自己长期得不到丈夫的爱抚,遭受压抑,才产生这种变态的幻想,才幻想着被刚才那个男人强暴了,欲望能使人变成这般,自己仿佛都不认识自己了,真是不可思议。自己对不起丈夫,自己真不是一个好的女人,是个坏女人。想到这,不由得哭了起来。
夜,总是静谧、孤独的。苏曦仍不死心,她继续等待着,满心祈盼焦凯早点儿回来。她在心里呼唤着:“焦凯啊,我好想你呀!你在哪儿?你快点回来好吗?”
苏曦静静地躺在床上,双眼直盯着天花板,若有所思。过了好一会,她仰起头,摁了摁床头钟:“现在是十一点三十分。”
焦凯真的不回来了?
苏曦心里想着,脸上写满了失望。焦凯的不归,又一次揪痛了她那颗早已伤痕累累的心。
她的泪水不由自主地扑籁籁往下落,男人都把精力留给了外人,那么妻子们怎么办?苏曦不禁轻声问自己。
一阵凉风袭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好冷!
也不知道楼下那个男人走了没有。她想知道又不敢去看,只好躺在床上生闷气。
焦凯在家时他们常常吵架,苏曦由于要求得不到满足, 就发邪火,而焦凯又不肯相让,因此家庭战争不断,越吵就越生气,越吵焦凯就越回来得晚,甚至于夜不归宿。然后他们之间就冷战,或者不温不火地较着劲,谁也不搭理谁,睡觉也各睡各的,在夫妻之间沉默的战争中看谁最后能占上风。由此造成恶性循环,焦凯越发的不愿回家,苏曦也就越来越抓不着丈夫的身影。
有一次苏曦听办公室的小马说:夫妻之间的事男人是挺不过女人的。她觉得纳闷:丈夫怎么跟别的男人不一样,他怎么就不想那个事,她百思不得其解,晚上她忍不住去问丈夫,不料丈夫回答说:“我自己能够解决。”
听到丈夫的回答,当时气得她半天回不过神来,心想:“那我怎么办呢,自己是一个女人,自己解决不了问题,而自己又不是那种女人,不能去外面乱扯。”那么只剩下一条路,去乞求丈夫施舍,可她又不愿意直截了当地表露,求丈夫办这种事,她不想失去那仅存的自尊,她不愿自己的自尊心受辱。尽管她渴望得到丈夫的温存和爱抚,可是,丈夫就是不接收自己发出的含羞的信号。结婚这么多年一直是苏曦请求丈夫做爱,哪次家庭战争的结果,最后占上风的永远是丈夫。
她对焦凯恨入骨髓,恨得咬牙切齿,巴不得煽他几个耳光才解恨。苏曦又不能把夫妻床第间的那种事对人说,这种事万万说不出口。这一切都是焦凯造成的。
女人阶情绪是极端化的,爱起来要死要活,倾心相待;恨起来不管不顾,不计后果。每当想到这些,苏曦就气得全身冒火却无法发作。她必须找一个人倾诉,
把心中的郁闷发泄出去。
此时苏曦也顾不了许多,她要再不跟人吐苦水,她就要崩溃。于是她给最好的朋友齐娟挂电话。她不敢点灯,怕点灯后那个男人知道自己家的屋子,只好摸索着打电话。好在齐娟家电话号码她非常熟悉,一下子就碰对了,正巧是齐娟接的电话。
齐娟一听是苏曦来的电话,高兴地问:“怎么想起我呀?老公没在家吧?不然的话你怎么能想起我来。”
苏曦说:“娟子,你马上‘打的’过来,我有话要和你说。”于是哽咽起来。
齐娟一听马上不放心起来,问:“你们两口子又打架了?”
苏曦说:“没有,他今晚不能回来。”
齐娟说:“那好吧,你等着我,我马上就去。”
苏曦好羡慕娟子,她喜欢她的性格,爽快、潇洒;活得快乐、滋润,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从来不在意别人怎么看、怎么说,只要是对自己有利,就去干。不像自己那么脆弱,多愁善感。有时还像个孩子似的那么天真,不会掩饰自己,心里想什么全写在这张脸上,又喜欢哭。自己什么时候才能磨练得像娟子那么成熟,那么坚强,那么轻松、那么有主意,处处以自己为中心。
齐娟是一个注重外表的女人,不论到哪她都习惯地打扮自己,简单地收拾一下,就那么光彩照人。上车前,齐娟又到住宅楼下的昼夜副食店买了一堆新鲜的食品。
齐娟坐车来到苏曦家,按了按门铃。
苏曦忙走过去,把门打开,接过齐娟拎来的东西放在一旁,齐娟忙低头看看苏曦,故意夸张地说:“哇,发大水了,这么大的女人还像小时候一样,这么爱哭,等焦凯回来,我找他算帐,怎么总欺负我们?明天你厉害点,这次因为什么?”
苏曦羞窘地说:“你不来,我都不敢开灯。”于是把今晚被那个男人跟踪的事学说了一遍。
齐娟说:“噢,好刺激。”
苏曦说:“你别拿我开心了。我真的觉得心里好难受。”
齐娟说:“等一会你讲给我听听,现在吃点饭,喝点酒如何?”
于是齐娟打开包,拿出刚买的熟食摆好:一盘鸡翅、一盘香肠、一包花生米,一盘芥梗咸菜。
苏曦又拌了一盘黄瓜,一盘糖拌西红柿。拿出一瓶葡萄酒打开斟上。有红有绿,看着就有食欲。
齐娟说:“好一个宵夜,都是我爱吃的。”看了一下表,十二点二十分。
女人和女人在一起,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就像男人和男人在一起一样,可以无所顾忌,无话不谈。特别是要好的年龄相仿的女人在一起,其乐无穷。
在幽暗的灯光里她们边碰杯边深情地望着,齐娟说:“我们相识相知相处二十多年了,是最好的同学和朋友,情同亲姐妹,为了我们曾经拥有的年华、情感和友谊干杯。”
齐娟又说:“今天咱俩喝个痛快,说个痛快,把心里的苦水都倒净。我看你好像瘦了不少,像只病猫似的,遇到困难了吗?”
温馨的友情让苏曦的心顿时热了起来。她忍住想哭的冲动,咬着牙说:“娟,最近我和焦凯很少沟通,缺少情感交流,我们已经不了解对方的想法和情感的需求。你说焦凯他是不是不爱我?他为什么这样待我?他总抱怨我家务事能力不强,无论我怎么改进,也无法使他满意。他还抱怨我爱他的诚意,
说我瞧不起他。说我总是那么傲。他总也感觉不到我对他的切肤之爱。”
苏曦只有在齐娟的面前,才会完全不设防,可以任意流露出自己的脆弱。齐娟为了不打断她的思绪,只是略微点了点头,表示她在认真听苏曦说。
“娟,你知道我是爱他的,我没有瞧不起他。为了讨好他,我拼命地学做家务;我自信没有女人比我更通情达理,没有女人比我更会做女人。我总是不断的反思自己,我非常珍惜我的婚姻,渴望爱情。女人的一生离不开情爱,从出生到结婚之前是生活在父母的情爱之中,等到结婚以后,就离不开丈夫的疼爱和对孩子们的疼爱,这将陪伴着女人的一生,所以我非常珍惜这种情感。”
苏曦又继续说道:“为了更好地迎合他,为了在业余时间里能长久地和他厮守在一起,我也学会了打麻将,于是他打麻将我也跟着去。这种熬夜的生活,我实在是不情愿,但是,为了能和他在一起我也只能是这样。后来,我感觉打麻将时间一长就后背痛,而且,我打十次,输九次,总是输钱。渐渐地我对这没有什么兴趣了,于是,我不再跟着他去打麻将,改在家里看电视,但也觉得没有意思。”
苏曦啜了一口酒,酒是甜的,清心爽口,心却是酸的,隐隐作痛。
她抚弄着酒杯,沉吟片刻说:
“为了家务事让他高兴,使他满意,为了消磨时间,我照着菜谱学做菜,拼命地干家务活。我把家里的地面砖擦得锃亮,擦墙裙子、洗衣服、擦家具和地板。总之,家务活是没完没了的,我觉得这是消磨时间的最好办法,要不我也是独守空房。但我心里真是不平衡,他一天到晚打麻将,我还得做饭洗衣服,照看孩子。”
齐娟边听边在心里为自己的好友抱屈。想当初,苏曦当姑娘时,什么活都不会干,现在这般努力还得不到理解和关爱。
“我俩吵架没有什么原则的事,就是因为他不回家,玩心特重,不思进取。结婚这么多年,夫妻生活老是磕磕碰碰,纠纷不断。我跟他什么光也没借着,倒得了一身病。娟子,你说我该怎么办?”
齐娟忍不住的说:“他只不过是一个小科长,又挣不着大钱,天天除了喝酒,就是打麻将。你自己办事能力也很强,也能养活自己。家里的事也不用他管,有他没他一个样。他天天不回家,说不定跟哪个女人在一起呢,他带给你的只是烦恼。他晚上不回家,你心里还当是一回事,你打电话找他,你自己还生气,真不值得。要是我早跟他拉倒了。你趁早跟他拉倒,省得跟着熬青春。”
苏曦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齐娟,继续说道:
“娟,我知道你是关心我的,我现在太寂寞了,心里总觉得空洞洞的,有一种失落感。与焦凯结婚这么多年,一直是平平淡淡的。焦凯什么时候关心过我,为我着想过?我自从嫁给他,就把自己的一切都献给了这个家,可他从来就没爱护过我,也不知道爱护自己,更不用说这个家了。在他眼里,我什么也不缺,有房子住、有饭吃、有钱花,他觉得我应该感到很幸福,很快活。
可是他忽略了一个女人的心理,他不懂得女人,不了解女人。女人永远是一朵花,含苞欲放的时候,需要男人用爱情精心培育,而当鲜花盛开的时候,更需要男人用感情来养护,可是我现在缺少的正是这种感情的养料来保护自己。我感觉自己已经快要凋零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