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鸾歌与苏姨娘二人来到花厅,没一会儿,就见春草领着梅心和一位四十五岁上下的妇人走了进来。
那妇人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肤色白净,眉眼狭长,眉目间依稀能看出年轻时的风韵,身上的穿着与配饰彰彩华丽,却不显得庸俗。
碧颜立刻迎了上去,朝旁边的梅心礼貌地笑了笑,而后对着巧娘子福身拜了一拜,道:“巧师傅一路辛苦了,快请坐下,喝杯茶润润嗓子罢。”
巧娘子微微点了下头,上前两步,与苏姨娘相互见了礼。
苏姨娘极为有礼地将巧娘子请上了座,方笑着说道:“巧师傅亲自赶过来为小女量身做衣,当真是小女的体面和福分了。只是让巧师傅劳累了些,我这心里很是有些过意不去。”
“苏姨主子快别这么说,太客气了。”巧娘子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又放了下来,随后上上下下打量着立在苏姨娘身边的烈鸾歌,眉眼含笑道,“这位就是府上的三小姐吧,真真是个标致脱俗的妙人儿,就这通身的慧气和灵气便是少有的,也难怪府上的老太太打心眼里喜欢着,特特请了我来给小姐量身做衣裳。能得老太太这般心尖尖地疼着,想来三小姐日后必定会是一个有福的人。”
听她这么说,苏姨娘心里跟吃了蜜似的,好不欢喜,只没表现在脸上,兀自温婉而谦虚地说道:“巧师傅过誉了,小女性子些许顽劣,尚需好生培养,可经不得巧师傅这般夸她。不过能得长辈们的喜欢,也算是小女的造化。至于日后是否有福,还承巧师傅的吉言。”
“呵呵,苏姨主子自谦了不是,我瞧着你们三小姐就是个极好的。”巧娘子的目光基本上就没有从烈鸾歌身上移开,一直在细细观察着她。
她觉着吧,这位三小姐不说有多么倾国倾城,可那眉眼却实实在在是精致得无可挑剔的。她现在年纪还不大,待日后五官长开了,身量也丰盈起来,必定会是个造化钟神秀的大美人。
除开这些,她发现这位三小姐不若她以前见过的那些名门闺秀般娇娇滴滴,或是矫揉造作,或是扭捏拿乔,或是怯怯怕生。她始终泰然自若,面上带着娴静得体的淡淡笑意,和煦若春柳,让人看着很舒服。
巧娘子心下对于这个第一次见面的三小姐很是满意,想着即便没有老太太那般千叮咛万嘱咐,她也会尽上十分心来给她做衣裳的。
简单吃了一回茶点,巧娘子便开始给烈鸾歌量尺寸,又选了时下里最流行的款式,一共是两套衣裳,面料用的是所有丝绸锦缎里面最最名贵稀有的天丝香云锦。
直到送走了梅心和巧娘子,苏姨娘还有些恍惚,实在是不敢相信多年不被人待见的女儿有朝一日能得老太太如此恩宠。
碧颜也咋了咋舌,忍不住说道:“小姐,看来老太太是真心疼你的了。你知道那天丝香云锦有多昂贵么,一尺价值二百两银子呢,两件衣服做下来,最少也要花费两千两银子,就是太太生养的四小姐都没有穿过这么名贵的衣裳呢。”
闻言,烈鸾歌也惊了一下,没想到两套衣服要花这么多银子。不过转念又想到,这衣服到时候穿出去,面子什么的是赚足了,只怕也会惹来不知多少人的嫉恨和愤怒。
不过,她才不怕,就是要穿出去,气死那些居心叵测的人更好。
美美地想了一会儿,烈鸾歌才回神问道:“姨娘,刚才量尺寸的时候,见你跟梅心叙话,可有问她老太太为何突然想起给我做衣裳来了?”
苏姨娘微皱着一双柳叶眉,摇了摇头:“具体什么原因梅心也没直接告诉我,只说是老太太额外给你的赏赐和恩宠,而且这两套衣裳你很快就会用上的。除了这些,梅心说老太太还让人去京里最有名的银楼给你打了两套头面,到时候做好了会与衣裳一起送过来。”
“又做衣裳又打首饰的,老太太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啊?”烈鸾歌歪着脑袋,想了想,猜测道,“不会是老太太下个月的寿辰,怕我失了体面,才特地提前为我预备好这些的吧?”
“恩,很有这个可能。”苏姨娘点了点头,笑道,“不管怎样,这都是老太太对鸾儿的疼爱和恩宠,明儿给老太太请安的时候,别忘了向老太太谢恩。”
“知道了,姨娘,这么大一份恩典,我自然会记得给老太太谢恩的。”烈鸾歌笑着应下,转头看了看窗外的日阳,已到了正午时分,“姨娘,你去房里陪下哥哥,或者刺绣也行,女儿给你们准备午膳去。今儿早上我从内膳房带回来不少好菜呢,午膳我们可以好好吃上一顿了。”
苏姨娘好笑地看着她,一脸宠溺道:“没见过像你这般喜欢进厨房做汤羹的女孩子,让玲珑和春花春草多帮着打点下手,别累着自个儿。”
“嘻嘻,知道了,我不会累到自己的。”说罢,烈鸾歌笑着朝苏姨娘摆了摆手,转身出了花厅。
沉吟了片刻,碧颜轻声问道:“姨主子,你相信老太太是因为下个月的寿辰,才突然想到给我们小姐做衣裳打首饰吗?”
“自然是不相信的,刚才那么说也只是不想让鸾儿多想。”苏姨娘摇了摇头,温婉的面容染上一抹凝重。“梅心说这衣裳和头面三日内便会做好了给鸾儿送过来,如果是为了下个月的寿辰,断然不会这么急。要知道,若是不赶工的话,三日时间是做不完两套衣裳的。我觉得老太太定是为了别的什么事,才会这么赶着给鸾儿做衣打头面,而且这事估计还不是什么小事,光看这衣裳的用料有多昂贵稀有就知道了。”
“那会是什么大事呢?”碧颜拧着眉,猜测道,“是有什么贵客要来府上拜访?还是我们小姐要出门去见什么贵客?”
闻言,苏姨娘的心陡然惶恐了一下。想着鸾儿今年已满了十三岁,不算小了,该不会是老太太预备让太太带着鸾儿出门与人相看,准备议亲了吧?
若真是如此,她该怎么办?
对于儿女的终身大事,她这个做姨娘的是没有资格插手的,一切全凭媒妁之言,父母之命。而这个“母”,自然指的是太太这个正房嫡母,鸾儿和尘儿的婚姻大事可都掌握在她的手里。
想到此,苏姨娘的脸色一瞬间有些灰白,她是百分之百的相信,太太是绝对绝对不会给鸾儿说上一门称心如意的好亲事的。
苏姨娘这厢满心焦虑,隐忧重重,那厢烈鸾歌同样也在琢磨着老太太的用意。她自然也是不相信老太太给她做衣裳打头面是为了下个月的寿辰做准备,刚刚那般说是不愿让姨娘多操心。
不过,她倒也没有像苏姨娘般想得那么深那么远,心里的疑惑,等到傍晚给老太太送养身粥过去的时候,她便会找个机会问一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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