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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二狗子见田冬云一口一个“小臭妮子”,不由问道:“再怎么说她也是你的亲侄女哩,你怎么就这样对她恨之入骨?”
田冬云脸色一沉,恨恨地说了起来:
“这事说来话长。
“今年春天的时候,我女儿爱美和爱丽在她姥姥家的庭院里,与小臭妮子和她的弟弟田幼春玩儿。因为一个小皮球,田幼春和爱丽发生争执。小臭妮子上去把小皮球抢了过来,给了她弟弟。
“爱丽受了委屈,大哭起来。爱美就上屋里把我叫了出来。我本想教训她一下,就搧了她一巴掌。不承想她正好摔倒在三齿上,把脑袋给扎破了,昏了过去。
“她们家的人非说我把她打死了,不依不饶。后来醒了过来,才没事了。
“其实,我真的没想把她打死或者打伤,只是赶忖了,她倒在三齿上才扎伤了。按说她醒过来了,也就没事了。
“谁知从那以后,我每天晚上都做同一个噩梦。梦见一个披头散发,满头满脸都是血的小女孩,瞪着眼睛要我还她的命。
“梦中的那个小女孩儿每次都这样说:‘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善恶到头终有报,举头三尺有神明。你就是躲过法律的制裁,也躲不过良心的谴责。’
“醒来满身冷汗,把被子都凐湿了。白天一点儿精神也没有。
“没有办法,我便去田家庄找胡半仙给我除邪。
“胡半仙说,小臭妮子是个扫帚星,命硬。凡是接近她的人,包括嫁出去的闺女,娶进来的媳妇,都得被她克死。像这样的孩子,要是搁在旧社会,早送到姑子庵里当姑子,或者卖到ji院里当ji女去了。’
“胡半仙还说,不仅如此,还有一个恶鬼扑在了她的身上。扫帚星加上恶鬼,邪气更重了。我做恶梦就是她在冥冥之中用梦来恐吓我,让我神魂颠倒,生不如死。把我的精神彻底搞垮,达到她克死我的目的。
“为了不让我做噩梦,必须先除去她身上的恶鬼。于是,胡半仙把黑狗血、油锅,都用上了。
“在用油锅炸恶鬼的时候,胡半仙拿着镇着恶鬼的小布人,连同自己的手,一同伸进滚开的油锅里。炸死了恶鬼,胡半仙的手却一点儿也没受伤,赢得了人们的赞扬。
“哪知,小臭妮子为了给胡半仙作对,也把一双手伸进了滚开的油锅里,而且待的时间比胡半仙还长,得有半分钟。是她爸爸把她抱起来以后,才离开的。结果,也没被烫伤。
“胡半仙法术被比了下去,觉得很没面子。不知是人们信不过她了,还是她的法术确实不行了,去她那里看事的人越来越少,现在几乎没有了。据说,从那次以后,胡半仙再也没出门给人看过邪祟病。‘胡半仙’也很少有人提起。
“胡半仙是我请来的,小臭妮子如此给人家难堪,砸了人家的饭碗,我觉得很对不住人家胡半仙。
“我的遭遇比胡半仙也不强:本来是给小臭妮子除恶鬼的,人们却把我看成了恶鬼,见了面理都不理。好像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就连我带着孩子住娘家,两个哥哥嫂子都说三道四,就像我不是那个家里的闺女,不该在那里住似的。
“那个小臭妮子更是可恶,见了我从来没正眼儿瞧过,更甭说叫声‘二姑’。有一次,还堵着大门口不让我过去,非让我给她赔礼道歉不可。不赔礼道歉就不让进门。
“春天里钓鱼最兴盛的时候,我们院里家家都吃过她送的鱼。那时我也经常去那里,她连个鱼刺儿都没给过我。我好赖是她的亲姑哩,在她眼里,连个街坊邻居都不如。
“就拿昨天来说,见了我,牵着她妈的衣角躲在身后,也不喊个‘二姑’。我一看见她就来气,恨不能搧她两巴掌。
“你说我能喜欢她,叫得上她的名字来吗?实话对你说吧,她就像扎在我眼里的一根刺,每时每刻都想拔掉她。一想起来,就恨得牙根疼。”
薛二狗子听了田冬云的述说,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既然这样,何不拔了她?!省得自己折磨自己了。”
田冬云忙问:“怎么个拔法儿?”
薛二狗子阴笑着说:“这还不好说?外地人往咱这里卖媳妇,我们不会往外地卖孩子呀?”
田冬云惊道:“你……你想重操旧业?”
薛二狗子:“什么重操?这不一直在干着嘛!有了这一次,公安局里一定通缉我。我想远走他乡,躲一阵子。手头又没钱,捎上她,不正好是一笔!也除却了你的心头之恨。”
田冬云摇摇头说:“这个恐怕不行。她都七岁了,又很机灵。家是哪里,叫什么名字,都知道。当孩子卖,太大;当成年女性卖,又太小。你往哪里卖去?”
薛二狗子:“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山区里穷人家多着哩,他们怕儿子长大了寻不上媳妇,就买一个小女孩儿养在家里,大了给儿子做媳妇。有的儿子多,寻不上,就让他们共妻。只要弄出去了,好出手。”
田冬云:“她都这么大了,万一跑到jing cha 那里,告了状,说出家乡地址,我们谁也免不了蹲监狱。”
薛二狗子:“你当山区像我们大平原呀?那里几十里地一个小村庄,几户人家。看得紧了点儿,跑不出来。”
田冬云:“她要是给人家说了实情,再遇见个好心人,把她送出来呢?”
薛二狗子想了想:“弄服药,把她药哑喽,叫她说不出话来。”
田冬云点点头:“这还行。不过,她要是写纸条呢?”
薛二狗子:“你瞎掰吧!一个七岁的孩子,认几个字还可以。要是能写成句子,得到三年级。”说完又问:“哎,你见过她写的东西没有?”
田冬云摇摇头。
薛二狗子:“还是得。你就把心放在肚里吧!这事准能给你办好。”
田冬云:“你千万别露出我来。要是那样,我可真没脸回娘家了!”
薛二狗子:“这个你甭嘱咐。”
“…………”
然而,田青青并不是好绑架的。
薛二狗子正在被通缉中,白天不敢出来,晚上田青青又不出门。薛二狗子在傍黑和熄灯前,在田家庄转悠了几次。要么见不到人,要么见到人了又不是田青青一个儿。要么只有田青青一个人出来了,大街上又有别人。总也没机会下手。
田冬云告诉他,田青青经常去城里扫面袋,到居民区里卖鸡蛋。
他便在从田家庄通往县城的路上来回转,希望碰上骑着自行车的田青青。但是,田青青就好像插翅从高空飞过去一般,一次也没碰到。
他去了县城。在面粉厂取面室门前转悠了一天,也没见到田青青的身影。
倒是在一个居民小区里看到田青青正在卖鸡蛋。但她的身旁总有一条黑狗伴随着她,她卖鸡蛋,黑狗就在一旁卧着;她走,黑狗不离左右地跟着她。
田达林家家狗厉害,把下院子的贼子咬得爬不起来,他也有所耳闻。他不想事还没办成,自己先让狗咬了,便放弃了在外面劫持的念头。
如何才能把田青青劫持到手呢?
薛二狗子苦思冥想,终于想出了一个恶毒的办法。
在一个刮着西北风的漆黑的夜晚,薛二狗子点着了田达林家西北方向的一户农民的柴禾垛。
大冬天里,柴禾已经干透了,再加上“嗖嗖”的西北风,火势很快着了起来。不一会儿就形成一个冲天火柱,照得半截村子通明。
“着火啦!”
“快来救活呀!”
“…………”
村里很快想起了呼喊声和嘈杂声,有的生产队还敲响了钟声。
田达林和郝兰欣闻听,赶忙撂下手里的活计,田达林提着水桶,郝兰欣拿着铁锨,跑了出去。
临出门,郝兰欣对在堂屋里做作业的田幼秋和温晓旭说:“你们谁也不许出去,碰着你们喽。”
自从搬到北房屋以后,堂屋里宽敞了,温晓旭为了让田青青给他辅导作业,几乎每天晚上在这里吃饭,饭后做作业,然后再回去。
今晚也不列外。
两个小正太一听说着火了,哪里还坐得住?把郝兰欣的嘱咐也给忘到耳朵梢子上去了。把作业一推,温晓旭拉着田青青就要出去。
田青青也想到外面看看。现在农村里到处是干柴,又刮着西北风,要是火势蔓延开来,大火卷了村子,后果不堪设想。
她想到火场附近悄悄用点儿异能,从空间里取些水出来,偷偷扑灭火焰。也就跟着温晓旭他们跑了出来。
火势依然不小,但救火的人也很多,几乎半截村子里的人都出来了。
两个小正太一见,撒丫子就往前跑。
田青青怕田幼秋和温晓旭跑到人群里被踩着,便一直跟在他们后面。一旦发生什么情况,就用异能保护他们。
两个小正太跑的太快了,一会儿就与田青青拉开了一段距离。
当田青青独自一人走到一个胡同口的时候,忽然从胡同里窜出一条人影,“噗”一下子,用一条棉被把田青青裹了起来,抱着躲进胡同里。
而田青青与温晓旭他们的距离,超不过两丈远。
田青青在棉被里大声喊叫,踢腿,都无济于事。
由于有被子捂着,火场那边又人声嘈杂,没有一个人听到田青青的呼救声。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