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甸,一个没有冬天的地方。每天的太阳都是早早升起迟迟才落下。可从来没有哪一天,坤甸人会感觉到象今天这样,太阳居然如此早的就沉落下去。
整个坤甸城都在静静的等待着海战的消息,海军出征时所有坤甸人都相信朝廷必胜。大街小巷内摆满了桌椅,全坤甸所有的鸡鸭猪等全部宰杀一空,所有酒楼厨师都在烹调迎接海军将士凯旋的晚宴。上午还热闹非凡的坤甸随时间的推移渐渐的安静了下来,就连灶火都不再起烟。所有人都心情凝重的望着大海的方向。
早上十点出发的舰队如今消息全无,随后御驾亲征的皇上也没了消息。排水量40多成吨的俄国舰队来犯,朝廷总兵力不过才俄国的一半,这仗能赢的了吗?前方战事肯定无比激烈,可结到底如何?是胜是败?坤甸人第一次如此忧心忡忡,李关山更是心急如焚。
李南星对着父亲摇了摇头,设在坤甸的无线电台收到的信息除了干扰波外,就是杂乱无章的乱码信号。李南星知道这是海军的通讯讯号,但海军专门的通信频道和密码体系他却不知道,这点他的弟弟李南柯从来没有告诉过他。
李关山抬头看了眼已经跌落到海平面下的太阳余晖,再也等不住了:“去卡江口等。”
夜幕低垂,黑夜开始笼罩在坤甸的上空。李关山拄着拐杖焦躁的在沙滩上来回踱步,还不时的踮起脚来眺望,但海平面上依然毫无变化。
“父亲。您先回去休息吧。儿子守在这里,一但有消息就立刻通知您。”李南星担心夜寒露重。于是想请父亲早胸去休息,但父亲只是摇了摇头却一句话都没说。
“父亲。此战关系我朝生死存亡,海军将士定当奋力拼杀,又有皇上御驾亲征。您放心吧,朝廷一定会大胜而回的。”李南星说这话时自己都信心不足。
“大不同,大不同呀╠╠”李关山在余晖最后的光芒中再次眺望远方,依然无所得。
李南星不明所以,见父亲不再言语,于是转向望向叔父。李关年叹了口※v_txt;气说道:“即使此番海战大败,俄国毛子的陆军也无法威胁到朝廷。朝廷自然也可退至内地继续抵抗。可我兰芳一但失去海上屏障,全境就暴露在俄国人的舰炮威胁之下,而朝廷此战大败,沿海各船厂必将被袭击。朝廷再想组建如此舰队……”李关年摇着头长叹一声:“没有了朝廷的支持,兰芳难保呀╠╠”
李关年的话让所有人都默不做声,黑夜也悄然吞没这片土地。立在卡江口的灯塔打开全部的探照灯,将灯光投向远方的海面,来回的搜索着。
“船,有船来了╠╠”灯塔上的人突然大叫起来。原本坐在海滩上的人全部站起来,抬头望着灯塔。灯塔上的灯光开始闪烁,吧嗒吧嗒的那是在发送灯光信号。小小的灯塔,还没有资格装备无线电台。
“来的是兰芳号。要求我方集中所有医护人员到码头,准备接收和抢救伤员。”灯塔管理员在灯塔上大叫道。
吧唧,李关年的拐杖失手落在了地上。李关山很不满意的哼了一声:“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稳重到哪去了。打仗哪有没人伤亡的,这是送伤员的船。也许朝廷的大军就跟在后面。南星,立刻回去安排。都是有功与社稷的将士,万不可怠慢。”
“喏。”李南星拱手后,掉头上车就往回赶。李关山慢慢的坐下,一幅成竹在胸的模样望着灯柱里那若隐若现的黑影,心中一片悲凉。为什么只有运送伤员的船回来了?
兰芳号越来越近,当开进卡江口时海滩上的人终于看清了。倾斜的船身、斑驳的舰体、舰上爆炸的痕迹到处都是,钢板在扭曲、侧舷炮位少了数座,舰上伤员的哀嚎配上舰体上那几个黑黝黝的大洞……李关山再也坐不住了,颤抖着叫人扶着他登上汽车,向码头赶去。
码头上如同白昼也是哀嚎一片,李关山一眼就看到了自家老二李南柯吊着一支胳膊指挥着船员向下运送伤员,而老大南星更是跑着跑后的安排各项事宜。李关山顿时寒泪成两行,伤员满营也许只是一个开始吧。李关山还没来得及上前细问,又一个车队急停下来,皇贵妃琪木格也到了。
“李总长,本宫将随行宫人全部带来了,让他们参于救治伤员吧。”
“有劳娘娘费心了。”李关山拱了拱手就招来李南星,让他把宫人全部领走,并告诫他将伤员尽量安排往内地:“将大量伤员安置于码头,一但俄人来袭那还了得?”
“俄人来袭?”李南星一楞还没反应过来:“俄国海军全军非沉既降,来什么袭?总长大人不必担心,卑职会安排妥当的。”说完带着人就要跑。
“回来!”李关山断呵一声:“你刚说什么?俄国海军败了?那我军其它军舰现在何处?皇上身在何处?”
“败了,俄国海军彻底败了。”李南星这才想来他回来时是接到了海军的无线电通报,但一急忘了告诉父亲了:“此次海战,我军一舰未沉,击沉俄国战舰十数艘并击杀俄海军司令罗杰斯特温斯特中将,俄国余舰皆降。此时皇上正率各舰正在接收投降俄舰,预计明日才能返航。爹爹,我军大胜了!”说完李南星就跑了。
“胜了?”李关山转头望着皇贵妃。
“胜了!还是大胜。明日一早,我海军舰队将押解俘虏而回。李总长,皇上可是答应全军将士要在坤甸设凯旋宴的哦╠╠”
“要设宴,要设大宴。”李关山激动的流下两行热泪:“娘娘且放心,微臣定不出差错。”
·了。海军胜了,朝廷的大军已经大胜了。明日大军就会押解俄舰回来了。明日要开凯旋宴了╠╠
·利的消息从码头传遍了整个坤甸,所有居民全部打开家门相互询问着消息的可靠性。当得知这个消息是从皇上行宫里传出来的时候。整个坤甸沸腾了,终于不用提心吊胆的了,终于可以放下心来了。所有人都走上街头开始参于到伤员救治的行动中,医院住不下了,打开自家的院子、房子,被褥不够用了从家里搬,药品不足自家还有些全拿出来。朝廷都大胜了,坤甸都安全了,还留那么多东西干嘛。有了全体居民的参于。一切都不再是问题。
·利的消息也随着电报线向外传去,山口洋、三发等地都接到了朝廷海战大胜的消息,也知道了皇上设凯旋宴的消息。坤甸那地方的东西够吃吗?那可是十好几万将士,既然是皇上设宴,东西总不能太差吧。运
运,从当地运。鸡鸭鹅猪全部装船,连夜运过去。朝廷都大胜了,这片海上都是咱中国人的地方了,想去哪不行?就连远在爪哇的华人都知道了。当地的大族长者也纷纷登船带着慰问品连夜赶往坤甸,如此盛世岂能错过?
唯有北方的京城里,内的重臣们终于松了口气,相互贺喜道别。提心吊胆许久。今晚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天渐渐亮了起来,一天一夜没睡的坤甸人依然精神抖擞。海面上响起嘹亮的汽笛声,那是得胜的中国海军返航的信号。
“把灶架起来。把火烧起来。”厨师们大叫着,将新鲜的食材倒入滚烫的油中。一声声过油的嗤嗤之声后。是食材的香味飘散开来。
海面上,皇上座舰海天号一马当先进入卡江。身着龙袍的皇上立于舰首向两岸欢呼的民众挥手示意。自鸦片战争以来,中国在面对西方入侵者时,每战必败,而且是在绝对的兵力优势下的绝对大败。一次失败可以认为偶然,二次失败可以说是指挥不当,三次失败依然还有人不服气会出来争上一争。可次次都是失败,都败了五十多年了,曾经的血勇之气早已消磨的一干二净,曾经的上国也习惯的屈辱。而如今的中华却以绝对劣势的兵力打了一场从未有过的胜仗,这种胜利对国民的激励作用是不可限量的。
我们之前是打赢了两次对日战争,可是在所有国民眼里,日本不过只是中国的一个小弟而已,老大帝国再是衰弱,也不是东瀛小弟可以欺辱的了的。至于对马海战和奉天之战,那是一场有准备的以强打弱的伏击战,胜之也是正常。北方战场,俄军接连的投降那时因病所致,算不得我军强悍。唯有这一次,是在正面战场上,以绝对弱势兵力正面击败了来势汹汹的欧洲军队。这是中国有史以来第一次正面面对欧洲军队的胜利,就这一次,就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大胜。如何不让人心潮澎湃,如何不让人振奋人心。
在身后的海面上,庞大的中国海军编队静静的停泊在海面上随着波涛起伏,舰身上的伤痕和硝烟历历在目。战斗的结束并不代表着可以放松警惕,因为他们的舰炮依然指向另一支更庞大的编队╠╠投降的俄国舰队,除了被击沉和因无法抢救而放弃的船支外,俘虏的舰船因大量的运输船支,其总数依然多于中国海军。
这是支包括一万余俄国陆军的俄国远东舰队,最后被俘虏的总人数高达五万多人,因为坤甸跟本没有能容下这么多俘虏的地方只能把他们关在船上。然而除了亚力山大三世号、鹰号等少数几艘战列舰外被中国海军接管外,其它的军舰依然由俄国投降海军继续操作。中国海军实在空不出更多的人手来接管这些军舰了。
两岸民众的欢呼声一阵高于一阵,码头上龙灯起舞,雄狮跳跃,鞭炮阵阵,锣鼓喧天。香案上两根巨大的时香燃起青烟袅袅升起。李明在香案前依礼祭拜上天,向上天报告这次中华大胜的消息。
“此次中华大胜西方来犯之敌,自然是可喜可贺之事。做为中华藩属国的兰芳共和国,也是功勋卓著。朝廷自会论功行赏。”而后在坤甸官员的陪同下、在民众高乎“皇上威武中华威武”的声音中。李明缓步步入坤甸。
相比热闹的坤甸城,此刻的海滩上却阴云密布。
“真的连一艘驱逐舰都没有少呀……”海滩上。英国驻坤甸领事数了三遍,最后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夏威夷居然借口俄国海军炮击他们的舰队而向俄国宣战。我看这跟本就是中国人的阴谋。”美国领事忿忿不平的说道。随着夏威夷与中国的关系越来越近,让美国进军太平洋的路上出现了一块巨大的绊脚石,却又无法搬走。夏威夷的存在让美国如哏在喉。
“但是他们是最终的胜利者,胜利者将不受指责。”英国领事长叹一口气转身离开了。
随着英国领事的离开,法意等国的领事官员也纷纷离开,美国领事也只能回去将这个确实的消息尽快报告给国内。
德国领事没有呆在海边,他早就登上了停在另一码头的德国新锐巡洋舰海因里希亲王号上。海因里希亲王号是德国新建的新锐重巡洋舰,两年前才完工。它采用了中国的超海级重巡的式样,采用中华型舰首。前二后二的背负式安装了四座210毫米舰炮,采用的往复式蒸汽机将该舰足以推动到23节的高速。虽然德国也同样没有突破对舰炮的三联装的技术,但经过德国海军舰船设计师地计算,中国的超海级重巡因为更大舰炮后坐力的原因,为保证其速度,其装甲必定无法抵挡德国210毫米舰炮的攻击。
完工时整个德国都以该舰为豪,认为该舰足以挑战中国的超海级重巡洋舰。下水一年后加入海军现役,随后便被立刻派至远东成为德国远东舰队旗舰,并于中国海军的超海级重巡进行过几次演习。成绩斐然。然而在它抵达远东不到半年后,这场旷世海战就迎头给了德国一个闷棍。超海级重巡不仅可以抵挡德国的210毫米舰炮的攻击,中国超海级重巡甚至可以抵挡俄国的305毫米舰炮的攻击。
∽自前来观战的海军主帅阿尔弗雷德?冯?提尔皮茨,这是提尔皮茨第二次来远东了。每次到来远东这个东方古国都会给他不同的感觉,上次是精准许,而这次则是狂暴。在刚刚结束了中俄廖内海战后。他立刻将以志愿兵名义派至中国海军中学习的各级将领召集起来,让他们第一时间总结这次海战的经验。提尔皮茨环顾四周。这里在座的有哈特?舍尔、弗兰茨?希佩尔和斯佩等人,这些人将是德国海军未来的中坚人物。可他们此刻却垂头丧气。提尔皮茨轻轻的敲了敲桌子后说道:“德国在军舰的设计上也许落后了,但正如中国皇帝说的那样,军舰也只是一种武器,最重要的还是操作武器的人。所以都打起精神来,你们是德国海军是否能真正走向大洋的决定性人物。现在都说说吧。”
舍尔拿出一堆照片放在桌上:“中国海军我们还是防的很严,从来不许我们接近白起和超海等舰,但并没有禁止我们对其进行拍摄,然而只从外表上跟本看不出来白起和超海等舰的核心机密。我们试图在中国海军士兵中进行询问,也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白起等舰一定采用了很多德国目前没有技术,而我最怀疑的就是动力系统。建议加强对中国的动力系统研究机构的渗透。”
“指挥体系统也非常重要。”希佩尔接过话来继续说道:“中国海军除了使用传统的旗语和灯光信号外,各舰已经全面开始使用无线电
进行通讯指挥。无线电最大的优势在于没有距离和不受环境的影响,它可以让旗舰直接指挥到每一艘军舰,比之过去传统的领头的旗舰逐一向后进行信号传递的方式,更能适应如今更加激烈的战争环境。据我所知,不仅是在中国海军,包括陆军和空军在内的全部军事单位都在使用无线电进行联络。德国当然也同样需要无线电。不得不说的是,原来所有俄舰上也早已开始使用无线电,但比之中国的无线电来说却是落后很多。但我注意到了一个问题,在对投降的俄国通讯官兵进行询问时得知,俄舰上的无线电总是时好时坏,有时跟本不能使用。这个问题在中国海军各舰上均极少发生。我不清楚这是不是中国无线电更加先进的原因,但我认为这点值得我们关注。”
“同样在战略战术,中国海军也有着很高的技巧。”斯佩则详细的分析了中俄海军交战的过程:“在交战上,中国采用集火的方式,以多打一以达成尽快逐一摧毁敌舰攻击力的目的。在对俄旗舰苏沃洛夫公爵号就是如此,集中海琛、海筹两舰的火力全力进攻,在白起等舰转回来之后,更是集中四舰火力猛攻苏沃洛夫,这样的攻击给人的感觉就是铺天盖地的,不仅能最快速度对敌舰进行杀伤,而且还能有效打击敌人的气势,此战对于本来就士气低落的俄国海军,效果更为明显。据说这样的战法是引用至中国上古军事理论文献╠╠孙子兵法中的,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的理论指导思想。这本书已经成为中事学院的入门级教材,建议将此书引入德国,并编入德事教材当中。同时我还注意到中国人对轻巡的使用。无论在中日旅顺海战还是这次中俄廖内海战,中国最先发动攻击的都是轻巡。中国人利用轻巡的高航速,迅速绕过敌舰本阵向敌舰的轻型军舰发动攻击,不仅可以打出先发制人的气势更可以提升本军士气,而且轻巡的游弋必然会牵制敌舰本阵的阵型和干扰敌舰的指挥,这让其主力舰队投入战斗时将出现在一个另加有利于自己的位置上。我们不得不承认的是,中国对海军的理解在德国之上。”
“在炮击上,中国海军各舰均设置有火控中心,所有舰炮的射击参数均由火控中心提供,这样可以大幅提高同一舰对某一点位置的火力投射密度。同样他们还利用无线电通讯的优势,可以控制整个舰队朝一点进行密集的火力投射,这就是中国海军炮击看上去非常凶猛的原因。”
“在舰船操作上……”
在不同岗位学习的德国官兵都提出了对德海军未来建议极具有建设性的意见,这点让提尔皮茨非常满意。整个总结会非常有意义。
然而此刻的坤甸行宫内,在门外还一脸喜色、酒意酣然的皇上才进门,脸色迅速平静下来,似乎还带着一些忧愁,这让随行的官员噤若寒蝉。是什么事让刚刚大胜而归的皇上如此烦忧?
其实到不是什么具体的事,战斗是军人是事情,但战斗的结束就意味着皇帝应该回到自己的职责当中,对此李明有着极为清醒的认识。李明喝了口水,淡淡的说道:“海上的一场战争结束了,但海上的争斗才刚刚开始,陆上战斗也还是进行。你们都要记住,战争不过是之前争斗的结束,战争也是新斗争的开始。吴德仁、李南柯,后续的行动准备的怎么样了?”
“皇上请放心,一切都在计划之内。”
“在东西伯利亚,两个装备简陋的日本师都能压着俄国几十万陆军打,陆地的战争俄国也是输定了。夏威夷在此战中借口对俄国宣战,也意味着中国的海上控制力正式伸到夏威夷。但战争还没有结束。此战过后,世界第一领土大国,世界第二大海洋大国就此出现。自此后,欧洲列强会把中国放在放大镜下仔细研读,我们也要换个面孔见人了。”李明抬着望着远方的天空,信心满满的说道:“大国,就应该要有大国所匹配的架式和气度。去,用行动去告诉欧洲列强╠╠从今以后,中国的话,他们要认真聆听!”
“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