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拯!”
“到!”
“林大海!”
“到!”
再次听到点名,这次我一个箭步,拿着自己的大小背包,甚至还帮彭拯这个臭小子提了两个包跳下了军车,摆出一副自认为良好的军姿站在了军车下面,我面前是一个配着一条粗杠两条细杠军衔的中士。
坐了一天一夜的慢车,一路停车一路从各省市上新兵,车上来回几个车厢全是新兵蛋子,我都搞不清是不是上了军列,但这一日一夜却是给我养足了精神,让我总算活过来了,现在觉得精力无比充沛,再说大小背包已经减员了近二分之一,加上恢复体力的我强壮惊人,让我实在没花多大的气。
至于背包上减员了二分之一,因为除了武装部发的军用品外,家里面带的大部分都是食物,一日一夜的时间足够们这些少男们用这些东西来发泄下剩余的精力了,反正这个时候我们都是入伍的新兵,那些带队的部队军官还有老兵们也不知道我们日后会分到那个部队,对我们倒是很和蔼,基本上只要不太过份,都可以让我们自由行动的,甚至还抽着我们的香烟一起侃大山,教我们如何在部队与战友们相处。
只是下了北京站后,几千名新兵在各自带队军官的带领下,上了各个番号的军车就开始分流了,本来我在车上已经熟识了不少X市的老乡,可到了最后能够与我同上一辆军车的却只有彭拯和其他三个老乡。
从北京站上的军车,总共装了三车一百余人的新兵,似乎哪个省市的都有,一路上颠簸而行,军车上的尾帘都是拉下来的,我只能从风吹开尾帘时的缝隙里看到,我们穿过了城市,步过了小镇,足足开了近三个小时后进入了一片山区,到这里时车尾全是黄尘飞扬,让我连车外的景色也看不清了。
直到此时听到点名下车,我才可以看到我们身处在一个四周都是平房的军营之内,军营外面就是山,是连绵不绝的大山,我看到不到城镇,看不到村庄,只能看到远远的似乎有一条白色的路从青山绿水间延伸了出去。
而让我有些郁闷的是,北京的冬天和南方的冬天完全不一样,冷是同样的冷,甚至还有过之,更加让人心烦的是山上刮来的寒风却如同刀削,削得细皮嫩肉的我们实在是心灰意冷到了极点,直觉自己到了一片穷山恶水中,不知何年何月能够再脱身了。
“立正!”
点完名后的中士,要求我们按队形站好,然后向我们发出了立正的指定,让我们不由自主地挺起了胸膛。
中士严厉的目光扫过我们站得稀稀拉拉的队形和奇形怪状立正的军姿,他似乎嘴角泛起一阵冷笑,向边上一个配着一杠两星中尉军衔的年青军官小跑过去,立正后站好,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后大声说道:
“报告连长同志,新兵点名完毕,应到35人,实到35人,集合完毕,请指示!”
这是一个面色清俊的中尉军官,我感觉他年龄不会超过二十五岁,只见他身子挺得笔直,起码一米七八以上的身材仿佛若一根刚劲的青松,回了一个军礼,他沉声说道:
“稍息!”
“是!”
没有丝毫的犹豫,中士又向青年军官行了一个礼,一个标准的向后转就向我们又小步过来,然后大声吼道:“稍息!”
也许我不知道那时稍息到底代表着什么,但我也下意识地将两腿跨开了,站了一个大大的剪刀形状,而那个中士已经退到了一边,似乎若有若无地扫了我一眼。
“我姓旷,从今日开始,我就是你们新兵连连长!”
旷连长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们,而我却感觉到他的目光极为凌厉,不怒而威仿佛刀锋般的从我们的脸上掠过。
“……走入了军营,你们就不再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你们是一名军人,一名能够保家卫国,能够为百姓排忧解难的军人……不管你们以前在社会上是什么,是天才也好,是名人也好,甚至是个流氓也好,我的责任就是要将你们训练成一个合格的军人,让你们成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报告连长同志,新兵已经集合完毕,是否带回宿舍休整,请指示!”
“带回!”
“是!”
简骇有力的几句对话意味着我们终于算是到达了最终的目的地,我们的心情也不自觉得放松了下来。
“立正!”
但让我们意外的是,似乎事情还并没有结束,看着旷连长在对我们进行了简单的思想动员之后离去,中士目光炯炯地看着我们大声喊了一声。
身子一挺,虽然我们从来没有得过这方面的正规训练,但这种立正和稍息的基础训练我们还是在体育课上学过的,看着眼前中士和中尉军官那标准的军容,我们也不自禁地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起码也像一点像模像样。
“稍息!”
又是一声急令传来,条件反射下,我们立即都做出了反映,当时我不知道别人是怎么做的,但紧张之下又是将脚向边上一跨,变成了一个跨步而立。
“这就是你们所谓的稍息?”
中士慢慢地向我们走近,冷笑地说道:“告诉你们,从今日开始我也就是你们新兵排长,我的责任就是将你们训练得像个男人模样,我可不管你是什么城里人还农村人,只要到了这个军营,就都要成为一个合格的战士。”
“竟然你们连小学生都会的立正和稍息都做不好,那么你们就给我把东西全部放下来,去围着400米障碍场跑上10圈,再回来休息吧!”
大声说完以上这些,他目光幽幽地看了我一眼,竟然走到我面前说道:“而你的稍息最具有想像力,那么你就到我们排来吧,如果有可能,你可以再有创造力一些!”
我看着他眼里那幽幽的寒芒,平日里极为大胆嚣张的我竟然第一次没有去和人顶嘴,当时只觉得口内发苦,心里拔凉拔凉的,原来他早就盯上我了,我隐隐知道自己怕是会有一个绝对不会开心的新兵三个月苦训了。
那是我新兵到军营的第一天,当我们气喘吁吁地跑了一个4000米回来之后,已经耗光了我这一路上休息出来的所有精力,加上这个中士对我的特别‘优待’,不可避免地他也就成为了我印象中最深刻的一人。
那一天,我记得旷连长给我们说了长长的一段话,这些话意理简骇,却是意味深长,也许我日后很多都不记得了,但我却牢牢地记住了两个短词,一个就是合格的军人,一个就是真正的男子汉。
记得那几天来,真正的男子汉这个词一直在我耳边围绕,而我却越来越想不明白,什么样的人才是真正的男子汉。
随后的日子里我渐渐知道,旷连长,他的名字叫做旷宝钢,其实他是一名少尉,因为担任了新兵连连长,所以那段时间他配带了中尉军衔,而那个中士叫做乔春南,那时他是新兵连的代理排长,这两个人虽然跟我的相处的日子较短,却让我一辈子难以忘记,也永远让我怀念。
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他们改变了我的一生……
(要票票,要票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