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能回去,张叔被我气成这样,就算回去,我哪还能心安理得休息。”陈泽摇头喃喃地道。
“那我扶你去那边椅子坐着。”说着,李美伢半扶着老倌往走廊里给家属准备坐了歇息的椅子走去。
待陈泽坐下之后,李美伢起身往值班室走去,跟护士要了一杯温开水,这会捧着白瓷杯朝陈泽走过来。
“喏,你喝一点,瞧你,面色白得跟鬼一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得了啥子大病。”李美伢把白瓷杯给老倌递过去。
陈泽接过来却一口也没有喝,还把白瓷杯搁到没人坐的椅子上。
瞧他双手捂住俊脸,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李美伢鼻子发酸,喉咙发紧,心疼的不得了。
她坐下之后,伸手拍了拍老倌肩膀,温声细语地安抚,“我跟你说,张叔这病本来就晚期,医生早叮嘱不能生气,今天这事真不能怨你,你是人民公安,百姓有危险,咋可能还冷静地坐下来等天亮?阿泽,我没嫁错人,你去找李长喜,说明你忠于职守,阿泽,如果你因为张叔的话而妥协,就干等天亮,那我铁定会重新考虑跟你婚姻的关系。阿泽,相信我,你做的没错。”
婆娘的一句句戳心窝话,让陈泽鼻子微微发酸,他松开手,仰起脑袋看着婆娘,说道:“美伢,我不后悔这么做,我后悔的是没跟张叔好好说,如果好好说,也许他就能接受。”
李美伢摇头,语气轻嘲,“阿泽,你还是太不了解张叔了,我跟你打包票,就算你跟他好好讲,他还是不准你去找李长喜。”
陈泽抿嘴不语,过了会儿,才接受了婆娘这番话是事实,他喃喃低语,“美伢,那你说,我要咋个办?”
“你没错,阿泽,你是我的老倌,是百姓的好公安,现在,你要做的不是抱头愧疚懊恼,而是重回建设村查出事情真相。”李美伢道。
闻言,陈泽心里暖洋洋的,思忖了片刻,声音透着坚定,“对,是这样。”
百姓陷入危难需要他搭手解救,他该做的,是把张红军送到卫生所就马不停蹄地往建设村跑,而不是坐这里抱头懊悔。
感谢天感谢地,陈泽直觉上辈子烧着高香,今生娶了李美伢这么一位遇事冷静的婆娘。
“那你现在晓得咋个做了吗?”李美伢一瞬不瞬地看着老倌,虽然从他神情中看出来释然很多,可还是担心着木鱼脑袋还是转牛角尖。
陈泽大手一捞,将婆娘带入宽厚的胸膛紧紧抱住,他激动地浑身发颤,“晓得了,美伢,谢谢你。”
李美伢俏脸挂着满足的笑意,“那还不赶紧走?”
“走,我马上就走。”陈泽松开手,起身整理一番衣服,这会老万从病房里走出来,陈泽打算去看张红军一眼便走。
见到恢复活力的陈泽,老万微微有些愣住,“陈泽公安,你这是?”
刚才还蹲地下,一脸痛苦地抱着脑袋,咋片刻的功夫,这俊脸就恢复血色,眼珠子还闪着点点星光呢?
莫不是给刺激,疯了?
陈泽道:“万叔,我没事。”
“哦。”老万疑惑地挠挠头,忽然肚子一阵绞痛,他双手捂着肚子朝厕所方向跑。
跑了两步才想起没带纸巾,不晓得厕所里边有没得,不过为了避免尴尬,老万赶紧喊住李美伢,“美伢,你带纸没?我上个厕所。”
“带了,给你拿。”李美伢答应声,瞧老万一脸火急火燎的样子,她没敢怠慢赶紧去口袋里掏出一包卫生纸。
老万接过卫生纸,搂着肚子哒哒哒朝厕所跑去了,模样滑稽搞笑。
李美伢好笑地摇摇头,转身朝病房走时,看到老倌已经从病房里走出来了。
张红军依旧昏睡中,陈泽跟福老实交代声,让等会转告老万,等张红军醒来了别告知自个的目的,就说回家睡了。
在福老实连连点头会如实照办之后,陈泽才放心去办事。
在卫生所也没啥事情,李美伢觉得跟老倌一起回建设村,还能做个伴啥的,毕竟,那个男人能把小伙伴打晕,说明力气很大,怕是还会些拳脚功夫,说到底,李美伢就是担心老倌遇到危险。
陈泽哪里肯答应,这大晚上的,又刚刚一场暴风雨,路面淤泥不好走,再加上前方等待着是无尽的危险,是男子汉就绝不允许婆娘生命有半点危机。
“那你小心点,遇到啥事,你就大声喊叫,别逞能。”老倌不准,李美伢也没法,哭闹耍泼要跟着去这种不是她的性格,这会只能千叮嘱万嘱咐。
“嗯,我晓得。”陈泽应了声,转身便要走。
李美伢赶紧喊住,“等一等。”
“咋了?”陈泽脚步停住,回头看着婆娘。
李美伢三两步走上去,双手张开,没顾及这里是公共场所,反正他们结婚了,她不建议被人说三道四。
李美伢紧紧地抱住老倌,然后踮起脚尖,柔软的唇瓣轻轻地印上老倌的额头。
陈泽一个大老粗,因为婆娘这个动作,身体微微颤了一下。
李美伢收起脚尖,松开手臂,一双写着担忧的眼睛望着他,语气哽咽地交代,“记住,遇到危险,你不要逞强,要大声喊人。”
能把小娥给打晕抗走,李美伢没法想象对方究竟多大的实力,虽说老倌是部队出生如今又是公安干事,可她就是担心害怕。
以前吧,爹去县城开会,有时候会去隔壁村子吃饭喝酒,回来晚了,可没让人去通知妈,那个晚上,大半夜妈也守着煤油灯不睡觉等候,她跟妹子还老嘲笑她小姑娘心呢,老倌不归家就睡不着觉,其实,这都是担忧对方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