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军的弓箭手早已经准备多时,一时间,漫天箭雨不断向半山腰的山寨倾泻,几乎遮住这山区的太阳,在地上投下一片片让人感觉心惊胆颤的黑影。
一刻钟之后,弓箭手的设计暂时停止,因为城头的贼寇们已经被压制得完全不敢再露面,山寨的大门也根本关不起来。
近战部队也已经冲到寨门,蜂拥而上,双方开始在寨门展开一场惨烈的厮杀。但是贼寇就是贼寇,哪里是受过良好训练的官兵的对手,寨门很快就被突破,战斗开始在山寨内展开。照现在的战况来看,只要再过一二刻钟左右,就可以拿下这里了。
张飞对目前的战果非常满意,他立刻抓起自己的丈八蛇矛,想要带着自己的所有后备役上前支援。
但是刘禅心里并不如张飞那般乐观。因为轻易攻克半山腰的山寨,并不意味着山顶的山寨同样容易打下来。
山顶那座山寨的构造,不仅更加高大坚固,而且城头已经垒起不少滚木雷石,弓箭压制恐怕并不容易了。所以,荆州军要是再发动强攻的话,恐怕要付出一些伤亡的。
就在张飞要发号施令的时候,他下意识地扭头看向一旁的刘禅,却赫然发现,刘禅居然又不见了踪迹!
张飞这次就有些被吓到了,因为他立刻意识到,刘禅可能已经上山去了,这可真是要命——战前的时候,刘禅身边有高手守护,擅自行动的危险性不会太大。但是现在他身处的是战场,谁都说不清危险会什么时候来临,要是一个不小心,那后果将是不堪设想的!
张飞心里大急,立刻传令所有人马火速上山,一定要将刘禅找到,然后他自己率先就冲了出去!
刘禅确实已经在山寨之中,身边已经聚集起五十个银甲禁卫在护卫。地上到处都是荆州军射进来的羽箭和倒地的尸体,血很快会聚成一条小溪,向着低处会聚。
刘禅的耳边是一阵阵的武器碰撞声,以及人类受伤时候的惨叫声。他心里不免有些发毛,感觉眼前的情景,就是一副修罗地狱的景象。
“公子,咱们要不要支援那些战士们?”
刘禅的耳边传令赵风那熟悉的声音,才让他从刚才的失神中回过神来。他很快镇定了心绪,他根据向着的战况判断,荆州军已经取得决定性优势,很多贼寇已经开始逃窜。如果再让赵风他们上去帮忙的话,反而有乘机要抢功劳的嫌疑。
刘禅眼珠子转了转,然后扭头看了看赵风等人,他们身上却还是穿着一般百姓的破烂服装。由于战事紧急,他们一路赶来与张飞会合,就没有来得及换上银甲禁卫的标准服装。
刘禅心里立刻经有了主意,说道:“你们不必去支援。兵法有云:‘因势而利导之’。施惠留下,赵风你带上四十个人,随便捡些破铜烂铁做武器,然后扮作贼寇混进山顶的山寨去!”
赵风并非蠢人,立刻明白刘禅的计策,乃是要他混进城内,然后跟外面进攻的军队来个里应外合,就可以一举攻下山寨了!
这可是个不小的功劳,赵风脸上不由得露出了兴奋的笑容,答应一声,立刻就带着人马出发了。
就在张飞只身冲入山腰小寨的时候,里面的战斗已经完全结束,他只看到满地的尸首,以及刘禅等人。
张飞的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楼下。他深吸一口气,就要上前训斥一顿刘禅。不想刘禅却先快步上前对张飞说道:“三叔,你却来得迟了。”然后伸手指向山顶大寨告诉张飞,大寨已经是立时可破。
张飞有些诧异刘禅的话,要是大寨是那么好打的话,他现在也不必带着预备役上来支援了。他就带着教训的口气说道:“阿斗,你现在不仅会胡闹,而且还会说谎了,这可如何使得?”
刘禅并不以为意,颇有自信地说道:“三叔你要是不信的话,咱们就等着瞧。”
就在刘禅的语音刚刚落下的时候,山顶的大寨里面忽然响起一阵惊叫声,以及一阵厮杀声,城头的贼寇忽然变成一片混乱。
刘禅这才颇为得意地说道:“三叔你看,赵风已经银甲禁卫混入大寨,相信寨门很快会被他们从里面打开的!”
张飞大喜,暗赞这个阿斗侄儿年纪虽小,但是行军打仗却非常有一套。他这次剿匪之所以能够如此顺利,一来是因为事先已经进行了周密的准备;二来,就是有刘禅这个小家伙在一旁出谋划策了!
果然,很快地,原本大寨那原本紧闭的大门,忽然轰的一声就开了。
张飞的军队随即一口气冲入主寨,这时候张飞也有些按耐不住想要上前厮杀一番了。
不想,刘禅忽然想起什么,立刻将张飞叫住,说道:“三叔,你上面的人已经够多了,这些预备役再带上去的话也是施展不开,不如先交给侄儿指挥吧?”
张飞生怕刘禅再弄出什么事端来,就问道:“此间的战事早已经结束,你要那三百预备役做什么?”
“这个您就别管了,反正也只是抓那些漏网的贼寇而已。”
张飞这才放心了,说道:“你要就给你。”然后,自己带着几十个护卫就向着大寨冲去。
刘禅这时候忽然叫过来一个斥候,让他将这周围的地形详详细细地再说一遍。刘禅听完之后,心里更是隐隐感觉有些不妥,就带着那三百预备役的士兵,向山寨后山奔去。
山顶山寨里。
浮天远昨天晚上又喝得酩酊大醉,这个时候还在榻上搂着女人睡觉。他的儿子浮摇忽然闯进去,将浮天远叫醒:“父亲,您不要再睡了!张飞已经打进山寨了!”
“什么?”浮天远一听到张飞的名字,酒劲一下子全都被吓醒了。他立刻从榻上窜起来,抬脚将榻上的女人揣到地上,伸手打开下面的机关,拉上浮摇跳进密道里去了。现在是逃命要紧,他也管不了那些喽啰的死活了。
不一刻,赵风和他几个手下首先冲进浮天远的房间,看见一个女人衣衫不整地蹲在墙角哭。赵风就问她浮天远的下落。那女人被赵风满身的血迹吓坏了,颤颤巍巍地指着旁边的床榻,说不出半句话来。
一个侍卫就上前在榻上翻弄起来,很快找到机关打开地道。赵风见里面一片漆黑,就砍下榻上的数片木板,缠上被单,做成简易的火把,点燃后才带人进去。
他们走了一段路之后,才发现前面的密道已经被巨石堵死,根本无法通行。赵风不由大怒。
上次在八岭山,他们被浮天远从后山逃跑,这次的行动如此迅速,却让他从地下跑掉!赵风一想到公子那失望的深情,气得将火把狠狠地摔在地上,立刻带人从地道退出去,想要下山去堵截。
与此同时,刘禅带着那三百人马,分成五拨,一部分沿着山势搜索,一部分沿着河流的走势搜索,只要发现有异的地方,一定要来回报。
很快地,就有人来报告,他们在距离匪寨六七里远的地方的河边发现一处小山洞。刘禅大喜,带着施惠和六十个士兵过去,果然是个好洞。
洞口甚为宽大,足有两个大人的高度。
里面的深度很深,没有什么光亮,只有一片黑暗,如同一个深不见底、有饥肠辘辘的胃袋,任何东西一旦掉进去,立刻就会被它吞噬得无影无踪。
山洞旁边长着几棵灌木,枝叶相当茂盛,还有不少藤条从洞口上头的山壁垂下,如同一面珠帘,将洞口稍稍掩藏了起来。
刘禅就命令众人在四周躲藏,将洞口严密包围起来。而其余人马,则继续到别处搜索。
半个时辰之后,山洞里面忽然有动静,听到两人在里面骂骂咧咧。一个人说道:“父亲,咱们怎么这么倒霉,怎么每次都遇到张飞那个莽夫!”
另一个人叹道:“唉,也许是我浮天远流年不利啊!孩子,你也别着急,为父已经在下游藏起一条船。咱们夫子今天逃出生天,明天就能够东山再起!”
刘禅听到两人谈话,不由大喜,来人居然是浮天远父子!老天待他刘禅还算不薄,终于让他亲手抓到仇人了!
刘禅示意那些士兵继续埋伏,不要擅自行动,然后轻声对施惠道:“待会儿就看你的了。他们一从里面出来的时候,你就立刻发动偷袭,然后我们所有人再一哄而上!我看他浮天远还怎么跑得了!”脸上顿时露出颇为得意的微笑。
施惠也笑了起来,说道:“属下跟随浮天远父子也有些时日,知道他们二人的武艺其实并不高明。公子你就放心吧,属下一定帮你抓住他们!”
“那是最好不过了。”
等到浮天远父子得意洋洋地从山洞出来的时候,施惠忽然冲射出去,右手长刀刀背一下子打在浮天远腿肚子上,浮天远惨叫一声,痛得跪倒在地。
同时,施惠身形一转,左手的短刀正好架在浮摇的脖子上。埋伏在四周的士兵跟着冲出来,将两个人按倒在地。
施惠的身手果然迅捷,居然瞬间就取得了胜利!
刘禅这才拍拍手走出来,对两人笑道:“浮天远、浮摇,本公子在这里等你们很久了!”
浮天远惊道:“你是何人?怎么知道这条秘道的?”
刘禅嘿嘿笑道:“本公子就是被你恨得咬牙切齿的公子刘禅!”
浮天远父子终于忍不住惊呼起来,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个有些瘦,但是却一脸书生气的小子,居然是他们恨得牙痒痒的公子刘禅!
刘禅右手一挥,喝道:“你想不到今天会落到我的手里吧?给我将他们二人绑起来,押回去见二叔!”
原来当时刘禅见本地地形并不险要,以浮天远那老狐狸的个性,怎么可能轻易在此立寨呢?而且又听斥候说,此地有不少山谷和河流。刘禅便意识到,这样的地形恐怕暗藏地下河,浮天远会不会借此遁逃呢?
于是,刘禅就立刻派人沿着地势较低的地方展开搜索,而且要特别注意那些有洞穴存在的地方,没想到真的让他瞎猫碰到死老鼠,给抓到浮天远父子了。有时候,人的运气一到,想挡都挡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