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远明这几天小日子不错。
县里对武长风的账户进行验资。
1000万,整整1000万躺在账户里,散发耀眼的光芒。
而且武长风非常大方。
土地出让金加上厂房建设,200万资金已经划到县里专用账户。
郭县长准备抽出一笔钱,向市里打了报道,着手修建道路和快要倒塌的学校。
市里大力支持,并调拨3万过来作为专项专款。
总之,一切民生工程,只要赤水县打报告并拿出大头,市里肯定意思意思一下。
郭县长也在江城市风光一把。
江城市第一个完成招商引资,省里第三个。
但招商资金却排名第一!
其他县城,招商也就20多万,30多万。
郭县长和顾远明被市里点名表扬,并号召其他县区看齐并学习先进工作经验。
但今天,郭县长有点慌了。
他急忙叫来顾远明,两人关门。
顾远明感觉怎么气氛不对劲,问道:“县长,出什么事了?”
郭县长点燃一支烟,在办公室来回渡步:“你招商的那个武长风,出事了!”
“什么!”顾远明腾的站起来:“出什么事了?他这几天在外地联系供应商,怎么会出事?”
“上水村,就是武长风的村子,村长向上面的同志打来电话询问,武长风是不是涉嫌跑路罪名被抓到了。”
“跑路?别开玩笑了!”顾远明直接指出问题:“跑路钱都不要了?几百万还在银行账户里面呢。”
郭县长问道:“他有没有欠钱历史?”
“有啊。”顾远明直言不讳:“在招商局还是经济改革委员会的时候,我调查过武长风,确实欠钱。”
“果真如此啊!完了,这家伙跑路,成为我们县黑点了!”
顾远明笑了笑:“那不可能,一共才欠了3万块,早就还完了。”
“啊?”郭县长错愕一番:“当真如此?”
“账户里几百万,谁会因为3万块钱跑路?这不是扯蛋吗?”
“靠!”郭县长爆了一句出口:“合着全是闹乌龙!”
“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被添油加醋,以讹传讹了。武长风被抓一定是误会。”
郭县长点点头:“我亲自打电话询问一下,让县里开证明给窗口市传真过去。”
……
窗口市。
武长风非常郁闷的蹲在拘留室角落。
这电话也打回去了,村长不至于连证明都不给出吧?
这都多长时间了!
自己被抓,说起来也是哭笑不得。
在这个时期,窗口市非常繁荣,经济发达。
尽管农民从土地上获得解放,但农业技术化还是落后国外。
卖粮食也赚不了几个钱。
所以,全国各地有想法的农民都背着行囊,一窝蜂的涌进窗口市。
试图进入工厂打工,赚些钱,回家盖房,娶媳妇,添置家用,改善生活。
这些人可不是小数目,每一天从火车站下车的人群,最高达到30万!
这对窗口市造成了巨大冲击。
无数的农民蹲在路边,一脸茫然。
来是来了,但如何找工作,有没有工作,在他们前来的时候根本没考虑过。
只是听别人说,窗口市遍地捡钱。
实际情况远远没有他们想的那么美好。
一边是不断涌入的农民工,一边是城市接待能力有限。
造成不小的治安的问题。
甚至,窗口市曾向周边城市发出请援,调拨执法者来维持秩序。
但人太多了,根本管理不过来。
官方也是被打的措手不及,连连呼吁全国人民理智,不要埋头往窗口市跑。
媒体也接连发话,试图让进入窗口市的人群缓一缓节奏。
武长风正是在这个节骨眼来到窗口市。
恰好路过两伙农民工打群架,祸及央池,直接被抓了。
武长风边上还蹲着一个东北汉子,叫钟与同,二十七八岁,身材高大,虎背熊腰。
同窗为友,两人闲着没事就聊了起来:
“老弟,你啥事进来的?”
武长风郁闷的将自己经历说了说。
钟与同差点笑破防了:“你也太憋屈了。现在假的身份证太多,人家信不过也正常。不过没啥事,只要你家里把证明传真过来,不是一伙人就行。”
“你是因为什么进来的?”武长风问着。
“别提了。”钟与同捏捏鼻子:“我是沈水电机厂的职工,这边有一家企业欠我们钱,厂长给我下了死命令,不要回钱,别回东北,死南方的了。”
“要钱这事,在东北就得玩邪的。先吃一顿烧烤,一顿不行就二顿,基本就解决了。”
“妈的,这南方水土不服啊,吃了我快10顿烧烤了,一要钱就耿耿,跟个哪吒他妈怀胎似的,就是生不下来!”
“你说,我这能忍?”
武长风点点头:“绝逼不能忍。”
这个时期,企业之间有个非常严重问题。
三角债!
你欠我的,我欠他的,他欠你的。
被卡的要死要活。
国家也看到这种现象,企业之间都这么搞,社会诚信将会轰然倒塌。
加上资金无法流动,一滩死水可不行。
起初,国家让银行注入资金,先给A一笔钱,还给B,在让B还给C,C还给A。
形成一个良性循环,彻底解决问题。
初衷是好的,在本地的圈子,很好解决了三角债问题。
但是……
一旦发生跨市,跨省的债务,那就完犊子了。
根本协调不过来。
最后只能以失败告终。
不过,大量的三角债问题还是被国家解决掉了。
这都是后几年的事情,国家花费近千亿,才盘活整个企业债务问题。
像钟与同这样外出要债的人员非常多。
甚至在个别城市还出现了“要债培训班”
钟与同继续说道:“老弟说的对,绝逼不能忍,我特么气恼之下就把这家厂子办公室给砸了。”
“没想到狗日的港商老板太小气了,还特么报警抓我!”
“在东北,打架之后报警那都是懦夫行为!是要被人吐口水的。”
武长风一阵无语:“这叫法制社会,讨债是讨债,打架是打架,问题性质可不一样。”
钟与同显然不认同武长风说法,但也没表示抗议。
这时。
外面有人敲了敲铁栏杆:“钟与同,拘留时间到了,赔付金额已经到账,你可以走了。”
“不过,你的厂长打来电话,再打架,他就要卖血拿钱捞你,让你小子注意点影响。”
钟与同嘿嘿一笑:“那是我叔,还能看我蹲大牢不成?”
“走走,没时间听你扯蛋。”
钟与同回头对着武长风说道:“有缘再见,我先走了啊。”
武长风非常羡慕的看着他离开。
妈的,自己啥时候能出去啊!
村长趴在娘们肚皮上起不来了吧?
赶紧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