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章:闲品了一小会儿茶,烈鸾歌抬起头来,神色清淡地看向坐在她对面的云墨涵,不咸不淡道:“云四少爷,你可以出题了。”
云墨涵剑眉轻挑,懒懒地问了一句:“鸾歌小姐准备好了?”
“有什么好需要准备的。”烈鸾歌似有不耐地蹙了蹙眉,“云四少爷尽管出题便是。”
“那好吧。”云墨涵手指轻敲着面前的汉白玉石桌,略略寻思了片刻,他随手从糕点盘中拈起一块方形的桂花糕,扬眉浅笑道,“这第一题嘛,小爷想考考鸾歌小姐的动手能力,希望你能用五刀将我手中的这块桂花糕切成二十块。”
“第二道题则是准备考一考鸾歌小姐的算数能力,听仔细了,如果有10棵树,按每排4棵,排5排的要求排列,请问该如何排?”
微顿片刻,云墨涵又接着说道:“至于最后一道题嘛,则是一副上联,联曰:鶄鹆鸻鹴鹭,鹙鸿鹇鸪鸼,鸟飞尽,唯见:青谷行霜路,秋江闲古舟。希望鸾歌小姐能对出它的下联来。”
这第三道题目一出口,楚旭阳和楚若诗二人顿时变了脸色,不约而同地用着极为不满地表情看向云墨涵。
“你们俩干嘛用这种表情看着我?”云墨涵撇了撇嘴,故意装糊涂道,“难不成直到现在才发现小爷我风流倜傥,容色无双?”
“墨涵,你少在这里插科打诨!”楚旭阳嘴角抽了抽,拧着眉头说道,“你明明知道这副对子无解,现在却拿出来让鸾歌小姐对,这不是很明显的故意刁难人吗?”
“那又如何?”云墨涵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笑眯眯地看着烈鸾歌,大致解释道,“鸾歌小姐,这副上联乃是三年前秋闱考试的殿试上,当今圣上亲自出的,谁曾想竟成了个绝对,时至今日居然都没有一个人能对出下联来。不过,我想鸾歌小姐的才情如此之卓绝,这副上联兴许你能对出来也不足为奇。”
闻言,楚若诗微蹙黛眉,忍不住插了句嘴:“云四少爷,先抛开这副无解的绝对不说,我想问问,这前两道题你是否有答案?”
云墨涵摇了摇头,气定神闲地吐出一句:“我要是有答案的话,估计就不会拿出来考人了。”
听他这么说,烈鸾歌冷嗤一声,嗓音愈发清淡:“云四少爷,你自己答不出来的题目,却用来考我,这是否有失公允?”
云墨涵咧嘴一笑,反问道:“之前有规定过,我不能用自己回答不出来的题目来考你吗?”
“你——”烈鸾歌一时被堵住,无言反驳,干瞪着一双极富灵气的水杏大眼。
见她此般气而不能发的俏丽模样,云墨涵削薄完美的唇角愈发勾起,俊脸上的笑容也愈发灿烂起来。
片刻,他意态闲适地倒了一杯香茗捧在手中,浅呷了一口,道:“好了,鸾歌小姐现在开始可以答题了。”想了想,又一副大好人般的模样道,“小爷也知道这三道题都不简单,那就再宽限一刻钟的时间,给鸾歌小姐两刻钟来思考好了。两刻钟一过,无论答不答得上来,都算你输。”
烈鸾歌恨恨地磨了磨牙,却不得不飞快地运转起大脑。那副对联实在太难,只能暂时将其放在一边,先思考起前面的两道题来。
坐于她左右的楚若诗和楚旭阳二人,一边暗自为她担忧,一边也在极力思考着云墨涵出的这几道题。那副对联自然是排除在外的,无答案的题,他们当然不会白费力气去思考。
只是这第一和第二道题目,也真的好难啊,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丝毫头绪来。
这个墨涵也委实“卑鄙”了一点,居然如此刁难司徒鸾歌,看来他是存了心的想要一辈子与司徒鸾歌纠缠下去了。
可恶!
楚旭阳暗自握了握了拳头,极力隐忍着将云墨涵揍一顿的冲动。
半炷香的时间尚未过去,烈鸾歌忽然说道:“先回答前面的两道题目吧,我已经想出了答案。”
见在座三人都惊奇而期待地向自己看过来,烈鸾歌淡淡一笑,随即一手拈起一块桂花糕,一手拿起石桌上的小型水果刀。
将桂花糕在面前放稳之后,先是沿着两条对角线各切了一刀,随后又竖着切了两刀,四刀已然切出了十块。最后一刀则是从侧面横切而过,将整个桂花糕切成了上下两层,上面十块,下面十块,加起来刚好是十二块。
三人还来不及发表一下意见,烈鸾歌已然开始回答第二题。
只见她先是用食指在茶杯中蘸了水,随即速度极快地在石桌上画了一个五角星形,并在每条交叉线的交点处点上一滴小水珠。
抬头对上在座三人茫然不解的表情,烈鸾歌淡笑着说道:“这被我点上的小水珠代表的就是一棵树的位置,按照所画的图形排列刚好符合要求。”
闻言,三人再次低头看去,可不正是么。那个五角星形有五条边,相当于五排,而每一条边上有四个交点,相当于四棵树。
楚若诗俏脸含笑,第一个忍不住地惊叹出声:“鸾歌妹妹,你可真聪明!”
楚旭阳没有说什么,只是看向烈鸾歌的双眸愈发柔和了,仿若冰雪初融的春水,缱绻而缠绵。
云墨涵微眯着眼睛,面上看不出多少情绪来。心里却是既佩服又开心,想不到这小丫头居然如此轻而易举地就回答出了自己苦思冥想了许久,也思考不出答案的两个难题。
果然是自己看上的女子啊,个性独特不说,头脑还聪慧得少有人能与之相比,这般与众不同的可人儿,想叫他不喜欢都难呢。
心里虽是如此欢喜着,云墨涵脸上却未动声色,闲适而慵懒地品了口茶,随后微挑着一双好看的剑眉,不疾不徐道:“还剩下一炷半香的时间,鸾歌小姐赶紧地思考第三题吧。若是回答不出来,前面的那两道题也算是白回答了。”
烈鸾歌蹙了蹙眉头,本欲讽刺他两句,想想还是算了。心忖着这个二世祖心眼儿比针小,又爱斤斤计较,自己何苦浪费口水跟他一般见识。
一旁的楚旭阳见她脸色微沉、黛眉轻蹙的模样,心不由自主地揪了一下。
沉吟了片刻,他拧眉看向悠闲品茗的云墨涵,语气隐有不满道:“墨涵,你之前说鸾歌小姐上次是有备而来地设了三场刁钻古怪的比试,然后又用投机取巧地方法赢了你,所以你心里一直不服气。可你现在却拿一副三年来都无人能给出答案的绝对来刁难鸾歌小姐,这样你赢了不照样不能让人心服口服吗?”
“就是。”楚若诗赶紧附和了一句。“云四少爷还说鸾歌妹妹是胜之不武,那你这样的赢法,难道就是胜之有武么?”
云墨涵干咳两声,理虽不直,气却很壮地三两句话堵回来:“这题又不是拿来考你们的,管我呢?再说了,人家鸾歌小姐都没意见,你们两个急着抱什么不平?”
“你——”楚旭阳咬了咬牙,无话可说,索性懒得再理会他。这家伙一旦耍起无赖来,任何人都是拿他没有办法的。
楚若诗脸色不愉地摇了摇头,暗暗叹道:同是一个父亲,这云四少爷怎么就与墨非小侯爷差距那么大呢?
烈鸾歌明知道云墨涵是蓄意刁难,可为了摆脱这个二世祖日后阴魂不散的纠缠和报复,她也只能接招,努力又努力地思考起这个三年来都无人能解的绝对来。
可他令堂的,这个对联真的好难啊!她的脑细胞都累死了一大批,还是想不出下联来!
烈鸾歌都忍不住想爆粗口了,一双黛眉险些拧成了结。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楚旭阳和楚若诗面上的焦急之色显而易见,而云墨涵却是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茶,神态一派自在逍遥。
最终,两炷香的时间耗尽。
云墨涵喝下最后一口香茗,瞥了一眼神色略带紧张和担忧的楚旭阳以及楚若诗兄妹二人,随即放下手中的茶杯,眯眼笑问道:“时间已到,不知鸾歌小姐可有对出下联来?”
烈鸾歌轻舒了口气,俏脸上无甚表情:“对是对出来了,只不过稍显粗糙,若有不工整之处,还希望云四少爷见谅。”
说罢,她一字一句道出自己搜肠刮肚,耗费了不少细胞才想出来的答案:“这下联便是:横枲楗樃椐,椿杳榄橦榫,木伐光,仅余:黄台建朗居,春日览童隼。”
云墨涵仔细斟酌了一下,点头道:“恩,严格来说,这下联对得确实不是很工整,但也差强人意,毕竟也算是对出来了,这个绝对往后可就不再是绝对了。”
今日再一次见识到这小丫头馥可比仙的超凡才情,他的心也不由自主地又多沦陷了一分。眸光微闪了下,云墨涵愈发坚定了要得到这个小丫头的决心。
“鸾歌妹妹,这一次我可是真的服了你,没想到这么一副无人能解的绝对都能被你给对出来,而且还是在一炷半香的时间内。若不是亲眼所见,说出来我绝对不敢相信。”
楚若诗亲昵地拿起她的手,满脸钦佩,赞叹连连。
“呵呵,若诗姐姐过誉了。”烈鸾歌谦逊地笑了笑,“这个对联我可对的一点也不轻松呢,真的好难。”
“无论多难,鸾歌小姐终究还是第一个对了出来,这份才情不得不令人折服。”楚旭阳凝眼看着她,心里钦佩之极,却并没有说出来。在真正满腹诗论、才华横溢的人面前,任何溢美之词都显得庸俗而多余。
另拿了个干净的白釉雕花茶杯,再次倒了一杯香气四溢的君山银针递到烈鸾歌面前。从之前她品茶时微露的稍纵即逝的片刻惬意神态,他能看出来她定然十分喜爱这君山银针茶。
“谢谢。”烈鸾歌朝他微微一笑,温语言谢。暗道楚旭阳的心思之敏锐细腻,还没怎么交谈接触便能看出自己对君山银针的偏好。
“鸾歌小姐,这君山银针我书房内还珍藏有数两,你若喝着还觉得合口味的话,我着人去取来尽数送与你可好?”
“呃,这怎么好意思呢。”烈鸾歌微怔了下,婉言拒绝道,“楚少爷的好意,鸾歌心领了。君山银针如此名贵,鸾歌只恐承受不起。”
“不过就是几两茶叶而已,何来承受不起之说?”楚旭阳剑眉微不可察地蹙了蹙,沉吟了片刻,浅笑着转了话锋,“不过,鸾歌小姐要如此认为,我也不好勉强了便是。”
烈鸾歌淡然一笑,不欲继续这个话题。
转头看向沉默了半天都未发一语的云墨涵,不疾不徐道:“云四少爷,你出的三道题目我已在限定的时间内全部回答了上来,这一次你可服气了?再不会说我是投机取巧,胜之不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