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力雨......”端木凌雪面对白练有压力,明明白练比她小,他是白家当家,她也是公主。
“在白家以贵宾的身份款待。”白练言简意赅。
端木凌雪目露惊讶,怀疑自己听错了,以贵宾的身份款待,真的假的,力雨何德何能能让白练以贵宾的身份款待?
“那......”端木凌雪想问白练,他答应力雨了吗?而白练没给她机会问,纵身离开。
望着白练离去的方向,端木凌雪茫然了,力雨到底有没有请动白练去苍穹国医治倾阳呢?白练又为什么出现在王府?
力雨到底在白家做了什么?力雨有告诉她,第一次去白家求医被拒之门外,第二次硬闯被驱逐,第三次却以贵宾的身份款待,这转变太惊人了。
端木夜要照顾昏迷不醒的西门疏,不能全心全意照顾笑笑,对笑笑他也是小心呵护着,却不像白练那么小心翼翼,捧在手中怕摔,含在嘴里怕化。
端木夜将笑笑交给端木凌雪照顾,他本想给雅儿,想到照顾孩子雅儿不如凌雪,毕竟凌雪是两个孩子的母亲。
他向端木凌雪说了笑笑的情况,凌雪铭记在心,对笑笑更是疼爱小心,看到笑笑便让她想到小爱,笑笑比小爱大,但是从笑笑的体型看,小爱比笑笑大。
端木夜并没告诉凌雪实事,避重就轻,关键的让凌雪注意。
笑笑一见凌雪,也喜欢这个大姐姐,自然乐意让凌雪照顾她,她是个懂事的孩子,知道爹爹要照顾娘亲,本来就很辛苦,若是再照顾她,会更心辛苦,她也心疼自己的爹爹。
皇宫。
端木凌然等安安睡着,看着躺在床里头的九儿,她虽闭着眼睛,但他知道她没睡着。“我有事要跟你说。”
九儿身体一僵,睫毛颤抖了一下,不知为何,她害怕他跟自己说什么事。
他爱的雪儿回来了,她害怕他让自己离开。
“别装了,我知道你没睡着。”端木凌然见她有装睡的意思,蹙了一下眉,声音依旧温润,温润中却透渗了股凌厉的霸气。
“我不想听。”九儿自知逃不掉,索性睁开眼睛看了端木凌然一眼,翻了一个身背对着他。
他们依旧同床共枕,但九儿感觉得到自从雪儿回来之后,他就变了,明明躺在一起,可她觉得他离自己好远好远。
“你真的很想嫁给我?”端木凌然突然问道。
九儿背一僵,浑身血液都凝固了,他说什么?他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妥协要娶自己了吗?可能吗?
“当然。”九儿肯定的回答,倏地转过身,坐了起来,清澈坚定的眼神凝视着他,见自己坚定的回答后,他却沉默不语起来,等了良久,九儿等不下去了,笑着问道:“大叔,你会娶我吗?”
“不会。”端木凌然想也未想直接而果断的回答。
“为什么?”笑容凝结在嘴角,九儿有些受伤的望着端木凌然,连考虑都不考虑一下,直接回拒绝自己。
“我不爱你,也不会爱你。”迎上九儿伤心又凄楚的眼神,端木凌然心间漾起了层层涟漪,却也没给她希望。
不被爱的感觉他领教过,爱又不敢爱他也领教过,爱了又不爱了他也领教过,这种痛苦只有自己才清楚。
九儿还年轻,很多事情她不懂,尤其是感情的事,不能凭一时的感觉,就断定自己的爱,或是未来的归属。
“我知道你心有所属,我知道你爱......”九儿深吸了一口气,妹妹两个字,她还是没说出口,接着肯定的说道:“大叔,你现在不爱我,没关系,我还年轻,我可以等,我坚信,人定胜天,总有一天,你一定看到我的好,一定会爱上我。”
她知道他心中那个人是端木凌雪,他的妹妹,正因为是他的妹妹,她才有机会,那血缘关系不是轻易就能迈过,就算迈过,有得就有舍,他们不可能没有遗憾,没有心理压力。
想到这里,九儿的心情也转晴,她才是最适合大叔的人。
九儿的话让端木凌然纠结不已,脑海里浮现出凌雪的身影,那张比花朵还要美丽的脸,像烙铁一样深深的烙在了他的心扉里。
“自信固然好,但是......”她的自信,却给他懊恼。
他就不懂了,自己到底什么地方吸引了她,让她对自己倾心,还这么死心塌地,委曲求全,明知道他爱自己的妹妹,她依旧如飞蛾扑般扑上来。
“呵呵。”九儿忍不住呵呵直笑,眨着清澈的双眸,说道:“大叔,我的自信来源于我对你的爱,呵呵,大叔,怎么办呢?我越来越不能对你放手了。呵呵,毕竟,现在像你这么痴情的人可难找,好不容易让我碰到一个,怎么能让他从我眼皮底下溜走,大叔,你说是吧?”
端木凌然默了,他是痴情,但是那个人却不是她,他痴情的对象是雪儿,他的亲妹妹。
九儿咬着手指,目光如火炬般盯着熟睡的安安,端木凌然眉头一挑,仿佛知道她心中在打什么注意似的,警告的开口。“不许挪动安安,你要是敢挪动安安,我就去榻上睡。”
“哼!”九儿哼了一声,躺回床上,大叔真不可爱,只要是她喜欢做的事,大叔都拒绝。
九儿从来不觉得,在睡觉时安安这么碍眼,如果安安不睡在中间,她跟大叔就可以相拥而眠了,睡在大叔宽阔的怀里,她一定很幸福。
“大叔,如果我突然消失了,你会想我吗?”九儿突然伤感的问道,八皇叔来了,她知道八皇叔是借参加木夜大叔跟疏儿姐姐的婚礼,特意来捉她回北苍国。
想想她都出来几个月了,父皇一定很想她,她也想父皇,但是,她不能回去,大叔还没有娶她,等大叔娶了她之后,她就带着大叔风风光光的回去见父皇。
唉!她都不知道如何面对父皇,她偷偷听到父皇交待八皇叔的事,原来她还有一个姐姐流落在外,还有帝后娘娘。
父皇一定很喜欢那个帝后娘娘,否则他也不会这么多年,自从帝后娘娘离开后便后宫无后。父皇不重立后,是想将后位留给帝后娘娘,她知道母妃不喜欢帝后娘娘,她也知道,帝后娘娘会离宫,是母妃作坏,母妃想取代帝后娘娘的位置,所以将帝后娘娘逼离宫,九儿想,母妃更想做的是赶尽杀绝,永除后患。
八皇叔前脚离开,留一封书信,她后脚跟上,她暗中跟着八皇叔,她也不知道自己的目的为何,是想帮父皇找到帝后娘娘跟那个姐姐,还是好奇那个姐姐,或是想帮母妃除去她们,只有她们一死,母妃才能高枕无忧,才会真正开心。
得知帝后娘娘跟那个姐姐都死了,她并没有真正开心,也没有为母妃庆幸,而是难过。
端木凌然一愣,面对九儿这个问题,他不知如何回答,他从来没想过,九儿有一天会离开。
自从九儿出现,他便觉得九儿会一直留在他身边,叫他大叔,他对九儿就像对安安一样,一个长辈对一个晚辈的疼爱,即使他只是安安的堂哥。
“我应该会觉得解脱。”端木凌然理智的回答,九儿缠着让他娶她,如果她突然消失了,他应该会觉得解脱。
“哼!”九儿皱着鼻子瞪着端木凌然,他怎么能这么回答,解脱?他居然用上解脱两个字,太伤她的心了。
端木凌然闭上双眸,避开她幽怨的目光。
“算了,我不跟你计较,我装着没听到。”九儿拉高被子,她真是疯了才这么问他,她现在对他来说就是累赘,恨不得立刻卸掉这个累赘,她突然消失了,他能不觉得解脱吗?
端木凌然睁开眼睛,看着捂在被子里的九儿,心波动着,他也弄不懂自己,一面拒绝九儿,一面又沉浸于九儿的执着中。
雪儿给他带来的痛,他在九儿身上找到平衡,端木凌然猛的一震,平衡,他居然在九儿身上找平衡?
甘力雨并没在白家过夜,而是拉着墨去酒肆,甘力雨休了妻,大哥交给他的重任又未完成,早知道白练会因大哥那封信函而逃之夭夭,他就不交出信函了,大哥失算了。
墨成亲那天,失去了妻子,跟未出世的孩子,两个男人同病相怜,喝酒卖醉再正常不过了。
“墨,我后悔了,我悔得肠子都青了。”甘力雨抱着酒,迷离的目光涣散,带着几分醉意,带着几分痛意,不吐不快。“墨,你知道,我把她给休了,她现在不是我的妻子了,我失去她了,她现在回到他身边了,但看得出来,她并不快乐。”
“我也后悔了,悔得肠子都青了。”墨也喝醉了,他的酒量不如甘力雨,甘力雨的酒量是自从爱上了凌雪,给锻炼出来的。
“后悔?你后悔什么?”甘力雨手臂搭在墨的肩上,他是端木夜的侍卫,他后悔什么?后悔从影卫转为侍卫吗?
扯蛋,只要有脑子的人都会选择当侍卫,而不是影卫,侍卫在明处,影卫在暗处,虽说明枪易夺,暗箭难防,对侍卫跟影卫来说,侍卫更有人权,影卫是牺牲。
墨涣散的目光睨了他一眼,挥开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臂,并没有回答他的话,抱着酒坛狂饮。
他的悔,没人能理解,如果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他不会向凤焰求婚,那么他就没有孩子,没有得到过,就没有失去后的痛苦。
“你不悔了吗?”甘力雨被他推开,身体一个跄踉,跪在地上,他就不起来了,跪坐着在地上,狂灌了一口酒。“墨,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没用?她不爱我,休了她又后悔,大哥交给我的任务,我也完成不了,该死的白练,见死不救的白练,太可恨了,太不可爱了。”
“我也没用,我连自己的妻子跟未出世的孩子都保护不了。”墨声音中带着哽咽,眼底有泪水决堤而下,每一滴都带着痛苦的绝望。
想到凤焰的惨死,想到孩子的惨死,墨将酒坛重重的砸在地上,蹲在地上抱着头,痛哭出声,一个大男人哭成这样,令人心酸又心痛。1czov。
酒能醉人,也让人变成脆弱,不掩饰,不压制,酒后吐真情。
“你干嘛?”甘力雨茫然的看着蹲在地上抱头痛哭的墨,不停的扯着自己的头发,拍着自己的头,嘴里一个劲的说。
“我没用,我保护不了他们,我保护不了他们。”
“不哭不哭不哭。”甘力雨放下酒坛扑到墨面前,将他抱住,拍着他的手背,不停的安慰道:“你有用,谁说你没有我跟谁急,好了,墨乖,不哭,保护不了他们,你保护我,我需要你保护,需要你帮助,你有用,你是这世上最有用的人。”
甘力雨像安慰自己的女儿时一样安慰着墨,有人安慰,墨更脆弱了,抱住甘力雨,哭得更伤痛,自从凤焰死后,他有哭过,但都是默默流泪,压抑着痛悲,这还是他第一次痛哭出声。
越是安慰,墨越哭得伤心,也勾起甘力雨的伤心,索性也不安慰了,陪着他一起撕心裂肺的大哭。
端木夜接到消息赶到酒肆,推开包厢的房门,映入视线就是这幅画面,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痛哭。
嘴角一抽,他后悔亲自来了,早知道他让影卫来便可。
他来酒肆,不是因甘力雨,而是因墨,凤焰的牺牲,他依旧觉得是理所当然,他将疏儿的安全交给凤焰,这就是凤焰的使命,但疏儿不一样,她会愧疚,如果墨出了什么事,疏儿会更愧疚。
为了疏儿,所以他亲自来了。
端木夜只有一个人,他无法将两个男人带回王府,还是叫来影卫帮忙搬人。
安置好两人,端木夜回到房间,昏迷的西门疏又因恶梦缠身而惊恐的叫着。“放开我,放开我......走开,走开,别碰我......飘儿姐姐快跑,快跑......”
“疏儿。”端木夜心一惊,虽说这是常事,但他还是担心。
端木夜坐在床边,握住她挥舞的手,紧紧的握在手中,将她抱起紧抱在怀中,温和的声音划出。“疏儿,没事了,这是梦,是梦,只要你醒来,所有的事都会随着你的醒来而烟消云散。”
端木夜的声音能安抚人心,略略舒展了秀气的眉梢,却无法唤醒她,平息过来后的她,依旧紧闭着双眸,昏昏沉沉的入睡。
“疏儿,你还不肯醒来吗?”端木夜叹口气,忽然手背上传来一片清凉,端木夜一愣,看着从她眼角滑落的清泪,有些激动的说道:“疏儿,你醒来好不好,我知道你能听到我说的话,只要你肯醒来,我什么都依你,什么都依你。”
什么都依你,没有you惑力,自从知道她是西门疏后,她想做的那件事他没依她。
有白练给他的药,一个月内,她腹中的孩子不会有危险,但是一个月后,她若还不醒来,不但孩子有危险,连母体也有危险。
一个月后,孩子又大了,她的肚子也会更大,若是那时候滑胎,危险极其大。
“疏儿......”除了叹息,还是叹息。
端木夜将脸贴在她脸上,轻轻的蹭着,又在她紧抿的双唇上落下一吻,才将她放回床上。
“王爷,你要的水。”雅儿敲了敲门,等到端木夜的同意,她才推门进去。
她有自知,进王爷跟王妃的门时,即使王妃昏迷不醒,她还是习惯的先敲门,端木夜有给她不用敲门,直接进去的权力。
“放着,今夜不用守夜,你下去休息。”端木夜说道,疏儿昏迷不醒,雅儿也很辛苦。
“是。”雅儿将水盆放在床边,福了福身退下。
端木夜卷起衣袖,从盆里拎出浸了冷水的毛巾,拧得半干,轻轻擦拭着她小脸,耳后都仔细的擦着,接着是小手,即使她不愿醒来,他也想让她舒服些。
本想为她擦身,盆里的水又不是很热,水量也只足洗脸,只好作罢,等明日再给她擦,端木夜自己也洗了一把脸,端起水盆放在外室的桌上,回到床前。
端木夜静默的坐在床边,伸出手指腹爱怜的轻抚着她苍白得近乎失去血色的脸,狭长的凤眸里溢满浓浓的疼惜。
坐了一会儿,端木夜也觉得有些累,褪去外袍和靴子,缩进被子里,柔软的搂着她的丰腴的身子,下巴放在她肩上,微闭上双眼。
这几天下来,端木夜每夜搂着她,都能感觉到她又瘦了,体重在上升,可好就是瘦了,哪儿都瘦,就是肚子越发见长,这让他有些欣慰,至少证明孩子在她肚子里的安好的。
墨醒来,头痛欲裂,这就是醉酒后的价值,当他发现自己睡在自己的房间,吓了一跳,他不是在监视甘力雨吗?
影卫告诉墨昨夜发生的事,墨听完后,又吓了一跳,立刻起身,没去甘力雨的房间,而是去了端木夜的院子,跪在院子里请罪。
没一会儿,墨见远处走来的小身影,后面跟着端木凌雪,墨一愣,想到笑笑的身体况且,起身快步迎了上去,抱起笑笑。“笑笑小姐。”
对笑笑,他是恭敬,又是疼爱,更多的是疼惜。
“公主。”墨看了一眼端木凌雪,还是叫了一声。
“墨叔叔,为什么你要跪在这里?”笑笑小脸蛋儿皱成一团,她进院子时就见墨跪在院子里。“是不是做错了事,没关系,我去跟爹爹说情,爹爹不会怪你。”
“谢谢笑笑小姐。”墨感激的说道,他的确是做错了事,他是下属,他不会忘记自己的身份,也不会因凤焰的事就觉得主子欠他什么,他们的命是主子给的,如果没有主子,也没有他们,命还给主子理所当然,凤焰还了,而他却没还。
“墨叔叔,爹爹为什么还没叫醒娘亲?”笑笑问道。
墨沉默,余光瞄向那紧闭的房门,对笑笑这个问题,他无从回答。
“笑笑,别为难墨叔叔了,你不是要见娘亲吗?我带你进去。”端木凌雪上前给墨解围,伸手欲将笑笑从墨怀中抱走,笑笑却不让,抱住墨的脖子。
“雪姐姐肚子里的宝宝,不能抱笑笑。”笑笑也体贴的说道,不让凌雪抱,并非不喜欢她,而是顾及到她肚子里的孩子。
“没关系的。”端木凌雪心里暖暖的,看到笑笑就像看到小爱,她很好奇,笑笑为什么叫小皇叔爹爹,叫小皇婶娘亲,如果她没记错,当年小皇婶只生下安安,并没有女儿。
“墨叔叔,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笑笑扭了扭身子,墨没有坚持,小心的将她放在地上,对笑笑他们每个人都很小心的照顾着。
墨很少抱笑笑,不是不想,而是抱不着,白练的占有欲太强,有他在时,他不让任何人抱笑笑,端木夜都很少。
“墨叔叔,你放心,我会帮你在爹爹面前求情。”笑笑将小手放到端木凌雪手中,走了几步,回头朝墨挥手。
墨看着笑笑,心里五味杂陈,不由得想,如果凤焰没出事,如果他们生下的也是女儿,会不会像笑笑这般体贴入微。
妻子、女儿,幸福的家,对他们这种人来说,终究是贪念,因为他贪心,因为他想要个家,因为他想......所以上天才惩罚自己,让他在成亲之日,便让他痛失一切,妻子死了,未出世的孩子也死了,念想、喜悦、幸福全离他而去,如果不牺牲,他的命运便是孓然一生。
“公主。”墨叫住端木凌雪。
端木凌雪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墨,美眸里划过一丝惊讶,她震惊墨会叫住自己。
见他不开口,端木凌雪等了一会儿,问道:“有事?”
墨用一种复杂而沉重的目光看着她,沉重得让端木凌雪觉得,他将一个包袱丢给了自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力压没何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