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惊蝉打开房门,看到穿着灰色毛衣的许青空,不顾一切地扑进了他怀里。
不仅是因为刚刚的惊吓,还因为…她好想他。
许青空兜住了小姑娘,单手捧着她的肩膀,她穿着绸质睡裙,很单薄,如暖玉扑怀,许青空一瞬间就了感觉,但还克制着。
“好了,没事了。”
“刚刚真的吓死了。”
“我检查过门外,有被标记的痕迹。”
夏惊蝉跟着男人出了门,果然在门口贴满小广告的白墙上看到了一个刀刻的三角形印记。
如果不仔细,就很容易被忽视。
“这是什么意思?”她问许青空。
“应该是小偷做的标记,表明此屋有单身女性独居。”许青空回想着以前看过的法治新闻,类似的标记有很多,他也只是猜测。
“那我该怎么办。”夏惊蝉有点慌了,“我…我要报警吗!”
“这里没有监控,人员流动复杂,警方恐怕查不出是什么人做的标记。”许青空拿出钥匙扣,将这个三角形极好一点点涂抹消失,“小九,想不想搬到我那边,不用再担惊受怕。”
这是他第二次向她发出了邀约。
夏惊蝉看着男人俊美锋利的侧脸轮廓,陷入犹豫,半晌,她迟疑地问:“我以什么身份…跟你住在一起呢。”之前她这样问他,他的回答是朋友,这个回答夏惊蝉并不满意,所以她拒绝了。许青空沉思片刻,说道:“女朋友,以女朋友的身份。”
小姑娘嘴角绽开了清甜的笑,她扑进许青空怀里,点了点头:“如果是女朋友的话,你就不可以不理我了。”“我没有不理你,从来没有。”
他只是害怕…害怕拥有得越多,就越会眷恋,更加舍不得放开她。许青空感觉自己都快被撕裂了。
他到底该怎么做。
夏惊蝉不知道他心里的纠结,她亲昵地抱了抱他,有点害羞:“您今晚,可以睡我爸爸的房间,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怎么又您了。”许青空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蛋,“不是许青空许青空地叫了吗。”
她抿嘴一笑:“说顺口了,你…行了吧。”
他挑眉道:“还是用您吧,听着有种禁忌感。”
“你别想占我便宜了许青空,我可没有把你当成长辈。”夏惊蝉心里,她还当他是梦里那个和她一起成长的少年。
她带着许青空去了爸爸的房间:“如果不害怕的话,就在我爸爸的房间休息。”“有点害怕,怎么办。”许青空故意说。
“他人很好的,轻易不会出现。”夏惊蝉使坏一般地说,“要是有什么东西出现,你就假装没看见吧。”“你这么说,是不想让我今晚安心睡觉了。”
“那怎么办,今天太晚了,不可能再去你家吧,我东西都没收拾。”小姑娘忽然红了脸颊,“或者,你想不想来我的房间…”“好了,逗你的,我不怕鬼。”许青空揉了揉她的脑袋,“再说,相信你爸不会吓我。”夏惊蝉点点头,给许青空铺上干净的床单被套,恋恋不舍地看着他,退出了房间。她是很愿意的,但许青空…一再退缩。哪怕明确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许青空仍旧不愿意和她有过多的亲密举动。
他介意自己的年纪。
只是…介意年纪吗?夏惊蝉总觉得心事重重的他,瞒着她什么。
……
是夜,许青空留宿在夏沉光的房间里。男人的照片就挂在墙上,许青空看着曾经的队长。
在那个时空,高校联赛之后,夏沉光的职业之路越走越稳,国内各家职业俱乐部都朝他投来了橄榄枝,他在国内打出了很大的名气,名利双收。
他彻底忘记了夏惊蝉。
夏惊蝉的消失对那个世界毫无影响,却让许青空彻底陷入疯狂中,中断了他的篮球之路。他想尽一切办法寻找着她,被所有人当成疯子,甚至一度被关进精神病院。身体和心灵…都遭受了巨大的锉磨,面目全非。
许青空看着墙上男人的照片。
无论哪一个时空,他都是这样爱笑,好像只要有篮球可以打,就永远没有烦心事。许青空做不到像他这样纯粹地热爱篮球。他的热爱,另有其人。“你也觉得,我应该放她走,对吗?”
他看着那张夏沉光那张穿篮球衫的单人照,“她在这个世界不快乐。”
“别这样看着我,夏沉光,这次我不会听你的话。”“我会让她快乐。’
“我比她大很多,这是我想的吗!如果有可能,我也想和她一起长大,一起变老…”“你错了,我不会放开她,绝不会…”
男人压低了嗓音,自言自语,仿佛夏沉光就站在他面前,与他对话。
“为什么不可以自私,我找了她多少年!几千个日夜,每一天每一分钟每一秒的痛苦,我都记得…”“夏沉光,我绝不放手!”
……
夏惊蝉听到隔壁房间传来了玻璃碎裂的声音,连忙跑出去,敲了敲房门:“可以进来吗?”房间里无人回应,夏惊蝉的心悬了起来,按下把手推开了房门。
父亲挂在墙上的玻璃相框已经碎在地上,而许青空的右手被玻璃碴刺伤,淋淋漓漓淌着鲜血。他站在墙边,肩膀轻微地颤抖着。
女孩惊呼一声,捧起他的右手:“怎么回事啊!”
许青空回身将女孩紧紧地搂入了怀中,用力的程度…几乎全身肌肉都在痉挛。
“小九,我不会让你离开我了…”
“这辈子…都不行。”
夏惊蝉知道梦里的许青空情绪不稳定,时常出现臆想,可没想到现实中的他也会这样。“我就在这里啊。”夏惊蝉轻轻安抚着男人的情绪,“你是不是做噩梦了,许青空。”一段漫长的拥抱,许青空冷静了下来:“对不起,我把你爸爸弄坏了,不是故意的。”“没事,相框而已,不过你要赔我一个新相框哦。”
“嗯。”
他蹲下来准备收拾玻璃渣,夏惊蝉看他的手还流着血,连忙拿了扫帚,将玻璃渣扫进簸箕里,然后找来医药箱,替许青空清理了伤口。“虽然现在退役了,也要保护好你的手啊。”
“抱歉。”
“干嘛对我道歉,又不是我的手。”许青空眷恋地将女孩揽入了怀中,嗅着她颈项间淡淡的甜香,闭上了眼。
夏惊蝉察觉到他今晚情绪的不对劲,抬头吻了吻男人锋薄的唇。
这是危险的讯号,许青空忍耐着,轻轻推开了她:“明天还要上班,快去休息。”
显然,小姑娘有点意犹未尽,一双小鹿眼带着几分荡漾的水波,看着他,软软地唤了声:“哥哥…”
一边软软唤着他,一边亲吻他的颈子。
许青空闭上了眼,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压制住翻涌的情潮,推开了她。
“不行。”
“为什么,我不是你的女朋友吗?”
“小九,你还小。”
“你在开什么玩笑,我大学毕业都两年多了。”“对于你来说,我太老了。”许青空不敢轻易碰她。
夏惊蝉知道年龄的差距是他心里难以跨越的鸿沟,她也不着急于此,来日方长,她会让许青空放下心理负担的。“那我先去休息了,如果还是睡不着,你叫我。”
“嗯。”
女孩起身走出房门,回头依恋地望望他。“晚安,许青空。”“晚安。”
……
次日,许青空帮夏惊蝉一起搬了家。
这也是她第一次来到许青空家里。
他家住在市郊区,一栋位于密林深处三层现代风小别墅。
风格很衬他的性格,冷冷淡淡的极简装修,家里的东西却非常智能化,内部的智能系统是他自己设计的。
许青空带着夏惊蝉来到他精心为她安排布置的房间,房间位于三楼,视野极好,大片落地窗外是森林公园的方向,入目皆为青山绿水。这不禁让夏惊蝉想到了梦里鹿栖小区的那个家。
家虽然小,但主卧和客厅落地窗外依旧能看到窗外的半山坡,每每雨后,树木会呈现出一种墨绿色,床上漫着晶莹的雨滴。窗外除了大片晕染开来的绿,再无半点人迹,许青空喜欢将她按在窗边,从后面要她。她回头牵他的手,而他俯身吻住她的背,湿润地游走在她寸寸分明的脊骨上。随着狂风摇曳窗外大片的绿,灵魂也随之颤抖着。
那个梦真实得就像昨天刚刚发生一般,真实得…连他指腹触碰她每一寸肌肤时的感觉,她都能回想起来。夏惊蝉心想,她今年已经二十五岁了。
她从未谈过恋爱,也从未被异性真正触碰过,所以才会有那样旖旎的梦。她很想念梦里的小家。
“我住在你对面,走廊尽头的房间。”许青空站在门边,礼貌地对她说,“有什么需要来找我,或者打电话。”“好。”
“家里有管家,但不是二十四小时都在,我喜欢独处,他只在上午过来。”
“那我会打扰你吗?”
许青空淡然一笑:“不会。”
在许青空家里住下的第一晚,毫无意外夏惊蝉失眠了。
不仅仅因为陌生的环境带来的不安,更因为…一闭上眼,脑海里全是梦里的情景,是鹿栖小区的那个家,是家里的那个人。她一而再告诉自己,那只是梦,只是她对许青空的幻想,不是真实。
只有疯子才会把梦当真。
可…
夏惊蝉不想再忍耐下去了。
她蹑手蹑脚来到了许青空的房间,轻轻压下了门把手。房间的气息很沉寂,窗帘微掀,一缕月光透过落地窗照进屋内。她看到正中间深色大床上的男人,似乎睡熟了。小姑娘心脏疯狂跳动着,仿佛将要做什么坏事。
他不会生气的,他对她总是很温柔,所以夏惊蝉并不害怕,走到他床边,掀开被子侧身躺了进去。
一躺进去,她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被子里的男人好像有【】睡的习惯!
梦里他曾对她说过,喜欢这样睡,会更放松,多少能缓解失眠。夏惊蝉真没想到,现实中的许青空竟然也有这样的习惯。她的脸颊火烧火燎起来。
稍稍一动,身后男人似乎苏醒了过来。
夏惊蝉捂着嘴,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
下一秒,一双手伸了过来,轻轻捧在了她的肩膀上,按了按,缓解她颤抖得厉害的身子。
“怎么了?”他的嗓音一如既往地沉静,没有质问,也没有惊讶,自然得好像两人早已同床共枕、执手而眠很多年。女孩翻身过去,隔着夜色与他遥遥相望:“许青空,我睡不着。”黑夜里,他的眸子格外明亮。
夏惊蝉甚至能感觉到他落在她脸上的轻柔呼吸。
“不要想太多,过滤到生活中不必要的事和不会再见的人,就能拥有睡眠。”这是他常年失眠总结出来的规律。
“我可以和你睡吗?”
他没有立刻回应,犹豫片刻,掀开被子起床穿衣服。
夏惊蝉拉住了他的手,从后面整个搂住了男人劲瘦的腰:“我过滤掉很多人,很多事,可我过滤不了你,我脑子里全是你,许青空…我想要你。”他的呼吸明显粗重了许多。
“在认识你之前,我想过,谈恋爱一定要找一个比我年龄大一点的哥哥,成熟稳重,会让我更有安全感,可是…”
夏惊蝉不知道该怎么说,“可如果是你,就算比我小,我发现自己也能接受,因为我喜欢你,就会喜欢你所有的一切。”
她也的确接受了这个男人在梦里比她小两岁的事实。
女孩主动吻上了他干燥的薄唇,生涩却笨拙地一点点润湿、融化。
终于,许青空温热滚烫的手伸过来,捧住了她的腰,缓缓往上,将她彻底掌控了。
“想开灯吗?”她问他,“想看看我吗。”
“我不想让你看我。”许青空坦诚地说,“我不敢。”
女孩温柔地抚着他紧贴肌肉的皮肤,笑着说:“许青空,你对自己究竟有什么误解。”
许青空总觉得自己不够好。
不仅是现在,过去同样如此,那时候没自信的不是身材和年龄,而是他一无所有的全部,还有他的病…在深爱的人面前,无论多么骄傲的人,都会胆怯。
“小九,我帮你。”
他的指甲贴肉修剪,平平整整,很灵活。
将要的时候,夏惊蝉却握住了他的手腕,在他耳畔软哒哒地说:“是第一次,你确定只要这样吗。”他顿了顿,吻住了她的耳朵,与她耳鬓厮磨了很久,却终究没再进行下一步。她终于还是牵住了他的手腕,引导着。
闭上了眼,感受他的充分。
…
那小半个月,他们每晚都会同床共枕,相拥而眠。
夏惊蝉不知道为什么许青空就是不肯,他明明已经快不行了,她的手无意间碰到,便知道他忍得有多艰难。可他还是忍耐着。
她会在家里穿的很单薄,夜深之后,甚至会穿一些让她少女时期感觉羞愧的裙子,薄薄的一层透明纱,若隐若现。许青空每次望见她,表情都很挣扎。
但他永远自控力如此之强,能够稳如泰山。
她渴望的时候,他就会帮她,方法有很多,这方面男人无师自通。
夏惊蝉有几次试过想帮他,说她特意“学习”过,就像他每天早上对她做的那样…
许青空仍旧拒绝。
这是她最想不通的地方,可许青空的固执也不是夏惊蝉能轻易溶化的。他的自制力强到令人恐怖的程度。
有时候许青空看她时复杂又悲伤的眼神,让夏惊蝉感觉到他身上似乎藏着秘密,可他守口如瓶,她无从知晓。那天,许青空说帮夏沉光买了一块儿墓地,部分骨灰留在身边,部分骨灰可以入土为安。
之前夏惊蝉选择火化就是因为买不起墓地,如果买得起,她一定会选一处青山绿水之地,好好地安葬父亲。
墓地的选址位于市郊南山下,一处山清水秀的好地方,距离他们住的别墅约莫五六公里的距离,所以夏惊蝉空闲时,会常常过来陪伴父亲,跟他聊聊天说说话。
偶尔许青空没工作时,也会陪她过来。
父亲的死,让她陷入了巨大的不安和痛苦中,许青空猜测她会这么快接受他,很大一部分原因也在于此。她是个从小就没什么安全感的女孩,而他的出现,恰恰填补了她父亲的离开。许青空一直都是这样以为的,直到……周五那天,许青空开车带她来陵园探望过父亲。
天空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所以他们没有驻留太久,上车系好了安全带,夏惊蝉最后回头看了陵园一眼。却见一抹清瘦的黑色身影走进了陵园。
夏惊蝉连忙按下车窗,盯着那个穿黑色包裙的女人的侧脸,看了许久。
她带着网纱的帽子,网面上缀着一颗墨宝石如同蜘蛛,遮掩住了她的眼睛。衣裙的质感都很好,衬得女人富态而优雅。
可夏惊蝉仍旧一眼就认出了她,低低惊呼一声:“苏美云!”当然,女人并没有听到她的声音,消失在了陵园大门口。可许青空却如同着了一个霹雳,骤然转过头,难以置信地望向她。她怎么会认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