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好疼!”在相隔很远的一间别墅里,李佳亥醒了过来,手术后的麻醉剂还有些效力,浑身感觉不到疼痛,只是觉得酸麻无比。对于昨晚发生的事情,李佳亥并没有一个很清晰的记忆,只是隐约感觉到,有人袭击了自己,那个人好像是--刘黑子!!
“您醒了,要不要喝水?”见李佳亥醒过来,在病床边上的特护马上倒了一杯水,端到李佳亥嘴边。
刘黑子不是去打张岩吗,怎么反过来打自己呢,李佳亥气愤的想,决定一定要抓住刘黑子,干掉这个吃里爬外的畜生。见特护把水杯递过来,脸色难看的一挥手,就把水杯打了出去,随即手臂处传来一阵剧痛,李佳亥不禁惨叫起来,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手臂已经裹上石膏打上夹板,标准的骨折处理方式。
“你的两只手臂都骨折了,请不要乱动,这样会弄错位的。”特护急忙扶住李佳亥的手臂,仔细检查了一下才放心“恩还好没有移位,要不然就麻烦了。您等等,我去叫一下您的父母。”特护说完就走了出去,李佳亥觉得胳膊处一阵阵的痛起来,又大声呻吟起来。
“孩子,你醒了?”门一响,一个中年妇人走了进来,正是李佳亥的母亲牛月,在她身后是一个头发斑白的老人不用说就是李佳亥的父亲李长水,李长水脸色铁青,不过在看到李佳亥的惨状之后咬了咬牙,也跟着走了进来。
“妈,你来了?”李佳亥惊喜的叫了起来。眼泪已经掉了下来,抽泣着说道:“妈,这次你儿子可被人弄惨了,我可是什么都没做,就被人雇了杀手追杀,要不是我跑得快,我就见不到你了。”
“孩子,你可受苦了。”那个妇人顿时眼泪也掉了下来,跟李佳亥抱头痛哭。
“够了,你这个畜生。还要演戏演到什么时候?”这时候在后面的老者看不下去了,突然间吼了一嗓子,打断了母子情深地一幕。
“孩子他爸。你怎么能这样,佳亥现在被人打成这样,你不但不安慰他,还要吓唬他,你到底是不是孩子他爸呀?”牛月不满的扭头看了看李长水,不过马上闭上了嘴,李长水的眼睛里面有团怒火。几十年的夫妻。牛月从来没有见过李长水发这么大脾气。
李长水挥了挥手,那个特护马上知趣的离开,等到特护把门关上,李长水深深的吸了口气压抑了一下自己的愤怒,尽量平和的问道“佳亥,你都做了什么,老老实实一件一件的跟我和你妈说,别隐瞒也别掩饰,你做的好事我都知道地清清楚楚的。”
“爸。我真的没做什么?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李佳亥装出一副可怜相,牛月见了心疼,就小声求情:“孩子他爸,佳亥刚救过来,要不过几天再问吧。”
“闭嘴!”李长水气地浑身直哆嗦。用手指着牛月骂道“自来慈母多败儿。多少事情都是坏在你们这些败家老娘们身上的。”转过头来,已经平静了许多:“佳亥。你是不是跟组织部李副部长说过,要把张岩父亲从党校里面赶出去,是不是?”
“是有这回事。”牛月小声嘀咕道:“不就是一个小小的副县团吗,还是那种没有实权的,动一下有什么了不起的。”
“臭娘们我扇你”李长水抬手想要打牛月,见了牛月那张梨花带雨的脸,终究没忍心打下去,牛月当初是文工团的一枝花,被自己硬娶了过来,李长水心里总觉得愧对牛月几分,这巴掌最后达到了自己大腿上:
“你知道个屁,你就看见张玉容是副县团,你就没想过,他是顶了谁地缺,这样地人是李副部长能搞下去的吗?娘的,李副部长刚打了个招呼,第二天就被王书记叫了过去,劈头盖脸的训了一顿,现在还在那里写报告呢。”
李长水转头看着李佳亥:“我不是说你不能这样做,可是你要做一件事,你先要把事情搞清楚,对方的人脉也要弄明白。比如这次你就是没搞懂张岩到底什么来头,所以才输得那么惨。”
李佳亥点了点头:“爸我知道了,以后我做事一定小心些,你就放心吧。那张岩那边还处理不处理,盛威公司…….?”
李长水冷冷的打断了他的话:“孩子记住了,张岩这个人跟你没有关系,同样的盛威公司跟你也没有关系。你先到团委哪里挂个职,这次病好了就不要搞什么生意了,我给你报了个援藏干部,你去西藏那边呆上几年,一定要做出政绩出来,咱们老李家以后怎么样可都是看你了。“
李长水说到这里仔细的看着李佳亥,这孩子像妈妈多过自己,有着太多阴柔地东西,所以自己才让他去经商,现在又要让他从政,他能挑起这副担子吗,想到这里李长水意兴萧瑟的拍了拍李佳亥:“以前爸爸在位子上,还能帮你一把,以后爸爸不在位了,有很多事情,你要自己想办法了。”
“爸你怎么了?“李佳亥被吓得说不出话来,一直以来他都是顺风顺水,哪见过今天这种架势。
听李长水说得不祥,牛月一下子不哭了,紧张的问道:“老李你怎么说这样的话,到底怎么了,老李你倒是说呀?“
李长水看了看惊慌的儿子,心里生出一股恨铁不成钢地气愤,心脏一阵乱跳:“还不是你做地好事,进口美国大豆冲击自己国家大豆,造成大豆价格超跌,几千万豆农都受到影响,最恶劣的是你竟然跟日本人搅和到一起,跟日本人合伙对付咱们中国人。
你也不想想,这样地事情要是真的可以做,为什么其他人不去做。你不要以为豆农没什么,你搅了豆农的生路,那些豆农的父母官能干瞧着吗。为一方父母保一方平安,你把豆农搅得不得安生,就是在搅豆农父母官的乌纱帽,他们能放过你?
你别看他们官都不算大,可是每个人后面都有一张网,这些人的合起来就是一张天罗地网,你知道不知道,事情弄到昨天我已经盖不住了。这些人本来是要狠狠处理你的,要不是我最后拼着帽子不要,加上老领导的面子把你保下来,你的后半生就毁在大牢里面了。”
“爸!”李佳亥痛苦的叫了一声,一想到以后再也得不到这样的照顾,李佳亥的心里就空荡荡的,这是他才意识到,他不过是一个权势水面上漂浮的小船,离开了权势之后,他什么都不是,这种认识让他惶恐,也让李长水感到失望,不过正如他所说的,现在的李家,除了这个李佳亥,已经没有其他人可以指望了。
因权势而兴,也必将因为权势而败,李家的遭遇,只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
三天之后,张岩回到了银州,经历了金州那场惊涛骇浪般的劫难之后,张岩对肖师傅的敬佩又加深了一步。虽然最后凭借运气拿到了足够的资金,可是张岩细细品味自己这一个多月的遭遇,竟然是处处巧合,如果只是一两个巧合的话,还可以用人品来解释,可是每次都遇到巧合,那只能说明,有一股势力在暗中保护自己,张岩觉得现在是时候问一些以前不方便问的事情了。
“这个吗?我不是说过了吗,李狐狸是典型的爱才如命,你走了不久之后,我就给李狐狸写了封信,上面写了一些你关于市场经济的想法,并且说你去金州浑水,短期之内不会回来,我也不方便过去,请他照顾照顾你,你想这就好比狐狸看到了鱼,最后他就巴巴的跑过去了。”银州书院里面,肖云起面不改色理直气壮的把事情说了一遍,张岩不禁慨叹,以前自己还以为李老狐狸比自己师傅狡猾得多,现在看两个人根本不是一个档次上的。
“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了师傅,你实在是我的偶像,请您一定不要嫌弃吧,把这些招数全部交给我吧。”
“哈哈哈,最近天好冷,我这右腿又有点疼。”
“师傅您坐好了,我这就给你捶捶。”
“这个不好吧,我不成了地主老财了,”“师傅您是谁呀,您是我师傅呀,有事弟子负其劳,这是我应该做的。”
“哈哈,行往这边点,对了轻点……。”
肖云起的笑声爽朗,在温暖的屋子外面,鹅毛大雪纷纷落下,院子里面的梅花悄悄吐蕊,提前迎接1990年的春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