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手轻脚的将宫抉平放在榻,虽然有些吃力,却还是一步一步朝司无颜走来。
宫以沫可是知道,司无颜看着嚣张,可是除了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以外,他手无缚鸡之力!
见宫以沫靠近,司无颜的神情总算变了一变,他坐直了一点,双眸危险的眯了起来。
“你敢!你敢动我一根毫毛,等着毒发而亡吧!”
宫以沫脸色苍白,但是多亏了宫抉这段时间灌下的参汤,动了几下,她渐渐有了些力气!
“一码归一码,你救我是一回事,可是你伤害他,那是找死!”
宫以沫神情一冷!纤纤玉手一下卡住了对方的喉咙!
她没有用力,可是司无颜却神情紧绷,又怨毒的看着她。
“你可以试试,要知道这段时间,我可是给宫抉下了毒的,除了我以外无人能解!你不怕死,你不怕他死么?”
宫以沫笑了,她的手指渐渐收紧,脸浮现出一抹冷色。
“我养大的孩子,即便因为我而分心,也绝对不会你的暗算的!”
她的话让司无颜无法反驳,的确,这段时间不管他怎么对宫抉下手,宫抉都避开了,明明还小只是个少年,可是看自己的眼神却透着死气,有时候他常常会觉得,若不是他能救这个女孩,宫抉早杀了他了。
越这样想,他心里无端生出一股嫉妒和怨恨!
为什么!他们明明不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彼此却能那么了解,那么信任,而且都能毫无保留的为对方付出!为什么!
所以他偏偏要破坏,这个世界根本没有美好的感情!他们没有变,只是因为受到的诱惑不够罢了!
司无颜越想越觉得恨!而宫以沫的手指一再收紧,让他渐渐窒息缺氧起来。
要死了么?他竟然这么死了?
死了也好,这个肮脏的世界,他再也待不下去了。
司无颜的脸越来越红,他坐着,宫以沫站着,素白的小手迸发出毁灭的力量!
她的双眼平静无波,好似不是在shā“re:n,而是在做某种极其平常的事。
终于,在司无颜张着嘴,额头青筋暴起时,她松开了手,突然冲入的空气让司无颜剧烈的弯腰咳了起来,他跌坐在地,再也不能维持平时那种玩弄人心高高在的模样,身子在地缩成一团,咳得极其狼狈!
宫以沫身子也微微一晃,她扶着一边的桌子闭了闭眼,方才差一点,差一点点,她会杀了对方!
而作为当事人的司无颜,他更加清楚,方才宫以沫不是在吓他,也不是在开玩笑, 她是真的会杀了他!
这个认知让司无颜后知后觉的感到害怕起来,他平日之所以能那样从容自如的将其他人玩弄于鼓掌之间,是因为他们心里都有弱点,都有求于他,可是他遇到了宫以沫。
这个女孩,在明知可能会死的情况下,还敢改了他的药方喝下那碗药,只因为不想再让弟弟受伤。
在她小命都攥在自己手里的时候,也敢说动手动手,只为给她弟弟出气。
她弟弟那样厉害的人物,还不是被他摆布……可是她……她不同,她不是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也不是不在乎她弟弟,她是对自己有信心,对身边的人更是如此,又不怕死,才敢这样做。
所以司无颜拿她没有办法,一个连死都不怕,又心智强悍的人,是没有弱点的!
见他终于缓过气来,宫以沫却不知何时又换了一副笑脸,她拍了拍手莫须有的灰尘,那笑竟然让有鬼见愁之称的司无颜都觉得头皮发麻起来。
宫以沫嘻嘻笑道,“常听人说,鬼见愁说一不二,说救人便绝对不会让他死,所以才有鬼见愁之称,那么我,你是继续救……还是不救?”
司无颜哑然。
宫以沫只是笑,她可是重生的人啊,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如果司无颜拒绝,她有一百种方法让他答应!
司无颜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费力的爬起来,冷笑道。
“你放心吧,我会救你的,然后,我会让你死的更惨!”
宫以沫见他要离开,也不阻拦,淡淡一笑,“如此,多谢了!”
不知为何,看着宫以沫得意,司无颜怎么都不甘心!他想到了什么,停下来,突然一笑。
“你不知道吧,床那小子……我不仅骗他割腕,我还说要他的肉做药引子!他也当真割了一块肉下来!也不知你吃了自己亲弟弟的血肉,是什么滋味……”
说完,见宫以沫脸色一变,他扬眉吐气!哈哈大笑着离开了!
他最后这句话,好像一根刺,将宫以沫的心扎得生疼!
她几步窜到床榻边,原本愤愤的神情,在看到宫抉那毫无血色的脸后徒然软化,变成淡淡的酸楚和刺痛。
是啊,她有什么资格生气,宫抉那样聪明的人却任由司无颜摆布,都是为了她啊……
想到此,她颇为无奈的一笑,坐在了宫抉身边。
这下好了,她才醒,宫抉又倒下了,这真是……
宫抉再次睁开眼都是第二天的下午了,他睁眼时,感觉头十分昏沉,所以看到头顶淡紫色的帷幔时,神情有一瞬间恍惚。
“你可算醒了!”
宫以沫充满元气的声音响在耳边,让宫抉一下回过神来有些疑惑。
明明之前,她还那样脆弱苍白……
宫以沫如今身体在康复,至于毒,她感觉还好,所以也没必要表现的多虚弱。
宫抉下打量宫以沫一眼,见她真的看去好多了,他不由露出笑来,此时他脸色苍白,眉眼精致,一笑宛如一尊精美的瓷器活过来般,美而脆弱,是的,脆弱。
这个认知,让宫以沫的心跟着一跳。
在宫以沫的思维里,宫抉一直都是未来那个长成的宫抉,而他也一直做得很好,懂事明理,多智近妖,进退有度,在冷宫也好,在皇宫那几年也好,其实有的方面,他照顾自己的地方更多。
虽然宫以沫一直将自己当做是监护人,可是很多时候,她并没有做好,反而是这个孩子,在打理这一切,根本不让她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