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们的对话并没有进行下去，蒋卫东刚开始说婆婆十七岁进城找活干的时候，蒋卫娟的电话又来了。
蒋卫东听着电话就站了起来。
“还是出事了，我妈出事了……”蒋卫东说着在黑暗里朝门口走去，他打开屋里的灯，突然而至的明亮让我的眼睛不适应，我本能的闭上了眼睛。
他临出门口的时候跟我说，“你告诉程肖扬吧，我妈说要见他。”
门“砰”的一声就关上了，我还来不及问明白究竟出了什么事，蒋卫东让我通知程肖扬，看来婆婆情况不好。
程肖扬肯定没想到我这么晚还会给他打电话，他接了电话就问我怎么了，我说婆婆可能出了点事情，是蒋卫东要我告诉他的。
“什么事情，你们现在在哪里？”程肖扬紧张起来，我听见他那边有小孩子哭的声音。
“你在医院吗？”我问他。
“是啊，我到哪里找你们？”蒋卫东一边跟我说话，一边好像在哄孩子，他说话的声音时远时近。
“你等我消息吧，我还不清楚到底怎么了，你先有个心理准备吧，我一会儿再打给你。”我觉得自己这个电话打的草率了，我还不知道婆婆到底怎么了就告诉程肖扬。
程肖扬说好，他随时可以出发等我电话。
我呆了一会儿又给蒋卫娟打了电话，可是蒋卫娟不接电话。
我坐不住的，不知道婆婆怎么了，可是蒋卫东那么着急的走了肯定事情很紧急了，我握着手机期待着它能响。
半个多小时以后，蒋卫东终于来了电话，我接听那一瞬间突然有了很不好的感觉。
蒋卫东的声音很慢，“管佳，告诉他了吗，我妈从家里的阳台……我现在在爸爸住院的医院，人在里面抢救呢。”
“什么……”我感觉身上的寒毛全炸开了，婆婆从楼上跳下去了，是自杀还是意外呢，之前听蒋卫东让蒋卫娟给婆婆吃什么药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好，总觉得心悬着会出事的感觉。
我没再多问就说我马上赶过去。蒋卫东说要我在家等着，他已经告诉小齐开车来接我了。
我又给程肖扬打了电话，我想了几遍该怎么跟他说情况，最后电话通了的时候我还是直截了当说了，我告诉他婆婆从家里阳台上摔了下去，现在就在医院抢救呢，去的就是他现在在的医院。
“知道了，我马上过去。”程肖扬没有一句多余的话就挂了电话。
等小齐把我送到医院的时候，我感觉自己两腿无力飘着进了医院的急诊，我和小齐找到蒋卫东的时候，耳边响彻蒋卫娟凄厉的哭声。
我眼前的病床上，一张白被单已经遮住了婆婆全身，我看见蒋卫娟趴在被单上面大哭着，程肖扬站在一边眼神直愣愣的看着蒙了白被单的婆婆。蒋卫东看见我来了眼圈瞬间就红了，我看着他突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蒋卫娟抬起头看见我哭得更厉害了，我连忙走到她身边。
我心里很难受，可是眼泪没有流下来，我心里面只是反复在想婆婆到底是怎么出事情的，为什么会从楼上摔下来呢。
公公才离开，婆婆又走了，每件事都发生的太突然，就感觉整个蒋家像是被人诅咒了一样，厄运缠身。
程肖扬突然咳嗽了一声，我看着他慢慢走了出去不知道干嘛去了，蒋卫东看他出去也跟了出去。
他们这么一走，我心里开始担心起来，顾不上还在大哭的蒋卫娟，我也跟着出去了。
医院的走廊里，我看见他们两个面对面站着，蒋卫东正在跟程肖扬说着什么，医院里人来人往我也听不清他们说的话。
我又走近了一些，就看见程肖扬正在打手机，蒋卫东看着他。
“你做了什么？”我听见程肖扬打完电话就这么问蒋卫东，蒋卫东摇摇头说什么也没做过。程肖扬继续说最好是什么都没做过，不然他不会就这么算了。
“你什么意思，是觉得我让她跳下去的吗？我当时不在，我跟我老婆在一起呢。”蒋卫东语气平静的解释着，可我看见他的拳头握紧了起来。
从他嘴里说出“我老婆”这个称呼让我听着刺耳，我们两个在家里谈着第三者的时候，婆婆从家里跳楼了，他现在又在程肖扬面前叫我老婆，一切都太滑稽了。
“我不想下什么定论，即便没有报警，我也会查的，你想做什么自己心里清楚。”程肖扬没有蒋卫东的镇定，他说话的语速明显很快，说完一句简短的话居然喘得厉害，我离他这个距离都能清晰听见。
“随便你，别忘了我才是她的儿子，我怎么会做出你心里想的那些呢，你别把你们程家那套行事风格加到我头上，我不是姓程的，我爸爸是蒋国庆！”蒋卫东声音不大，可是我觉得他说的每个字都砸在我的耳膜上，听起来耳朵都跟着疼。
程肖扬没再继续说话，他们两个人四目相对就那么彼此看着，路过的医生病人时不时看他们两个一眼。
婆婆躺在急救室里，她的两个儿子此刻正在对峙，我不知道婆婆看见这一幕会怎么想，她反正再也看不见了。
从来没想过婆婆就这么离开了，我一直在心里认为婆婆这种人会长长久久在我的婚姻里驻扎，时不时的就给我来点狗血的剧情，可是真的没想过她会是这么离开，就跟公公的离开一样这么突然。
“你叫过她妈妈了吗？”蒋卫东问程肖扬，我看见程肖扬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继续看着蒋卫东。
“她肯认你吧，她去你家做保姆的时候就知道你是谁了，可是你知道她怎么有的你吗，她一定没跟你说，你家老爷子也不会说的，我告诉你吧！”蒋卫东的话说到这里，我看见程肖扬似乎晃了一下，可他还是什么也没说。
蒋卫东这时候看见了我，他眼神冷得让我觉得想马上消失不想被他看见。
“你妈妈是在你家做保姆的时候有的你，她伺候了你爸爸，后来又伺候了你，父一辈子一辈的伺候！你就是她伺候老爷子的时候伺候出来的！”
“住嘴！”
程肖扬一声大吼，接着抬起手朝着蒋卫东打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