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馨虽然不高,但是由于是刚转来的原因,初老师还是临时把她和新来的雪婷暂时安排在了最后一排。
每次她从教室的前门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时,智勇就像其他的男生那样总会偷偷看她一眼。
她害羞的表情中难掩得意的神情。或许她已经习惯了被男生偷偷注视。
时间久了,智勇发现每次她从自己面前经过时,总是意味深长地看自己一眼。那应该是错觉,智勇提醒自己。她可是班里最漂亮的美女。就连初老师都曾说过,温馨是全校最漂亮的女孩。
一天,智勇、光亮还有小虎到学校的小花园去玩。智勇被一只蝴蝶吸引,他随着蝴蝶来到了一束牡丹花丛中,正准备伸手去捉落在牡丹花上的蝴蝶时,智勇透过枝叶的间隙,看到了温馨。
她也蹲在花丛中,望着智勇。
两人之间,只隔着一棵花丛。
智勇想扭过头去,但却抗拒不了眼前的诱惑。
温馨那双美丽的眼睛,一直看着智勇。智勇的魂魄仿佛脱离了自己的躯体,他忘记了蝴蝶,忘记了自己也忘记了整个世界。
他只希望,时间能不能停止在这一刻。
直到听到身后传来光亮和小虎的声音,智勇才慌乱地站起身来。温馨也害羞地走开。
从那以后,以目传情成了智勇和温馨每天必做的功课。
上午,两节课后的大课间,智勇总会找各种理由支开光亮和小虎,早早跑回教室,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假装学习;而温馨也告别雪婷一个人提前走进教室,她先是环顾周围,看有没有人注意,然后脉脉含情地一直看着智勇,直到从他面前走过。
智勇不知道如果将来有一天,见不到温馨自己还能不能活下去。
回到家,智勇的生活却是另一番景象。
由于母亲在智勇从老家回来的的第二年因肺癌去世,父亲的脾气越发暴躁,家暴成了家常便饭。
智勇印象中,母亲生病之前,父亲只打过自己两次。两次好像都发生在自己五、六岁时。
那年姥姥带着自己从老家到衡州看望父母。
几年没有见到智勇的父亲每天晚上都趴在地上,让智勇骑在他背上充当智勇的战马。智勇开始不肯,因为从两岁离开父亲,他已经三四年没见过父亲了,他和父亲之间已经产生了隔阂。
但父亲依然不管不顾,吃完晚饭,洗完智勇的脏衣服,就把智勇叫到身边,然后趴在地上。
“小子,来上骑。”他热切地看着智勇。
智勇躲到姥姥的身后。
他的印象中,家庭成员只有姥姥、小舅,还有大哥;而没有父亲,还有母亲。
“去吧。”姥姥鼓励着智勇。
她怕智勇伤了父亲的脸面。
虽说是得到了姥姥的允许,智勇还是有些犹豫。姥姥于是把智勇抱起,然后放在了父亲的背上,父亲高兴的学着马叫,开始在屋内的地上四处爬行。
智勇的意识中才知道,疼爱自己的还有父亲。
几天之后,父亲周末休息,要带智勇、大哥还有妹妹去动物园看动物。
在大象馆外,智勇看的入了神。
当父亲拉起他准备去别的地方时,智勇耍起了性子。
“我想再看一会。”他坚持着。
“还有许多好看的动物。”父亲也不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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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俩最终发生了争执,父亲毫不犹豫地脱下鞋,狠狠地打起了智勇。
智勇终于明白,父亲终归不是姥姥,在他的面前最好还是不要耍性子。
智勇不听话时,姥姥是舍不得狠心打自己的。父亲却绝不手软,他的鞋底把智勇的的屁股打的就像公园里猴子的屁股一样——又红又肿,一直到几天之后才能坐下。
晚饭后,当父亲再让智勇骑到他身上时,智勇说什么也不肯了。
可能是想弥补自己的过失,父亲给智勇买了一副陆战棋。
智勇虽然不认字但在哥哥的指导下,一天他就认清了棋盘上所有的棋子以及下棋的规则。
然后,不到一周他就和哥哥互有胜负。
一天父亲休息在家,他一边听着收音机里播放的京剧,一边给热带鱼换水。姥姥坐在床上缝着衣服,智勇和哥哥则趴在桌子上玩陆战棋。本应是一幅和谐的充满温情的家庭画面。
却在不经意间被狂风暴雨撕碎。
大哥眼见又要输棋,他想悔棋,可是下棋前哥俩刚刚规定好:不许悔棋。
智勇不干,他想让大哥认输,然后再重新开一盘。大哥真的生了气,明明是自己教给弟弟学的棋,可是仅仅几天,弟弟居然赢多输少,这让年长四岁的大哥顿觉颜面尽失,一推棋盘,他离开了房间。
智勇怔怔的坐在那里,眼看就赢的棋局,却没有得到认可。气极之余,他伸手撕坏了棋盘。
正在给鱼缸换水的父亲,放下水盆。鞋底已经无法熄灭他心中的盛怒,他从身上抽出了那条又厚又宽牛皮腰带,狠狠地抽起了智勇。就连上前来阻拦的姥姥也未能幸免,被重重地抽了几皮带。直到姥姥和父亲彻底翻脸,喊着他的名字,让他立刻去买火车票,她要和智勇要马上回家。
父亲这才住了手。
再后来暑假时,智勇和姥姥又回衡州看望过父母两次,但智勇学会了怎样才能避开父亲的暴揍。
一是:尽可能不和父亲单独待在一起;二是:在他面不要耍性子。
他知道在这个世上除了姥姥,没人会纵容用自己的坏脾气。
牢记这两条后,智勇真的没有再挨过父亲的打骂。父亲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智勇,智勇却是千方百计的躲着他。
智勇发现:一直和父母在一起的大哥和小妹从不和父亲单独在一起;父亲好像也不喜欢他们。可是在智勇面前,尽管父亲屡屡受挫,但他还是不肯罢休。
“二小子,今天爸爸带你去逛街好不好?”父亲说。
智勇心有余悸地躲到了姥姥身后。
“爸爸给你买个铅笔盒,怎么样?”父亲热切地注视着智勇。
姥姥还是有些心软了。
“要不跟爸爸一块去?”她从身后把智勇拽了出来。
智勇也开始动摇。毕竟铅笔盒对他的诱惑还是巨大的,尽管他在姥姥身边已经上了小学,可是一直都没有铅笔盒。
终于智勇犹豫着点头。父亲欣喜若狂。
“说好了,在外面不许打孩子。”姥姥还是不放心地嘱咐着。
“好的,一定不打他。”父亲诺诺地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