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恒此时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但是碍于面子,还死撑着道:“误会误会,我只是来东宫时路过,怕引起误会才躲了,没想到更误会了。”
看了一眼解释的长孙恒,褚澈深吸一口气,拳头紧握,“那便最好,如果我们若郡主有丝毫的闪失,那么这个误会恐怕会葬送了长孙大人的命。”
听出了褚澈的出言不逊,长孙恒忍下了,没有回应,看着褚澈轻功离开,长孙恒嘴边啧啧称叹,“这家伙的轻功,我是比不上,我说北寒陌,在这个世上,估计只有你能追上他了吧,不对,或许你也追不上。”
等长孙恒回头的时候,北寒陌瞪着他道:“来这里会经过流珠阁的屋顶?你是在南辕北辙吗?还是觉得上官瑾若记不得你的样子?”
长孙恒只得呵呵笑着喝着酒,“我今日算是狼狈到家了。”
听着两人的话,两人你一句他一句,太子打开扇子,悄然离开了。
这次是真的送别,皇帝恩准瑾若可以出宫送南夕来使褚大人,当太监来宣旨的时候,瑾若便想到,定是澈哥哥求来的。
天下着蒙蒙的细雨,不用打伞,只觉得凉凉的很舒服,褚澈的队伍在前面走着,后面褚澈牵着一匹马,瑾若走在身侧,两人都没有说话,似乎这个时候沉默才是最好的离别方式。
眼看着到了郊外,褚澈站住了步子,瑾若侧脸看他,浓郁的眉毛有些微皱,她忽然微笑:“真想和你一起走下去,走到南夕,去看娘和父王。”
她是真的想去,十几年的相处,他们给予的爱对于瑾若来说,是此生唯一让她流恋的,只是她的这个表情看在褚澈眼中却是心疼的,是自己的无能让她留在这里做了人质。
“对不起,如果我可以更强大一点,你就不会如此。”褚澈俊逸的面庞上,带着些许的不甘。
城外的柳树依然嫩绿,雨渐渐停了,风也格外清爽,瑾若递给他一个透明的密封的玻璃瓶,那是她好不容易在宫中找到的,“这个给你,这里的竹片叶永不会褪色,香气也永不会消失,打开瓶塞,闭上双眼,就像身处在一片竹林之中,这种清香会让你觉得在这个纷争的世上,还有一片清凉和无垢。澈哥哥,我们既然活着,便不会事事顺心,我们尽力了,至于是一个怎样的结果,其实都不重要。”
瑾若的眼睛专注而有神,白皙的面庞,乌黑的双眸,额前的发丝凌乱,但是笑容却依旧甜美,褚澈每每看到这个笑容,都会觉得心安,似乎全世界,只要她笑,才是他活着的目的。
“瑾若,相信我,有时候我试图去阻止事情的发生,有时候我已经筋疲力尽了却仍旧会捎带上一些无辜的生命,我……”说了一半却闭了口,看着瑾若疑惑的双眸,他摇摇头,“也许是我多想了。”
看着褚澈欲言又止的样子,瑾若的心里是担忧的,依着褚澈的性子,他决定回去一定有什么特别的原因,褚澈转身离开的时候,瑾若抓住了他的袖子,她眼神担忧的看着褚澈,褚澈只是轻笑,瑾若松开手,褚澈上马扬尘而去,很多年后,瑾若都忘不掉那个场景,如果她当时能问个清楚,如果当时她能够聪明一点,也许她的一生又该是另一种模样。
努力甩掉脑海中的不安,瑾若抬头忘了眼四周的景色,不知不觉间,夏天已快要过去,看着四周的垂柳,颜色已不是春天般嫩绿,忽然想起杜甫一首诗写道“红入桃花嫩,青归柳叶新”,大抵是这个意思吧,不过青色加深也别有一番风味。
“草儿,我现在不想回宫。”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可以出宫到郊外这么一个自由的地方,瑾若的心情也跟着放松起来。
草儿有些为难,看了看随从的众人,皇帝怕有什么闪失,派了很多人保护瑾若,草儿后退几步,看到一位官职应该算是将军的人,试探性的问道:“若郡主,想要在郊外呆会儿,策马转一圈,可以吗?”
那位将军起初有些为难,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向前几步,跪在瑾若面前,“回郡主,离此不远有一个皇家马场,很是安全,平时也很少有人。”
瑾若知道私自策马,这些人也不会同意,想着皇家的马场也许更辽阔些、安全些,便答应了。
草儿和瑾若到了马场之后,草儿一个劲地赞叹这里的地方可是比南夕朝的大多了,瑾若看了四周,那位将军似乎有些讨好的样子,道:“若郡主,我们这里的马可供你挑选。”
看了一大圈,也没有十分中意的,瑾若是喜欢骑马的,但是看着北尧的马似乎都太过彪悍,正犹豫间,一个马夫牵着一匹枣红色的马走了过来,跪下行礼后说是这匹马合适,瑾若也没有多想,嘴边一笑,直接上马便狂奔起来。
这些天的束缚似乎在这一天完全解放了一般,她再也不用装什么淑女了,索性大笑了起来,草儿不住的拍手叫好。
这里的马场很大,瑾若毕竟不熟悉马的性子,她渐渐慢了下来,闭上眼睛,呼吸着马场边围处的绿色的味道,那些绿树绿草虽然已过了最好的季节,但是还是让人觉得清新。
睁开眼的一瞬,远远的看到一只黑色的物体飞了过来,瑾若开始有些害怕,等看清了,反倒是笑了,“我说,你是一直跟着我的吗?”原来还是那只贪吃的鹰。
瑾若抚摸着它翅膀处的伤疤,“幸好是好了,要不然你可怎么飞?既然你这么喜欢跟着我,我给你起个名字,可好?不管你的主人叫你什么,你是从南边我们的故乡来的,我就叫你南儿可好?”
“好,它就叫南儿。”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瑾若抬眸,两人人儿坐在马上,一人锦黄色外衣,一人月白外衫,配上两匹黑马,真可谓玉树临风,但各有千秋,一个温润如玉,一个却是一副不怀好意的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