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岑瞅着他无奈的神情,表情很无辜,捏着他胸前的衣襟:“你是不是嫌我烦了?”
陵云渊心一痛:他怎么可能会这样想?
他只是不愿看到她与三皇叔亲近的画面而已,尤其是刚才看到的情景,已然刺激到了他的眼球,生疼,扯得连心脏都在钝痛。( )他垂眼,苏岑还在等着他回答,乌漆漆的眼珠很是清澈,只是里面隐隐浮着惶恐不安,哑声道:“没有,怎么会。你若是不舒服,我找三皇叔帮你瞧瞧?”
苏岑摇头:“就这样呆着就好。”
让端王过来,更牵扯不清了,自己现在这态度这么明显,他就看不出来咩?
嘤嘤嘤,难道她还要再接再厉?
苏岑默默握拳,这才想起陵慕端,抬眼,就看到陵慕端与秦珊榕还站在马车前,明明暗暗的火光照在两人的脸上,看得并不是很清楚。她的视线在端王身上扫过,就落在秦珊榕身上,嘴角隐隐一勾:“秦姑娘,端公子,你们也过来啊。”
虽然现在是早春,可到了夜里还是挺冷的。
秦珊榕站在马车前,脑袋里已经乱成了一团:天啊,她刚才是不是听错了?渊公子喊端公子‘三皇叔’?上头说渊公子是皇子,那岂不是说端公子是王爷?
她这是不是吃亏了?她根本就不应该去勾搭渊公子,而且他身边还有这么一个真爱侍婢,她应该对王爷出手啊?
这样她就不是皇子妃而是王妃了?
秦珊榕脸上的神情格外的复杂,幽怨地瞅了陵慕端的背影一眼,这温润的公子不显山不露水的,看起来更好拿下,真是……错失良机了。
陵慕端并没有注意秦珊榕的目光,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火光前的男女,看了很久,才垂了眉眼,遮住了眼底的一抹晦暗莫名。
抬步朝着两人走了过去,温润地笑了笑:“刚才苏姑娘怎么了?”
陵云渊在陵慕端一靠近时,揽在苏岑腰间的手就紧了紧。苏岑挑眉,斜睨了他一眼,在他紧抿的薄唇上扫过,忍不住眼底掠过一抹温软:都道关心则乱,心乱则慌,如果是平日里,自己这么明显的反应,他细细一想,也就明白了。
毕竟如果她真的跟端王有什么的话,怎么可能这会儿还与他这么亲近?
可看他如今这反应,恐怕还没想明白。也不知道秦珊榕到底清早醒来是跟他怎么说的,他怎么就信了?
他不会只是觉得昨夜南柯一梦,然后认错人了吧?
苏岑默默觉得这极有可能。
陵云渊垂眼看苏岑,察觉她并没有下来的意思,心里也隐隐不愿意放手,想着多待一会儿是一会儿。敛了神情,冷峻的面容倒是看不出什么,直接就着抱着苏岑的姿势,坐了下来:“她被蛇吓到了,这会儿腿软,没什么大碍。”
陵慕端应了声,也没多说,在他们身边的火堆旁也坐了下来。
火堆旁放了厚厚的毛毯,车夫这时候捡完了干柴,抱着就走了过来,看到四人,再落在陵云渊抱着的苏岑身上,聪明地低下头,老实的当没看到:“四位公子姑娘,只带了干粮,你们凑合着吃一些,干柴都准备够了,足够烧一夜的了。”
陵慕端应了声,接过干粮袋,分给了几人。
四周莫名静了下来,苏岑饶是再脸皮厚,这时候当着外人的面有颇为不自然,瞅了陵云渊一眼,只看到他挺直着背脊,黑漆漆的眼珠盯着前方,目不斜视。
只是苏岑放开环着他脖颈的手时,浑身一僵。苏岑默默从陵云渊身上爬了下来,坐在了一旁,离得这么近,依然能感觉到陵云渊的呼吸在自己离开时,蓦地停滞了,等发现她并没有朝陵慕端或者别的地方离开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苏岑挨着陵云渊坐着,默默拿着干粮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
只是却很明显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她的身上,苏岑抬眼,就对上了秦珊榕意味不明的目光,里面隐隐浮现着嫉妒以及别的什么,苏岑挑挑眉,朝她露齿一笑,一口小白牙在火光的映衬下,白森森的。
莫名让秦珊榕打了个寒颤。
敢欺负到她的人身上,给她等着!
而另一边,陵云渊边漫不经心的咀嚼着手里的干粮,食不知味。身边的人并没有因为先前的事对他的态度有任何改变,甚至连对三皇叔的反应也与平日里一般无二。
陵云渊渐渐冷静了下来:是不是自己误会了什么?
可他醒来的时候,秦珊榕的确是在他床榻上,而苏岑则是在三皇叔的房间里。
他偏过头看向苏岑,苏岑正慢条斯理地嚼着口中的干粮,似乎不怎么好吃,吃了两口就不愿意吃了,偏过头就看到陵云渊正看她。苏岑乌漆漆的眸子瞬间亮了,巴巴瞅着他,也不说话,那神情可怜的让陵云渊抑郁了一天的心情,瞬间烟消云散。
只要她还肯留在自己身边,其实不管如何,他都无所谓了不是吗?
他唯一的坚持就是:她不能离开。
他也绝不会放手!
想通了,陵云渊轻轻吐出一口气,自觉地从苏岑手里那未吃完的干粮拿过来,连带自己手上的一起给吃了。苏岑的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缝,目光落在他舒展开的眉眼上,觉得即使就算自己不解释什么,他应该也是想开了吧。
不过,解释肯定还是要解释的,她可不想他真的觉得自己就亏欠了秦珊榕。
想到这,苏岑扭过头去看秦珊榕,就看到她正怨念地盯着两人看,狠狠咬着自己手里的干粮,看到苏岑的视线看过来,立刻收敛了神情,露出一抹温柔的笑。苏岑坐直了身体,凉凉扫了她一眼,这秦珊榕显然也不是个笨的,否则,也不可能想到利用她离开的空挡骗阿渊上当,可偏偏她又是自负的善妒的,所以,她要如何才能从她口中探到黑袍人的身份呢?
苏岑虚眯了眼,她已经看到了隐藏在暗处的秘密扯开了一角。
只要她顺藤摸瓜,很快就能把躲在暗处的人给揪出来了。
几人吃完了干粮,天色也已经不早了,因为第二天还要赶路,所以陵慕端就让车夫把马车里先前准备好的另外一张毛绒毯,拿出来铺在了地上,这才转身对苏岑、秦珊榕道:“苏姑娘,秦姑娘,你们今晚上就委屈一下,在马车里歇息一晚。”
苏岑无所谓,只是想到要与秦珊榕待在一个空间里一夜,她就觉得心里有个小鼓咚咚咚敲了起来,格外的不舒服。
不过现在也的确只能这么分了,秦珊榕朝着陵慕端用自认为最温柔的声音娇媚道:“珊榕无妨,本来也没有这么娇弱,倒是辛苦端公子与渊公子在外冻一夜,让珊榕真是感觉抱歉。”
陵慕端笑笑,脾气好的回道:“这是应该的。”
秦珊榕知道恰到好处的道理,如果自己表现的太过急进,反而会惹得陵慕端反感。更何况,她现在身上还带着任务,目的就是要分开陵云渊与苏岑两个人,她欠了欠身,就转身朝着马车走去。苏岑的视线漠然地落在她身上,这才缓缓站起身,只是偏过头低下眉眼时,却看到陵云渊正抬头看她,一双墨瞳里隐隐有什么复杂的光一晃而过。
苏岑突然奇异的明白了他的想法,他是不是怕秦珊榕给自己说什么?然后自己知道他与秦珊榕的“事”,就会远离他了?
苏岑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脑回路竟然奇异地扭转了这么多下,跟陵云渊的搭在了一起。
眨了眨眼,就不想跟秦珊榕待着了,可即使她再不乐意,还是要去马车上。于是俯下身,静静地瞅着陵云渊,乌漆漆的眸仁里清楚地倒映出陵云渊的眉眼:“阿渊,你有没有话要与我说?”他就真的不考虑问自己一下,到底与端王有没有什么?毕竟自己这态度已经这么明显了,怎么着他也要想一想,是不是他想错了,先前在端王房间里看到的只是他误会了?
陵云渊心脏蹙然跳了一下,很快垂了眼:“……没有。”
苏岑瞪了他一眼,得,她今晚上的努力都白费了,不过她也不急,如果她早上醒过来,突然发现自己身边躺着一个赤果果的女的,她估计整个人也傻掉了。苏岑觉得自己堪称东陵十全侍婢了,负责解毒,负责排除误会,负责解决情敌,还顺便安抚情绪……嗷,更重要的是,阿渊根本就没有说过对她的心思,一切还都是自己要猜的,怨念,太怨念了……苏岑默默在心里咬着衣角,神色复杂地看了陵云渊一眼,幽幽飘回了马车里。
好在马车里的空间够大,马车的地面上铺着厚厚的地毯,躺着倒是也不冷,苏岑上了马车的时候,秦珊榕已经坐在了上面。
看到苏岑,甜甜一笑:“苏姑娘,上来坐吧。”
苏岑只是看了她一眼就低下了头,一想到这女人的所作所为,她怕自己多看一眼都忍不住把人给踹下马车。
不过既然人已经来了,她就看看这秦珊榕到底还有多少幺蛾子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