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娥笑着点头，“成，给你瞒着。”
害羞褪去，王春芳热情地挽着杨小娥的手，心里像喝了蜜一样，美滋滋的，”诶，说好了，我结婚的礼服得由你帮我设计，可别忘了哦。“
杨小娥笑着轻点她脑门，“小毛设计天分比我高多了，你咋不让他设计哦。”
“就不嘛，我就想你设计，感觉你眼光会好点，好不好嘛？”王春芳挽着她胳膊摇啊摇的撒娇，男友设计的衣服偏中性，感觉没杨小娥设计柔美。
实在招架不了她发嗲撒娇这一套，杨小娥赶紧允诺，“好好好，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啦。”
三娃儿一会儿在车厢里蹦来蹦去，一会儿爬到车头手扶方向盘学大人开车，一会儿就打闹一块呜呜哇哇，皮得很，吵得很，齐婶子拿棍子撵着打，各个没当回事该咋样咋样。
“你生娃最好生个闺女，小男孩太难带了。”杨小娥跟王春芳抱怨完，便俏脸板着，气呼呼往拖拉机那边走，“干啥呢，一个个的，这都几点了，赶紧回院里洗脸准备出发了。”
亲妈一声厉喝，三娃儿撇了撇嘴，满脸不情愿从车上跳下来。
此时头顶上一轮烈日，没有一点风，闷热得很，三娃儿身上脖子上尽是汗，杨小娥实在眼皮酸，手动揪他们耳朵进院洗去。
就这时候，突然轰隆一声巨响，杨小娥吓得一哆嗦，刚回过头就看到从拖拉机的车底冲出了一股炽热的波浪，伴随着震天撼地的巨响，滚滚黑烟腾空而起。
满脸微笑盯着衣服看的王春芳，搁车厢堆行李的齐婶子，手拿抹布擦车方向盘的李参军，跟爆炸的拖拉机碎片一起向上空飞射出去，紧接着扑通重重摔地上，发出阵阵无力的呻吟。
张振国跑出来，就看到熊熊大火肆无忌惮地吞噬着拖拉机，媳妇手牵着三娃呆在院门口，娃哇哇大哭，媳妇俏脸刷白，浑身哆嗦被吓得不轻。
“你没事吧？”张振国检查三娃没受啥伤，双手扶媳妇肩膀摇晃了下。
杨小娥像在梦中被惊醒似地，短促而痉挛地呼了一口气，接着摇头，“我，我没事。”
齐婶子双手抱肚子，眼睛闭着痛苦哀嚎，“诶哟，肚子，肚子啊……”
张振国松开媳妇，迈步往火势凶猛的拖拉机跑，齐婶子肚子被拖拉机铁片给刺中，血就像喷泉一样喷涌而出，让人措手不及。
王春芳仰面朝天躺着，俏脸因痛苦而扭曲，鲜红的血被嘴角流了出来，估摸伤了内脏，她双眼无力地闭着，呼吸十分微弱。
另一边的李参军，已是紧闭双眼，一点气息都没了。
“喊医生！快喊医生！”张振国大叫。
这时候着火的拖拉机已经围满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叽叽喳喳的，都在讨论咋突然间就爆炸了呢，是不是油箱漏油之类的话。
小毛搬行李过程中闹肚子，到后院蹲茅坑了，轰隆的爆炸声震耳欲聋，隐约猜出是院门口传来的，裤子都来不及提的就冲出来。
刚跑到院门口，就看到躺在马路上的女朋友，惊得大叫一声，跑过去扒拉人群扑到女友身上，一滩血从她下体流出，女友气息微弱，小毛心跳得厉害，嘴唇抖颇起来，“春芳，春芳这是咋了……”
“小毛，我……”想告诉他保住孩子，突然内脏像是被万根灼热的利刀刺着，王春芳耐不住剧烈的疼痛直接晕了过去。
李参军已确认断气了的，张振国脱下军外套盖他脸上，便去给齐婶子肚子伤口采取止血工作。
杨小娥打完医院电话和报警电话，跌跌撞撞跑出来，院门口台阶距离马路有一米高，能看见被人群围住的一幕，心突突地跳，手心里都出了汗。
杨小娥嘴里嚷着是家属，大家伙纷纷让开路，同情地看着她。
到了拖拉机旁边，杨小娥眼睛从王春芳身上，扫到齐婶子身上，再移到倒在血泊中，被老倌军用外衣盖住的李参军身上。
搁农村长大的，都晓得这是啥意思，人死后要去阴间，那里是不见让光的，所以要遮住。
杨小娥如铅灌似的双脚，一步步靠近，蹲下来用一直发抖的双手摸了摸李参军的手，再移到脸上，泪水止不住奔流而下。
“老叔！老叔啊！”杨小娥哭喊一声，把浑身是血已断气的李参军抱在怀里。
这么些年，老叔对自个就拿亲生娃儿看待，穷那会啥好吃都偷偷瞒李大嘴往她怀里塞，如今日子过好了，老叔对她的关心就没停止过，这不，晓得毕业大包小包不好拎，说啥也要开拖拉机来市区接人。
咋就这么走了呢？咋就没来得急说一声谢谢，尽一次孝就走了呢？
那边，小毛抱住双腿间鲜血淋漓的女友，泪流了一脸，悲伤地大喊，“医生！有没有医生啊！”
拖拉机平白无故不会爆炸起火，想必有人暗中做手脚，张振国给齐婶子处理伤口时就想到了张香香，待简单包扎后，他猛地站起来冲出人群，扫视一圈后，锐利眸子一眯，朝着那个恶毒心肠的刽子手冲去。
张香香这些年混迹市区小工地，拆房子修马路啥的炸药是必备物，她偷偷混进修路队偷来炸药包和打火机，趁机将炸药塞进车底下，再瞅准时机点燃导火线。
她善于化妆，把脸上涂成老太太模样，假装撑拐杖经过拖拉机旁边，蹲下来系鞋带的时候趁机点火。
那帮人真是愚蠢，闷头干活竟然没人闻到火药味，老天助也！
二十秒钟不到就爆炸了，轰隆一声，伴随着惊天动地的巨响，那帮人跟拖拉机铁片一起向四周飞射出去，那一声声无力的呻吟，当真是张香香听过最美妙的音了。