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刘震汉?”在红旗超市的会客室,张岩看见了一个大汉,脸特别红,手脚长大身材魁梧,身边有个女孩子陪着聊天,丝毫没有露出不高兴的意思。张岩看了看于莲舫,于莲舫轻声道:“我让迎宾小霞给他说说我们超市,看起来他还挺投入的。”
于莲舫这话里有话,张岩一笑置之,推开会客室的门,大声招呼道:“刘大哥,我来晚了,真是对不住了。”
刘震汉抬头看了一眼张岩,突然倒吸一口冷气,虽然电话里面就觉得张先生年纪不大,可是现在看张先生何止年纪不大,根本就是一个半大孩子。回头看了看迎宾员,迎宾员也是挺伶俐的,低声道:“这是我们张总,本事大着呢。”
刘震汉半信半疑,经过半天的了解,刘震汉觉得红旗超市办的实在是太牛了,这要是商界老手办的也就算了,偏偏是个孩子办的,而且还是这么好,这事情就有点蹊跷,将这套交易系统交付给这样一个孩子,合适吗?
“张总?”刘震汉的口气与其说是询问,不如说是个期待,希望眼前的人不是张总。
张岩看到了刘震汉眼中的怀疑,笑笑没说话“恩是我,大刘没想到你来的这么快,招待不周呀。”
说完走到刘震汉身边,拿着暖壶亲自倒了一杯水:“大刘,你是大地方来的,见多识广给咱们提提意见,看看有啥需要改进的?”
刘震汉接过茶杯,感受茶杯散发过来的热量,心里的疑惑也没有了,要是没有这个超市在眼前,刘震汉肯定是要回去的,他不能把时间浪费在一个毛孩子身上,可是现在看过了红旗超市,刘震汉觉得,还是有必要给张岩一个机会。
“真他*的冷死了,我们那里现在还穿毛衣呢,没想到这里冷成这样。我把电脑带来了,你先给我讲解讲解这个系统怎么回事,每次都是你跟我说我明白一会,等半天之后又糊涂了。”
说完,刘震汉把大旅行箱打开,里面有两个纸箱,接下来刘震汉把两个纸箱一拆,一台386电脑外加一台黑白显示器出现在张岩面前。张岩吃了一惊,急忙走上前去,手脚麻利的把电脑组装起来。这年头电脑实在太少了,张岩之前也想过买一台电脑编一套超市交易系统,可就连一台386都要几万块钱,对于红旗超市乃至正荣集团来说都是过于沉重的负担,张岩也只能放弃自己的特长,今天又看到了电脑,心中的兴奋可不是一点点,就好比战士看到了枪,农民看到了牛,城管看到了无证商贩…..。
接下来张岩的操作很快就打消了刘震汉的怀疑,看着张岩在键盘上飞舞的手指,刘震汉也小小的震撼了一把,这是真的高手!作为一个非专业的计算机爱好者,刘震汉对水平的认识基本定位在敲键盘的速度,谁敲得快谁的水平就高。张岩敲键盘的速度都快得几乎看到手指了,这不是顶尖高手是什么。
“刘哥,你看一下,这个流程对路不?”张岩只用了半个小时,就搞定了异地交易系统的大流程,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把程序写好,根据语音卡的输入信号,判断出用户的选择,然后将那一段录音播放回去,说实话这段程序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张岩觉得这套异地交易系统放在二十一世纪最多就是三千块钱的货色。
当然了,身处1990年还没有那么多高级编程语言,张岩可以使用的只有C和汇编语言。这两种语言无论哪种,都需要大量的代码,浙西是无法简化的,可是没有一万行程序,完成不了这样的操作。
还好张岩的编程速度一向很快,编到晚上7点多,就完成了调式语音卡的部分,通过语音卡可以分清电话的按键,当刘震汉一边按下电话键,一边看到电脑屏幕的数字的时候,最后一丝犹豫也不见了,爽快的掏出了协议文本。
“张岩,这是合同文本,这里面有个难处,你现在还没有到十八岁,按理说是不能成为企业的股东的,你看怎么办?“
张岩皱了皱眉头,这个问题在上次注册正荣集团的时候就遇到过了,不过当时在王四海的大力疏通下含糊过关了,这次因为子公司的注册地点在金州,这个问题就绕不开了。
见张岩一时间想不出办法,刘震汉给张岩出了个主意:“张岩我想了个办法,就是我们签署一个协议,你拥有公司40%的期权,每年公司的分红自动转为股份,等到你年满18周岁的时候在行权,这样的话就可以绕开年龄限制,你看行不行?”
张岩想了一下:“恩,好的,不过我不想在92年行权,我想到97年行权,那时候我大学也快毕业了,自己想做什么也方便点。另外的话我还想加一条,我拥有40%的投票权,并且有权否决公司的变更,重新注资事宜。”
刘震汉看了看张岩,很有点意外,这个小子脑袋瓜子里面的东西很多呀,这么样的话可以说到期兑现期权是没有问题了,就爽快的答应了:“可以,我把这些加进去。”说完把协议改了几个地方,然后掏出印泥和公章,在协议上扣好,然后交给张岩:“你也签一下,一式三份,然后收好这份。”
见张岩签好字,刘震汉就问了一下自己最关心的问题:“你多久能把这套系统搞好?”
张岩估计了一下,自己现在还在上学,每周晚上都要去师傅家三次,说实话时间并不是很宽裕,就打了点虚头:“大约需要三个月,再过几个月就过年了,我想年后就能做出来了,年前也没有什么行情,客户应该停手不做了吧。”
刘震汉急了:“张岩你知不知道我们现在什么情况,根本就拖不到年后,现在期货特火爆,大豆价格都涨了一半了,结果现在金ju花出事了,那些买卖期货的大佬都不干了。这些人天天拍了小弟坐在营业厅里面骂娘呢,就连咱们省长都惊动了,打电话劈头盖脸的训了老板一通。
老板一生气,这个月工资减半,福利全部扣发。你要是早一天做出来,我们就早一天解脱了。我来之前,同事们都让我拜托你,赶快把这套系统做出来吧。三个月是不行的,只能给你两个月时间?”
“金ju花?骂娘?”张岩倒真的不知道这件事,他对金州期货交易所的了解都是在十年之后,损失惨重之后就再也没有涉足其中,对这些事情自然不太了解。
“你不知道,我还以为你知道呢。”刘震汉就把金ju花的事情说了,金州期货市场10月中旬开业,之后发展了很多期货代理公司,负责替客户操盘,其中最大的一家就是金ju花。
为了赚取客户的佣金,金ju花在操盘中违规进行交易,由于期货市场里,只要不割仓出场,损失就是纸面上的,客户是很难察觉到,而操盘手就可以将套牢的单子压在底下或者将其锁住,而将盈利的单子加以宣传,所以这些金ju花的声誉越来越好,会员越来越多。
可是这种操作毕竟是虚假的盈利,在实物交割的前一天,金ju花终于露出了马脚,因为没有实物交割(实际上期货市场上的实物交割非常的少),金ju花被迫挥泪斩仓,三百多个代理客户一共亏损了三千五百七十三万元,平均每个人亏损了十多万。
这些人可都不是善茬,联手把金ju花和金州期货市场告了,而那些金州期货交易市场的会员,说发生了这件事,也吓得不轻,纷纷退出交易市场,搞得金州期货死水一片,交易所老总跳楼的心都有了,张岩这套系统可以说出来正是时候,只要把信誉问题解决了,会员可以自主交易,那么这个僵局也就活了。
刘震汉说完自己摸了把汗,却看到张岩自己也在抹汗,而且是不停的抹汗,就奇怪了:“张岩,你怎么也热了?”
“恩,不是,我是觉得期货的水有点深。”张岩能不热吗,之前还想到让期货投资公司帮着打理一下,自己只要指点一下就行了,现在看自己想得够天真,自己的钱要是交到这些交易代理手里,估计一天都撑不下来,这里面的水-太深了。
“哎,张岩你说对了,这里面的水太深了,不但深而且混,你看着挺好扎进去,没准一下子就扎到一条过江龙身上,尾巴一卷就把一辈子的积蓄卷走了。你别看交易所才开业一个月,已经毁了好多人了,那些风云一时的人物,转眼就是穷光蛋。哥哥劝你一句,千万别沾那玩意,多少钱都得赔进去,哪有开发系统实在。”
张岩心中打定主意要做期货,也不会被他几句话打动,就一边编程一边聊天,问问最近期货的行情,也知道了最近大豆的行情,本来金ju花出事之前大豆走势不错,可是金ju花出事之后,大豆的走势就乱了,目前都在箱形震荡,没个十天半个月是盘整不出来来,张岩也就放下了心,跟刘震汉有一句每一句的瞎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